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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天生恶种(下)

    

【末世】天生恶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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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伏承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

    身边人对她的印象大多是个漂亮的文静女孩,她也近乎苛刻地符合人们对这类女生的刻板印象:

    安静,温柔,在学校的表现(包括成绩)大约中上游,处于说得过去但不过于拔尖的位置。

    几乎做不出夸张举止,身边有两三个要好的女生,都打扮得很漂亮,悄然间形成他人融不进去的小团体,在这个小城的规模不大的中学里,女孩们走在一起很容易吸引别人目光——

    这个配置看起来像是青春文学作品里永远得不到真爱的女二号。

    她也确实做着很有女孩子气的一切。

    比同龄男生早一些起床,仔细地洗澡,护理头发,敷面膜,抹身体乳,在身上点一些和mama一起挑的香水,吃简单的早餐,穿上总是干净、带着香气的校服,将书包收拾得干净整洁,拉链上挂着可爱的小挂饰。

    一切一切都和小城里其她女孩子没什么不同,除了家庭有点特殊。

    但也算不上惨绝人寰,虽然她很少对外人提起家事。

    每当朋友们叽叽喳喳抱怨爸爸过于粗枝大叶,或者兄弟姐妹们多么惹人烦的时候,她大多时候选择保持沉默。

    倒不是因为自卑或者伤心,而是确实插不上嘴。

    爸妈在她出生前就离异了,爸爸带走了比她大八岁的哥哥。

    关于这对父子,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或者说,感情。

    父母好像也没有刻意让兄妹俩亲近的意思,尽管双方都没有再婚。偶尔,逢年过节在一起吃顿饭,爸爸和哥哥当然带一些礼物来,双方客气得像不常走动的亲戚。

    每当真正坐在一起时,她才意识到血缘这个东西实在神奇,她跟白翀宇两个几乎不怎么见面、有着不小年龄差距的人,怎么眉目间竟如此相似。

    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维持到她上了大学。

    mama将她送去车站时,忽然嘱咐一句:“阿承,也该适当跟你哥亲近点儿,等mama一老,他就是跟你最亲的人了。”

    听了这话她想起她那位哥哥。

    他是个挺优秀的人,是街坊邻居常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mama并不忌讳他们提起这个),但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她就不知道了,她对这位哥哥——尽管是亲生哥哥——知之甚少,偶尔从mama嘴里听到零星信息:你哥哥好像毕业了。过几年又说:你哥哥好像工作了。过一阵子又说:记得收快递,他们又寄东西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爸爸和哥哥,他们时不时寄些东西过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总能收到合适的礼物,从价格令人咋舌的奢侈品,到简单实用的文具、零食,她和mama照收不误。

    这样做好不好,她不知道,再说她也做不了主。

    她曾经问过mama他们为什么离婚,mama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瞥她:“你这么小,不会懂得。”

    就像很多大人应付孩子那样:“你小孩子不会懂得。”

    可是,有些时候mama绝不是将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很多时候,mama都很任性。

    是的,任性。

    mama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漂亮到会招来不少闲言碎语,但mama不怎么在乎,爽朗而幸福地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毫不忌讳跟周围人提起从前夫那里会得到什么好处。久而久之,人们倒也不再揣测她的故事,而是将她默契地归纳为靠前夫过日子的虚荣女人。

    有时候,深夜,她喝得酩酊大醉给周伏承打电话:“阿承,mama喝醉了走不动路,你快来接mama。”

    有时候就在小区楼下,有时候在小城另一端的酒店里,她好像从不考虑十几岁的女儿在晚上出门是不是有危险。

    周伏承一次次将酩酊大醉的母亲接回来,她不怎么抱怨,自己悄悄准备了防狼喷雾之类的防身工具。

    每当她们回到家,mama就会抱着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颠三倒四地讲一些年轻时的事情——但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

    这个时候,周伏承觉得mama是把她当成能依靠的大人了——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果当初是mama带着哥哥,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年长一些的男孩——当然,按照哥哥的年龄,应该说是男人——总比一个少女的肩膀靠得住。

    但她并不讨厌依赖人的mama。

    尽管她虚荣、谎话连篇、懒到从不做饭、不像个当mama的样子,可当周伏承因为某种常见急病躺进急诊室,这个女人疯了一样冒冒失失闯进来——除了mama,还有谁会像她一样焦心呢?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女人的肠子被感染病毒的邻居扯出来吞进嘴里时,她感觉身体里某根弦断了。

    尽管她始终不想承认,但就在那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她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但她没想过之后会一直跟白翀宇在一起。

    之前说过,她跟白翀宇的接触并不多。对她来说,“白翀宇”与其说是她的亲人,不如说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就算把记忆一帧一帧地拉出来回溯,她也找不出和这个比自己大八岁的哥哥有过什么更像亲人的接触。

    只有唯一的一次,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她放学回家,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他正好等在那里。

    那年她多大来着?十四岁……好像正上初二。

    她走到门口看清他的脸,叫一声“翀宇哥”,他朝她微笑一下,说:“今天跟爸爸回来看看,想着你正好这时候放学。”

    她木讷地点一点头,没过多问其他的事。

    他也没像别人的哥哥那样接过她的书包之类。

    两个人进了电梯,然后电梯出了一次有惊无险的事故。

    电梯爬升到五楼的时候忽然卡住,她惊慌起来,凭着仅有的求生知识摁亮了所有电梯按钮——事///后冷静下来回想,周伏承总是感到不解,白翀宇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他那个时候已经二十二岁,明明可以打电话求救;或者作为一个哥哥,他是不是该对她做出一些安慰?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角落里立着。

    小区设施十分老旧,连电梯紧急呼救都处于失灵状态,他们被困了大约十几分钟,这期间两人只说过一句话。

    白翀宇问:“你很冷吗,阿承?”

    周伏承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他大概察觉到她在发抖。

    十几分钟后,电梯里的灯忽地灭了,箱体猛地下坠,这个时候她本能地寻求依靠——多数清醒的时候,她是不肯向别人示弱的。

    可那个时候,身边有比她年长的人,有她的亲人——潜意识里,她是不是也早已将他当成能依靠的对象?

    她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那段记忆过于混乱,记不清他的手是放在了她的脑后还是背后,但这无疑给了她极大安全感。她始终记得他沉稳的心跳——在身体骤然下坠的瞬间依旧保持平稳的心跳。和自己杂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在那一瞬间。

    万幸他们命不该绝,电梯只在瞬间下降了一个楼层,之后外面有人发现情况不对紧急找来了救援,两个人有惊无险地出来了,mama泪流满面地抱紧两个孩子。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物业好像写了道歉信做了赔偿,电梯也确实施工很长时间换了新。

    不论那件事情之前,还是那件事情之后,周伏承跟白翀宇的关系始终没有再近一步。

    周伏承想,这应当是很正常的状态。

    就像从同一棵树上伸展出的两根枝杈,终究是要朝着不同的方向成长——更何况其中一枝早已延展到很高很远的地方。

    翀宇哥确实是一个好榜样。

    她自己的生活离他太远,小城无聊的中学生活像前进的列车,一边发出无意义的嘈杂声一边朝前碾压,她按部就班地过自己的生活,这其中包括注视着卢毅。

    她喜欢卢毅,她知道。

    有人喜欢她,也有人喜欢卢毅,她知道。

    学校不允许早恋,她知道。

    在这个年纪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她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情难自抑是另一回事。

    她和卢毅在小学四年级分班之后认识,从此一直是同班同学。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小城就这么大,他们成绩又都不错,家长们之间情报互享,又想让孩子们作个伴,给学校里熟人塞一些合适的礼物,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年纪渐长,周伏承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渐渐稳重的男生开始有了友情之外的好感。

    她没有回避这一现实,在这方面,她继承了mama的简单头脑,所以在心底默默地执着地将自己的暗恋持续了很久。

    卢毅对她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很难说……

    她一直没跟卢毅坦白,是出于一个俗套的理由——她怕坦白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也有人对这两个人起哄过,但也只是年少人的一时兴起,是谁顺口提了一句,大家默契地“哦——”一声,这事儿就过去了。

    没有谁当真。

    因为这两个人总是时不时被谁喜欢,但谁都不像真正开窍的样子;

    因为这两个人都有不少朋友,谁也不想把玩笑开得太过火而得罪人;

    因为这两个人也颇受老师喜欢,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她不知道当卢毅在桌上发现那封信时,他会是什么感觉——她甚至没有署名。

    她始终觉得卢毅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之后,似乎短促地朝她看了一眼,但她又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卢毅之后的表现同往常一样,仍然跟她维持着熟人好友的关系。

    他这个人,像在她心里下过的一场连绵冷雨。

    每当周伏承试图将思绪延伸到令人眩晕的未来,就会在某个瞬间忽然回醒,转而追溯到记忆里去。危险的是,她的记忆里始终有他的影子,这个同样温和清冷的少年始终在她的记忆里占据着一个角落,所有记忆都是,好的回忆,坏的回忆,令人愉悦的回忆,糟糕的回忆。于是她的爱恋也在那里。

    她高考之后没有向任何中学同学说起志愿的事情——有点儿要跟过去道别的意思。

    但那种温和的痛楚始终笼罩着她,直到现在。

    周伏承醒了,空气里弥漫着冷冰冰的腥气。

    这是自灾难爆发后经常会闻到的气味,她发了两秒呆,试图抓住梦中即将逝去的回忆,可是失败了。

    她彻底醒来,简单洗漱之后到隔壁看了一眼,卢毅还在睡,但额头没那么烫了,应该已经退了烧。

    楼下白翀宇已经起床很久了,正在摆弄一台类似电脑主机的玩意,他看到她之后略一点头,说道:“阿承,今天你得单独出一趟门。”

    周伏承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

    白翀宇虽然不像作品里那样对后辈过度溺爱,但提供的保护也足以让她安心。

    “用过枪么?”白翀宇指指靠在墙边的长枪:“我记得用过两次。来院子里,再熟悉熟悉。”

    她很少有这样跟白翀宇互动的时候,他像个老师一样在旁边指导……这种情况很少,真的很少。

    那个瞬间让她觉得,假如她的家庭是完整的,假如一切不幸都未曾发生,他真的会是一个像这样耐心指导她功课、带着她疯玩的好哥哥。

    她想起某次她举着伞,架着半醉半醒的mama一步一停地往家走。小区门口到楼下,这么一段距离,她们走了近半个小时。

    进了单元门之后,她将伞收起来,自己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地说:“我恨你。”

    她恨谁?

    那个瞬间,她在恨谁?

    任性的母亲,还是弃她们而去的父亲?是活在别人嘴里、对她们来说却仿若透明人的哥哥?惺惺作态的同龄人?还是若即若离的卢毅?

    “走神了,阿承。”白翀宇托起她手中的枪,提醒道。

    她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有些动容。

    “谢谢…哥。”

    白翀宇似笑非笑问道:“谢我?”

    “嗯。”周伏承也笑起来:“谢谢你教我。”

    白翀宇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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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子弹像穿过罐头瓶一样穿透不远处感染者的身体,周伏承察觉到附近偶尔闪过戴着防毒面具的人。

    起初她以为那是白翀宇,但无论怎么看身姿都不像——而且不止一人。

    她听说过有个猖獗的帮派趁乱烧杀抢掠,心里多少有些提防,不过他们似乎没攻击她的打算,她只得谨小慎微地继续往前走。

    “那地方,车子进不去。”白翀宇将箱子交给她之前,嘱咐道:“不过周围还算安全。拿上枪确保万无一失。”

    “我该把东西交给谁?”

    “放在门口货架上,之后往回走就行了。会有人去拿。”

    周伏承依旧没再多问——白翀宇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总不会害她。

    一切都很顺利,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除了路途比较长。

    一来一回足足花了半天时间,她回到庇护所时已经是下午。

    白翀宇似乎刚洗完澡,头发半干,正坐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这两年时间他没怎么打理过头发,现在已经留得很长,散下来时经常令她产生一种并不熟悉的错觉。

    他看起来像影视剧里专食人心的美艳妖魔。

    “卢毅怎么样了?”她还是担心卢毅的状态,生怕他想不开,把身体弄到更糟糕的地步。

    白翀宇指间夹着烟,很疲惫似的漫不经心提醒道:“去看病人之前,最好先洗个澡。外面的病毒很容易让人难受。”

    她深以为然,走进浴室时,发现墙边堆着两三把冲洗过的锯骨刀。

    她没有过多在意,有时候器具不全,切割东西时只能将就着用并不合适的刀具。

    回房间换了衣服,走近卢毅房间时发现屋门半敞着——屋里却没人。

    卢毅去哪儿了?

    她跑下楼,问道:“翀宇哥,卢毅去哪儿了?”

    这时候阳光正好将白翀宇的脸一半隐在影子里。

    他慢慢吐出一口烟,问道:“阿承,你今年多大了?”

    周伏承愣了一愣:“十九……马上二十岁。”

    “他在我房间。”白翀宇似笑非笑地看她,重复道:“在我房间。”

    周伏承忽然打了个冷战,她又愣了一愣,没再多问,转身朝白翀宇的房间走去。

    白翀宇的房间,在卫生间隔壁,原先大约是个放杂物的房间。

    她从没来过这个房间,却在一步步走近它时产生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推开屋门时达到顶峰。

    卢毅确实在这里。

    他的双腿不见了。

    同时不见了的还有他的左臂,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锯开,切口十分平整,连骨头的断茬都很漂亮。

    地板仿佛被红漆重新刷过,一面墙上也溅着血,有人恶趣味地沾了这少年的血,在墙上写出一串好看的字符:

    WELCOME   TO   THE   NEW   WORLD   !!!

    这行字后面画着一个微笑的表情,像小学生笔记本上的幼稚涂鸦。

    卢毅将头垂得很低,屋里死一般寂静。

    她忽然感到喘不过气,她扑到他身上,颤抖地抱紧这副毫无生气的身子,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卢毅还活着。

    他只是没力气抬头,而被她抱紧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边说:“……跑、……快……….”

    白翀宇的脚步声慢慢走近,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周伏承猛地转过身将卢毅护在身后,她才察觉自己已经流了这么多泪。

    她看到他手里拎着一把枪——就是今早上他教她用的那把。

    “为什么?”周伏承干涩地吐出几个字,泪水仍在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为什么?”

    她一声声地问:“为什么?”

    白翀宇微笑起来,他端起枪,说道:“阿承,别动。”

    其实来不及动,因为他说出第一个字的同时子弹已经出膛,第一颗打中左肩,第二颗打中右肩,周伏承神经质般痉挛着身子,上半身像烧着了一样,吞人的剧痛令她瞬间冷汗浸湿全身。

    她近乎丧失意识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可是她没有。

    她看到白翀宇的鞋尖,然后自己像个布娃娃一样被他拎起来,他拨开她的头发,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她听不清,也记不清,只记得随即他温冷的双唇贴上她的。

    她希望自己变成能咬断他脖子的疯狗。

    可是现在剧痛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连咬破他唇的力气都没有。

    白翀宇似乎不太想让她这样死去,因为他随即拿来医疗箱为她取出子弹,上了药,令人发疯的剧痛竟因此消减不少。

    “为什么……”她在药物的镇定下再次问道。

    卢毅仍然垂着头,他的泪滴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始终没力气抬头。

    “你喜欢他么,阿承?”白翀宇的发尾扫在她手背上,泛起麻酥酥的痒意:“所以哭得这样惨。”

    “为什么……”

    “mama把你教得真好,阿承。”白翀宇说:“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大喊大叫,真是好孩子。”

    “为什么……”

    “说实话,我好像有点生气。”白翀宇说:“想办法让我消消气。”

    他重新吻上来,本就不结实的衣服几乎一撕就碎,他们的头发缠在一起,白翀宇笑起来:“别这么看着我,阿承,你这种眼神让我难受。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每个人都在做自认为正确的事。”

    他将她搂在怀里,避过伤口抚摸她的脊背,她的腿紧紧贴着卢毅断腿的切口。

    周伏承像在迷梦里,被一幢又一幢带着腥气的波浪冲刷到高处,她追着卢毅在前方模糊的身影,却始终追不上。

    “在想什么呢,阿承?”

    “…我..恨你。”

    “是么?”在喘息声中射//////了////精,和她相似的脸上泛起餍足的红晕。

    嗓音因此泛起沙哑,他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真是孩子气。”

    他再次吻吻周伏承的唇角,抚慰般说道:“父亲死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总得尽到责任。”

    他拍拍她的头,整理好衣服,重新拿起枪对准卢毅的头顶。

    “不要……”周伏承全身颤抖起来:“哥哥……求你……我什么都做,我愿意,求你……”

    白翀宇微笑着偏头看向她,另一只手轻轻竖在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卢毅头顶炸开血花,他的身体倒下来——还没着地就被白翀宇拎起来往门外拖去。

    “卢毅……”周伏承的双臂使不上力气,腿////间流着肮脏体/////液,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门再次合上。

    满屋还是血。

    她闭上眼睛,想起几年前的中学课堂上,老师讲“爱情”这个话题:

    “古今中外许多文学大师试图描绘惊心动魄的、或者平淡如水的爱情故事。爱情曾引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也曾引出许多悲剧,因此有人将爱情比作一条河流……”

    那个时候卢毅曾轻轻侧头看向她,她也正巧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到一起。

    门终于被撞开了。

    周伏承滚在地上,实际上她没力气站起来。

    白翀宇仍坐在沙发上抽烟,脸上再次恢复成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隔着烟雾淡淡瞥她一眼。

    周伏承看到卢毅的尸体就躺在院子里,她用尽力气朝那里爬去,爬近一些,才发现周围竟横着几个丧尸,卢毅的尸体几乎被啃干净了。

    简直就像有人特意放出来让它们处理尸体,然后再杀掉似的。

    她伸出手,不知该落在哪里。

    卢毅已经不是卢毅了,他的头只剩一半,胸腔大剌剌地敞开,内脏流了一地,那个少年变成一堆散乱的rou块和软组织。

    她稍一碰他的衣服,就从前胸内侧口袋滚落出什么东西,是个薄薄的皮夹,一个纸角从皮夹里露出来。

    抽开来看,是叠起来的、被小心保存的一张纸,甚至做了真空塑封处理。

    上面是极其熟悉的字迹——是她自己的字迹。

    是她年少时写给他的情书。

    周伏承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屋里的白翀宇重新点燃一支烟,他平静地望着她,丝丝缕缕烟雾在她的呜咽声中不断往高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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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