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完结倒计时】

    Chapter　23

    冬天过去，墨洛维的身体状况又一次稳定下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埃莉诺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艾尔文没有在王城待太久，凛冬之时就回到了他的封地。即使如此，墨洛维依然大肆宣传了艾尔文的功绩。埃莉诺仿佛隐约摸到了蛛丝马迹，不过，她也不能确认。

    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再谈论过埃莉诺的未来。话题回归到政务、八卦、节庆。

    伴随着春天到来的，还有法赫德儿子的死讯。明面上的死因是突发重疾，但就连四王联盟内部都在怀疑，是理查五世动的手脚。

    埃莉诺与墨洛维都有点儿造化弄人的感慨，毕竟他们更希望死的是老对手。

    事实上，格林尼特人的下一任首领是谁根本不重要，反正都不如法赫德。

    国王们的书信往来又变得频繁。

    作为摄政王后，埃莉诺也收到了一些来信。

    亲爱的埃莉诺：

    愿您一切顺利。

    理查五世身体状况不佳，我和理查（我的丈夫理查，不是他的父亲）都怀疑，某位人物的死亡是否与他有关。当然啦，我们的理查五世拒绝承认。我们都希望不是他，以免为四王联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依然记得您对我表达过和我讨论政务的抗拒。

    非常抱歉，您现在是摄政王后。

    所以我要开始说了。

    我知道父亲生前与墨洛维四世达成一致，让您回到西兰。我无法干涉您的决定。如果您回去，怀特的胡安娜与马克西米利安会稳妥地安置您。无愧于她高贵古老的血统，胡安娜是位好姑娘。如果您留下，我希望您意识到，奥兰治是您的后盾。

    让我说得更直白些。您知道我并不安于只做一位王储妃、一位王后。我至少会得到与理查共治的机会。埃莉诺，和我联手。男人们会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不要相信所谓的爱情。当您手握大权，什么都会有的。

    向您致以问候。

    特蕾莎

    曾经特蕾莎的信让埃莉诺气得不行，现在再看到她充满个人风格的书信，埃莉诺倒也没有感觉被冒犯。好像她也从来没和特蕾莎聊过夫妻感情之类的话题，大约特蕾莎依然认为，她嫁给墨洛维完全是父亲的安排。

    和墨洛维推测的一样，特蕾莎更倾向于让她成为霍普的女王。

    特蕾莎才是更适合做女王的那一个。埃莉诺觉得有点儿发冷，理查五世和墨洛维都还在世，特蕾莎已经公然布置起更久远的事。特蕾莎好像永远没有个人情感，爱情、男人、婚姻生活，对她来说，都是争夺权力道路上的垫脚石。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复特蕾莎。埃莉诺暂时把这封信放到一边去。

    致我亲爱的meimei埃莉诺：

    愿您一切都好。

    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写信给您。墨洛维四世的身体状况我已知悉，我和他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墨洛维在信中表达了一些顾虑，我想，我直接对您说明更好。

    请您不要担心，西兰永远是您的家乡。您随时可以回来，这没有问题。我不会随便地把您许配给什么人，毕竟，您的第一段婚姻，已经为西兰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

    如果您想留在霍普，我希望与您进行更加严肃的谈话，请尽快向我表达您的意向。

    我们那位并不安分的盟友理查五世做了件蠢事，恐怕我们都得为他收拾一部分烂摊子。我会给予墨洛维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霍普是直面法赫德怒火的国家——即使您们什么都没做。

    不过，相信特蕾莎会很快让理查五世病逝，又或者让她的丈夫成为名义上的摄政。特蕾莎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拭目以待。

    另，胡安娜近日为我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如果他能健康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路德维希八世——西兰的命名传统如此，相信您能理解。这是我近期最不需要动脑子的决定。

    伊丽莎白王太后身体健康。不，我没有强行将艾略特留在王城。索特堡公爵艾略特和他的妻子在他们的领地过着平静的生活。我知道很多人对艾萨克的死因依然持有怀疑态度。我在此告知您，艾略特是我的左膀右臂，请不必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代我向墨洛维问好。

    马克西米利安

    埃莉诺很利索地、像处理公务那样开始写回信。先表达对西兰王国有了王储的由衷开心，然后是对哥哥信守诺言、愿意接纳她的感谢。埃莉诺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去留问题，只是表示自己并没有不相信马克西米利安。索特堡是西兰王国最富饶广袤的封地，能让马克西米利安阔气地把这块地盘让给艾略特，不知道这两兄弟私下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啊，原来马克西米利安也认为埃莉诺和墨洛维的结合是一种牺牲。

    埃莉诺懒得解释。就这样吧。这位哥哥在她婚前可从未提出反对。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只是这时候格外刺心，好像全世界都在对墨洛维的死期秘而不宣。丧钟敲响的那一刻，他们对他表示哀悼。下一秒，权力的斗争与划分立刻如火如荼地开启。

    爱德华一世倒是没给她写信，大约是知道埃莉诺没看上他——他还是顺利和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离婚，第二任妻子目前仍未给他生出个继承人。不过，他有不少能继承王位的近亲，这个国家不会落到其他家族手里。

    霍普边境一度局势紧张。其他三个国家都已经组织好军队，随时准备征讨格林尼特人。法赫德与墨洛维的书信往来数量迈向崭新的台阶，不论是埃莉诺替他写信、还是他自己亲笔书写，总要修改很多次——这在墨洛维的执政生涯里几乎从未发生过。

    在朝会上，墨洛维甚至吩咐托马斯准备率军前往前线，并且册封了一批骑士。

    最终他们大约是暂时谈妥了。

    奥兰治发布公开声明，理查五世因病失去执政能力，由王储夫妇共同摄政。

    于是，比起不知何时会再次失去意识的墨洛维，朝臣们开始对埃莉诺更加恭谨，好像她只要一个不满意，就会拉帮结派，让自己的哥哥jiejie们为她扫清障碍似的。

    这样的局面相当尴尬。墨洛维反复安慰埃莉诺，当在位的国王走向末路时，其他人总要为自己找个出路，以免被清算。

    “至少他们倒向了我的妻子。”墨洛维淡定地安慰埃莉诺，“如果没有您，不用法赫德出兵，霍普都会自取灭亡。”

    局势简直是一片混乱。

    这一年的和平谈判被提早到丰收节。墨洛维亲自坐马车前往边境。在埃莉诺的要求下，他带上了自己的王后。托马斯率军随行，克里斯蒂安与艾尔文侯爵暂时共同处理政务。

    可怜的布拉德伯爵再次代管了侯爵的领地，战战兢兢得整夜睡不着觉。但凡他的才能再出众一些，凭借和墨洛维从小的交情，布拉德都能进入核心政治圈。

    墨洛维的身体状况不能太过劳累，于是他们走得很慢。路程过半，国王又开始发烧，坚持进入艾尔文的领地后，医生们纷纷警告，国王实在不应该再坚持前行。此时，墨洛维已经陷入长期的昏迷状态，埃莉诺当即决定暂时停留在这块领土，并亲自向法赫德写信说明情况，将和谈时间向后推了半个月。

    王城的政务积压在埃莉诺手里，这是她第一次完全独立地处理那些问题。她没有退缩或者迟疑的机会。

    埃莉诺将墨洛维临时卧室的一半改造为她的办公区域，她一抬头就能看到床上的他。

    医生们尽其所能地为国王降温退烧、处理脓血。失去意识的墨洛维安静地被他们搬动四肢与躯体，就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他的王后目睹着这一切，面容沉静淡然，稳定着军心。然而，她的内心在不断地流血。为霍普付出所有的伟大国王，却因为疾病失去尊严，无法寿终正寝。

    她对此无能为力。比起避而不见，埃莉诺选择将每一个时刻的墨洛维记录在自己的心里。至少以后还能多些回忆。

    她几乎以为她要失去他了。

    十天过后，墨洛维的体温降下，身体状况再一次平稳下来。医生说他随时会恢复神智，于是埃莉诺将办公区域换到了隔壁的房间，以免打扰他休息。

    前方的急报在第十二天的黎明到来。

    风尘仆仆的骑士从马上滚落，跪倒在埃莉诺面前：“格林尼特人的领地十天前出现瘟疫，经排查，是水源出现感染。他们派遣使臣向距离最近的霍普领地求援，领地的主人莱昂斩杀使臣，并拒绝提供任何帮助。法赫德的副手默德姆林以此向霍普宣战，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在莱昂的领地之外。”

    ——莱昂这个疯子！墨洛维为了霍普殚精竭虑，只差没病死在法赫德眼前，他又在发什么癫？！

    埃莉诺怒火冲天，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她猛然起身，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凝：“立刻让托马斯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