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瑟瑟凛风应肃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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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拳法,王爷好兴致。” “苦中作乐罢了,”李俶不紧不慢地收拳敛气,背着双手望向来人,“想不到御史大人竟会到这种地方来,叫李某受宠若惊。” “王爷身份如此尊贵尚且来得,谢某人哪有来不得的道理。” “李某已被削爵罢官,陛下留我一条命,不过是用来和舍弟谈条件的筹码,御史大人此言实在抬举。” “王爷身在狱中,当真对时局一无所知吗。” 李俶一动不动:“谢大人有何赐教?” “只要王爷点点头,谢某自当为王爷分忧。” “可你没争过月泉淮。” “那是月泉淮太高看神策军,也小看了王爷您。” “领兵北上的是舍弟。” “下令的又是谁呢。” 南诏大军节节推进,攻入洛阳只是时间问题,谢采向来擅长见风使舵,依如今局势,他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倒也符合他的作风,只是拿姬别情做条件,却是李俶不曾想到的。朝中尚有当年老定海侯的旧识,姬别情身份特殊,除非他杀了皇子或是月泉贵妃,否则李林甫铁定动他不得,只是这骂名他也不得不背,在天下人的指责中保住姬别情,甚至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难。可如若谢采真的劝服了皇帝斩杀姬别情,南诏李氏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定海侯府的功过,便在姬别情人头落地时尘埃落定。 “难怪谢大人流寇出身却能身居三品大员高位,李某竟是今日才见识到大人厉害之处。” “王爷对这个条件还算满意?” “你想要什么?” “事成之后,我依旧是大燕御史。” “本王利用过姬别情便由着你杀之,你就不担心本王之后也对你过河拆桥。” “大燕的官场,爬到高位的都是赌徒。谢某为了王爷大业,连自家的管家都折进去了,这一场豪赌,我总要看见结果才甘心。” “本王等着看谢大人的好本事,足够说服本王的好本事。” 姬别情正在包扎胳膊上的新伤,他今日心神不宁,与苏无因过招时失了手。洛阳城近日突然戒严,神策军把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却不见天策府有什么新动静,该cao练cao练,该比武比武,仿佛压根儿不记得天策府大都统和军师都在行宫中被软禁着。 “洛阳城外的神策大军足有三万人,天策府不过三千有余,也不晓得他们在怕什么,”叶未晓递上汗巾,“侯爷,还要去给行宫送消息吗?” “江采萍到了吗。” “方才的消息,江大人已经到太白山侯府了,只是人皮面具贴得太久,她这几日还在修养。” “你眼神怎么这么躲躲闪闪的,”姬别情皱眉,“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那个……祁大人他……” “说。” “他自愿潜入洛阳城刺探虚实,但吴钩台至今没找到他的消息,从东门入城后他便消失了。” 姬别情捏碎了药瓶,瓷片划破手心,他也不觉疼痛,反倒是叶未晓手忙脚乱地扯了条白布替他压住伤口:“侯爷,吴钩台已经尽力了,可祁大人的功夫您也知道,凌雪楼最顶级的刺客轻功也不如他,要找祁大人,于吴钩台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您……” “别找了,我知道他在哪。” “侯爷?” “你们只管听着天策府和南诏大军的消息,祁进的事轮不到你们过问。至于行宫,”姬别情套上外衣,“英国公与朱军师何许人也,哪怕你们不说,想必这二人也算到了八九分。” “您要去哪儿,外头可还有令狐国师的人。” “不记得我怎么教你的了?” 叶未晓和李平艰难地拖着麻袋往后院拖,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沉默埋头干活儿。自祁进告假回天策府以后,被姬别情派去清理祁府周围凌雪楼刺客的李平便回定海侯府来继续养姬别情的鹦鹉八哥,闲了好长一段日子,连毁尸灭迹的老本行也做得手生了。姬别情借着给先皇后守丧要烧纸钱的由头,在侯府后院辟出一块地方当祭台,日日不是火光冲天就是烟雾缭绕,谁也不会深究被烧成灰的究竟是什么。 而想出这个法子的侯府主人,却易了容走在洛阳城荒寂的路上,迎着洛阳城的第一场雪,牵着卸掉了马鞍的踏炎乌骓,往城中最大的酒楼得月楼去,却不像是专门去照顾生意的模样。 “小二,两块白馍,三两焖羊rou,一碟八宝豆腐,一壶富水,要温的。” “客官,一个人?” “我等一位朋友。” “好嘞,两副碗筷先给您备上。” 姬别情夹起一块羊rou,他这些日子天天吃素,酒更是碰不得,因着为先皇后守丧,定海侯府的酒窖自敕旨下达之日便被封了起来。羊rou入口,连带着温过的清酒一并滚过喉咙,楼外凛风如刀,姬别情冻得手都发紫,靠着这两口酒rou,身上才勉强暖和起来。 “你在派人跟踪我。” “只是想到你在洛阳城也没太多好去处,才来这儿碰碰运气。” “那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那要我等来的人说了才算。” 祁进不回答他,将剑放在桌边,毫不客气地夹菜来吃,他并不担心被人发现,洛阳城中的人因戒严已经鲜少外出,就算当真有人发现,得益于在曹雪阳手下练出的好轻功,还没几个人能追得上他。姬别情易了容,可声音和习惯没那么好改,连姬别情腰间的玉佩,都是和祁进的剑穗相似的样式。 “还算合你心意?” “填饱肚子就是。” “先前我差人送你的冬衣呢?” “烧了。” 姬别情想笑,想起先前冷天锋说祁进这些日子沉稳了许多,可在他看来,祁进内里仍是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不过是面对天策府同僚不好发作罢了。祁进没有碰酒,他只好一个人喝,二人相对无言,抬头却都是欲言又止。 酒喝完了,姬别情摩挲着酒杯,开始没话找话:“冷天锋说,你武学精进不少,两日能磨坏三杆木枪。” “无事可做。” “你怎么不问冷将军为何会与我说起你。” “那是你和他的事。” “进哥儿……” “徐大哥说,我想不明白就可以不去想,所以我也不问你到底在做什么,是良臣还是佞臣,是忠君护主还是早有反心,都与我无关,你也不需要对我做交代,”祁进放下筷子,起身拿起佩剑,“你对得起自己就好。” “你若还有需要,尽管找我开口就是。” “放心,恩情我不会忘,该还我一定会还,债我也不会忘了讨,想来侯爷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 姬别情一时语塞:“我以为你……” “你这条命要留着,留到你我两清的那一天。” 姬别情伸手去拉祁进的衣袖,没拽住,手指堪堪碰到衣角,又从指尖溜走。他无声一笑,低头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放在桌上,站起来裹紧了披风,一头扎进门外飘飞的雪幕里。 “殿下,您的信。” 李倓在灯下打开用蜡封口的书信,信封上空无一物,却比令信更要十万火急。信纸上是不成韵的两首诗,李倓对着母本逐字核对抄下来,看了两遍便丢进火盆里烧毁。 “宋大人,本王坚持交战不斩来使,却也不是要将您奉为座上宾的意思,来意如何,您不打算明说,是要本王猜吗?” “不敢,宋某只是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对公子开口。” 宋森雪仍是不愿称李倓为王爷,自南诏大军发兵起,李倓便自称大燕建宁王,随行之人皆称一声“殿下”,但在朝廷眼中,反贼之言是做不得数的,李倓依旧只是藩王公子。李倓并不觉被冒犯,反而笑道:“宋大人所谓开口,是替自己说话,还是替国师说话?” “若是替国师说话,平心而论,令狐国师并不愿意见到生灵涂炭。若是替我自己说话,短短三月有余,公子竟能一路畅通无阻北上,同为将者,宋某实在佩服。” “他不愿见到生灵涂炭,为何不派文官来与本王谈判。” “……” “他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宋森雪握了握拳:“宋某只管执行命令,不问缘由。” “那你怎么到现在都不与本王提条件。” “宋某不懂,南诏大军讨伐东都,名为清君侧,实为颠覆,饶是洛阳城中,也早有拥立广平王李俶为帝的声音,这便是实打实的造反,于理不合,于法为罪,于义难通。可为何公子所到之处,竟有百姓夹道相迎,乃至称南诏军为义军,称南诏李氏为良臣?臣子理当忠君,不是么?” 军帐中烛火昏暗,宋森雪看不清李倓的脸,只听见一声叹息:“令狐伤给了你多少时日?” “一个月。” “那你就用这一个月看清,究竟什么才是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