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楼阁云中闻清响,宫城南望照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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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祁进第二次来洛阳最大的酒楼。 三楼的雅间门边站着持刀护卫,祁进还要卸掉身上刀剑才被准许通行,迈过门槛的瞬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听见门闩扣上的声音。 “不知道祁大人什么口味,李某擅自做主,点了几道清淡小菜,还请不要嫌弃。” “你是谁。” “祁大人可听说过南诏李氏?” “你是广平王?” “那是家兄,”李倓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玉冠环佩,面容谦和,“在下李倓。” “李公子找我有事吗?” “早先听闻祁大人在北邙山护驾有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少年英雄,又与家兄旧友定海侯私交甚笃,李某难免好奇,若是祁大人觉得唐突,在下道歉就是。祁大人,请上座。” 祁进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想起朝中种种传言,他着实不愿和这样一个“包藏反心”的家族有什么纠葛,但想起姬别情与传言中的模样也是大相径庭,又不知应当作何判断。他心一横,走到桌前坐下,径自给自己倒酒。 “不知道李公子有什么好奇的,”祁进看看桌上的小菜,都是他宣州老家常见的菜色,反倒不敢动筷子,“我不过就是运气好点。” “祁大人是指救驾,还是结识定海侯?” “二者皆有。” 李倓笑笑,意味深长:“原来祁大人是这样认为的,也难怪,洛阳太平了好几年,出点什么不太平的事,的确都只能看气运。” “公子什么意思,”祁进警惕起来,他听出李倓话里有话,“姬大哥……侯爷被山贼围困时我顺路帮了点小忙,救驾一事天策府也早已查明是混入神策的细作,公子究竟信不过谁?” “祁大人还在天策府?” “是。” “难得啊,天策府如今早不复当年威风,换作是旁人,得了当朝丞相和御史的赏识,怕是已经与天策府划清界限。” “祁某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为祁大人这番义气,李某先敬大人一杯。” 祁进酒量说不上好,尽管在军营中饮酒是常事,但他年纪小,也不曾有人劝,不过是平日里同门趁着节日相聚,把酒对饮点到即止。一杯梨花春划过喉咙,先是清甜,接着是烧灼似的疼,祁进忍不住轻咳,随即拿起了筷子。 总归有人请客,这儿是洛阳不是南诏,他怕什么。 “这山笋淡了。” 李倓夹菜的手一顿,显然没想到祁进竟然真的在专心吃饭,举手投足间看不出半点五品官员的模样来,反像寻常人家十六七岁的少年。狡诈如谢采月泉淮,是怎么挑中这样一个毫无心机的人来的,还是说祁进的戏做得太真,连他也分辨不出? “祁大人在外面用膳,要不要知会府上长辈一声?” “不必,他们见我不回去自然知道自己准备饭食,”祁进目光微暗,“我家里也没有长辈,家父家母都在宣州大水时去世了。” “是李某唐——” “李公子不用这么客气,我草莽出身,也不习惯被公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叫大人,”祁进又夹起一颗丸子,不解归不解,饭还是要吃的,“李公子还想问什么?” 却说姬别情在楼下的包间里左等右等不见祁进,差人到府上去,门房说祁进压根儿就没回来过,他差叶未晓等人满城找,也没找到什么音讯,直觉是有事发生,亲自到马厩去牵马,看见祁进的里飞沙就拴在他的马旁边,马鞭还挂在上头。姬别情惊觉不妙,转身冲回去抓着掌柜的衣领问那匹马的主人在何处。 “小的不知那是侯爷的朋友啊,”掌柜暗暗叫苦,“三楼天字第三号,一位姓李的公子早些时候订了徽菜宴席……” 姬别情懒得听他再解释,直奔三楼而去,毫不意外地被广平王府的卫兵拦住。 “李倓公子在里面?” “我家主人正在见客,阁下要是找公子有事,不妨改日递上帖子到行宫拜见。” “去告诉你家主人,定海侯姬别情求见。” “侯爷,我家主人正在见客。” “他见他的客,本侯要见的是他。” 姬别情瞥见了卫兵手边立着的剑,那剑穗就是他送给祁进的,认一万次也错不了,见卫兵迟迟不肯通报,他险些提剑硬闯,门里的人却先走出来,朝卫兵挥挥手示意让开。 “大哥!” 祁进忽然从李倓身边绕过,抓起门边佩剑便走到姬别情身侧,像是终于放松下来,眼中的警惕瞬间不再。姬别情面带愠色:“答应我一起用晚膳却不赴约,原来进哥儿是寻了别的好去处,把大哥忘到脑后了。” “我……” 祁进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没记起来,只是在宫内交接时听到那些传言心思混乱,出宫又遇见李倓的人,哪里还记得要赴姬别情的约。他回头看看李倓,余光瞄见卫兵的脸色,想起方才他被搜身,又往姬别情身边退了退:“的确是我忘了,该给大哥赔不是。” 姬别情又气又笑,抬手捏祁进的脸:“赔不是?你想怎么赔不是?” “侯爷,祁大人,李某还在这儿呢。” 李倓背着手清清嗓子,姬别情像是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万分不舍地把手从祁进脸上挪开,朝李倓一拱手,半点诚意也无:“李公子,姬某失敬。” “侯爷这是来找我抢人的?” “非也,不过是被爽约有点脾气罢了,姬某可不似广平王那般心胸宽广,有些事总要记一记。” 李倓皮笑rou不笑:“既然侯爷也来了,不妨一起用膳,总归菜还没怎么动,也可以补上侯爷喜欢的菜色,想必家兄知道侯爷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也不会太怪罪李某今日冲动之举。” “好一个冲动之举,公子再多冲动几次,怕是本侯能叫公子吓去半条命。” “让李某以酒谢罪如何?” “谢罪不敢当,但这酒,姬某倒是不喝白不喝。” “侯爷请。” “公子先请。” 祁进一阵头疼,总觉得这二人之间剑拔弩张,他又不知个中缘由,借口要上茅厕,总归先找个地方清净再说。姬别情与李倓相对而坐,许久无言,直到李倓先抬手斟酒。 “他是你的人?” “他早晚是,”姬别情道,“无论是公子还是王爷,恕姬某不接受撬墙角。” “李某无意夺人所爱,只是好奇,”李倓毫不在意姬别情先前的无礼态度,姬别情我行我素惯了,他和李俶都知道,“我以为他是谢采的人。” “谢采不配。” “祁进看起来不像是工于心计之人,这样的人对谢采而言反而好利用。他想用祁进牵制天策府?可他在天策也不是什么高阶将领。” “公子知道祁进是如何被送到皇帝跟前的吗。” “听说是因为救驾。” 姬别情的手指在酒杯边缘摩挲,缓声道:“那刺客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天策府地牢里,却没人看见那晚有旁人进出。文武百官皆在天策府等着看勇士擂,谁都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你认为是谢采?” “我被祁进救下的消息,是令狐伤传给皇帝听的,紧接着皇帝就决定前往北邙山,然后祁进因救驾有功被提拔——这其中之事,说不上繁琐吧。” “江采萍……” “和皇后好着呢,连我送给皇后的鸟儿都是她在养。”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画舫歌姬的琴声,华灯初上,洛阳城内一片歌舞升平,秋风渐凉,却不见半点秋意。李倓望着不远处酒楼露台上西域舞娘在胡乐中回旋的身影,叹道:“侯爷以为,谢采要的究竟是什么呢,若是他要权势滔天,自当对李林甫忠心耿耿,可若是他真对李林甫如此忠心不二,又为何要安排这一出戏?” 姬别情轻笑一声:“王爷知道公子如此cao心,应当欣慰得很。” “要他欣慰做什么,李某只想把过去的账算清。” “谢采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的也不会得到。” “月泉淮知道吗?” “恐怕在他眼里月泉淮也是棋子,月泉氏依靠月泉贵妃上位,贵妃盛宠一时,却难一世,他身为丞相,整日依靠凌雪楼将文武百官置于牢笼,若天策府当真重新得势,凌雪楼还能活多久?”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姬别情才住了口,他嗜辣,桌上的徽菜对他而言没什么味道,祁进坐在他旁边埋头吃,他则和李倓聊些南诏的风土人情,再草草寒暄几句,不多时便带着祁进离开。祁进牵着马跟在姬别情身侧,脑海倏地中回响起宫中传言。 定海侯府和广平王府到底有什么瓜葛,姬别情难道真的要反吗。 “想什么呢,一句话都不说。” 祁进微怔:“在想怎么给大哥赔不是。” “明日你又不当值,”姬别情忽然凑近,“要怎么赔不是,到你府上再仔细讨论如何?” 谁也没注意到屋顶上一闪而过的黑影,祁进推开姬别情的脸,牵着马大踏步往前走,姬别情笑着追上来,将袖箭藏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