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谢谢你恩人，这份照片我一定会倍加珍惜的！”

    太宰治心满意足的把两人亲密贴贴的照片塞进兜里，提起地上的袋子，再次握住王泽佞的手。

    王泽佞步履虚浮的被牵着走出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想哭又哭不出来，想生气又不知道冲谁生。

    答应拍照的是自己，接过包的人是自己，自愿穿裙子的也是自己，又能怪谁呢？

    垂头丧气的王泽佞说话都没了力气，头顶着黑压压的乌云，被欢快的太宰治一路拉着手走到了“黑兔”酒吧。

    门口的铃铛叮咛作响，柜台后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闻声抬起了头。

    “不好意思，黑兔这么几天不营业……”

    她轻声招呼道，看到进来是一对面容出色的年轻男女，女人顿了顿，又说：“没有成年不能进酒吧的，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她看到穿着精致漂亮的王泽佞，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忽然有了泪光。

    王泽佞顿时捏紧了太宰治的手。

    “呃……我们是来找鬼岛君的。”他干巴巴地开口，有些无措，“你没事吧？”

    他不是很擅长应对流泪的的年长女性，刚想走过去，太宰治捏了捏他的手掌rou，手腕上粗糙的绷带蹭到手上，王泽佞回过神，转头看向青年。

    青年露出安抚的笑容，无声做出“不用担心”的口型。

    女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看到你，就想到我家爱海……”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也是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但是……她前几天失踪了，你们有看到过她吗？”

    女人从吧台上拿起一张传单，王泽佞接到手上看一看，传单上印着一个扎着辫子带着头戴式耳机的可爱女孩，下面还写着一些女孩失踪时穿的衣服之类的信息。

    他凑到太宰治耳边小声问道：“你见过吗？”

    太宰治看着传单上的小女孩沉思片刻。

    “嗯……是BOSS感兴趣的类型。”

    “！！！”

    王泽佞一把捂住他的嘴。

    “怎么了吗……？”女人并没有听清太宰治说了什么，有些疑惑。

    王泽佞连忙摇头。

    “没什么哦！”

    说完他又转回头，咬牙切齿的对太宰治跟咬耳朵：“不要当着一个刚丢了孩子的母亲的面说这种话啊！而且你那个老板，到底是多糟糕的人啊！？”

    压榨未成年员工就算了，还喜欢幼女！

    果然还是带着太宰的那份一起把他杀了吧，就当是为民除害……

    眼中闪过凛冽刺骨的杀意，王泽佞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把传单还给女人。

    “抱歉，我们两个并不是神座的，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但是如果我们看到她了一定会告诉你。”

    他握住女人捏着传单微微发抖的手，“请放心，她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赶紧了解这个事去和太宰治的老板对线，最好就今天！

    王泽佞打定了注意，没发现身后的青年在灯光外的阴影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哼哼，看来是拦不下来了……

    祝你好运哦，森先生。

    “谢谢你。”

    女人由衷感谢，差点又忍不住泪光。

    她看了看王泽佞的打扮，突然想到爱海一直玩得很好的叶月薰。

    “你们也是鬼岛的朋友吗？”她问，“他是说过要和朋友一起用一下酒吧，我也知道他是因为担心爱海，但是他太爱逞强了……唉，希望你们能多跟鬼岛一起玩，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爱海在他住的地方失踪，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王泽佞用力点头：“没有问题，鬼岛空良这个兄弟我今天交定了！”

    太宰治：“……”

    太宰治：“恩人，这么说话会很显得奇怪哦。”

    他拽了把王泽佞的手，示意对方去看出现在门口的黑发少年。

    “你看，鬼岛君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

    鬼岛空良确实在进黑兔的那一刻停止了思考。

    他愣愣地看着跟那津美握着手的王泽佞，对方正穿着白色底红蓝边的长裙，脚上还踩着一双起码六厘米的高跟鞋。不论是裙子还是鞋子，上面缀满了大大小小的蝴蝶结和珍珠链。

    鬼岛空良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东西——花朵、树木、天空、微风、云彩、太阳、彩虹、海洋、沙滩、森林、石子、沙砾、大地......

    在思维快要变成巴孜特星人飞出地球之前，眼神凶恶的短发少年拍了拍自己脑侧，还算冷静地开口了。

    “……你。”他警惕地绷紧身体，对昨晚把自己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王泽佞发出灵魂质问：“原来你是女人啊？”

    果然女人很可怕啊，不管是那个叶月薰，还是这个王泽佞。

    “哈？”

    看他一脸仿佛已经确信了自己想法的样子，王泽佞不爽道：“我不是男的是什么？要不要咱们现在就去洗手间比比看？”

    比什么？

    鬼岛那津美看了看漂亮的王泽佞，又看了看眼光闪烁明显动摇的鬼岛空良。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同样愣住的太宰治身上。

    还牵着王泽佞手的青年颤抖着伸出手，绵软的声音几乎破碎。

    “恩人……？”

    鬼岛那津美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虽然最后解释清楚了三人并不是狗血三角恋的关系，但鬼岛那津美离开时，眼神还是忧心忡忡。

    “要和朋友们好好相处哦。”她叮嘱道。

    鬼岛空良臭着张脸，“我知道的，那津美阿姨。”他急躁地应声，目送女人走出黑兔后，短发少年“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吧？”

    他冷冷地看着太宰治。

    明明那津美阿姨这几天为了找爱海已经很费神了，还要因为这团黑泥瞎搞给自己cao不必要的心，光是想想鬼岛空良就觉得火大。

    他第一眼就直觉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身旁还坐着个实力成谜的王泽佞，他鬼岛空良早就把这人捶地上去了。

    面对少年咄咄逼人的态度，太宰治只是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只是在叫恩人而已。”

    “真好笑，你的恩人就是你拿来当借口逗来玩的工具吗？”

    “你很过分诶，我可从没这么想过这么对恩人，光凭想象就给人定罪可不好吧少年。”

    “因为你已经在做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哦。”

    “……”

    王泽佞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跟孩子似的斗嘴，甚至无端感觉被cue了一下，他忍不住用力扯了太宰治一把，青年措不及防，被扯得踉跄着往前跳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他趴在吧台上，扭过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向王泽佞投去控诉的委屈目光。

    “先不要吵架。太宰，你也别挑事了。”

    王泽佞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对鬼岛空良说：“我们……算了，直接就说是我吧，我来找你是为了‘怪异’的事。”

    鬼岛空良看王泽佞背后的青年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恶意样子，斗大的拳头捏了又捏。

    但他并不是一个会因为愤怒而做出冲动举动的人，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坐回吧台边。

    太宰治见状露出一个晦涩的笑容，也在王泽佞身后坐了下来。

    他看着两个少年开始一问一答。

    “你难道是灵媒？”

    “不是。”

    王泽佞摇摇手指否认他的想法。

    “不过我是能处理怪异的人，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正在追查的怪异的事情。”

    “你说是就是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种因为感兴趣才想进来掺一脚的冒失鬼？到时候出了人命，麻烦的只会是我。”

    “你想得倒是很全面，不过我也没指望你听我说两句就相信，这样的人反而才是少数。”

    被暗中点名的太宰治嘿嘿笑出声，长腿一伸，勾着王泽佞光裸的小腿蹭了蹭。

    “对不起嘛。”他软声道歉。

    王泽佞踢了他一脚，向鬼岛空良伸出右手。

    “跟我握一下手，你就能知道了。”

    “唉？！”太宰治立马把手握上去，大声哔哔：“不行！明明是我先来的，我也要知道！”

    鬼岛空良：“……我不要碰到这家伙。”

    “他是这么说的哦。”

    王泽佞说着，无情拍开了太宰治的手，让鬼岛空良握住自己的食指。

    “呜呜……好过分。”

    太宰治蜷起腿跪坐到椅子上，趴到王泽佞肩膀摇晃。“给我也康康嘛？”

    王泽佞被他委屈的软声嚷得头疼。

    他是不是知道我受不了这个啊？他狐疑地看了眼太宰治，对方像蛇一样缠住他的上半身，脸凑过来跟他的蹭了蹭，声音低沉。

    “给我看看吧，黑色的……小鸟。”

    【这么想看吗？】

    一个跟王泽佞很像、却更雌雄莫辩的空灵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忽然在太宰治脑中响起。

    十分罕见的，太宰治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断了一瞬，当他回过神时，面前已经不再是黑兔酒吧了，而是一片无垠的蓝天。

    还没等他细看细想，胸口忽然多了一阵凉意，太宰治低下头，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在他的胸膛里搅动，发出黏稠的水声。

    手的主人穿着一件边缘有些破损的白色单衣，纤细的手臂在宽大的袖口衬托下仿佛一折就会断。

    太宰治眨了眨眼，发现眼前除了那只手，还有一双同样细瘦的腿，正光脚踩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脚指甲又尖又长，像是某种兽类的利爪。

    “……王泽佞？”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那声音听到了，发出轻笑，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像沉重的鼓声，在胸膛和脑中回响。

    太宰治不受控制的沁出了一身冷汗。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难以形容的黏稠复杂的情绪搅成一团，绝望、痛苦、愤怒和孤独交缠在一起，像海浪一样重重拍在他的身上，像阴影中伸出的无数双手纠缠着他的双腿，蛇一般蜿蜒向上滑行。

    太宰治从未在谁身上体会到过如此浓烈的负面感情，仅仅是面对着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几乎要被淹没。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样的情绪，居然是来自王泽佞。

    【给你看……】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一时间连性别都模糊了。太宰治脸上浸出的冷汗顺着鼻尖和下巴落下去，在水面上砸出大大小小的水花。

    ——他在这个人面前，连反抗的心都升不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太宰治发红的褐色瞳孔骤缩，但他只能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任由那只手在他身体中来回搅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终于，苍白的手找到了目标，慢慢从他胸口退了出来，握成拳的手掌在太宰治眼前慢慢展开。

    【看呀……黑色的小鸟。】

    漆黑的雾气在那只手的掌心如火焰一般跳动，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只如同儿童绘本上的小鸟一般、展翅欲飞的轮廓。

    【“真可爱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灵魂呢。”】

    王泽佞的声音渐渐与空灵的稚嫩声音重合为一体，太宰治看到那只手抓住了小鸟身上与自己胸膛连着的黑线，慢条斯理地往外扯。

    【“特别的、黑色的小鸟，很特别……让它留在这片意识海里飞翔吧，我会保护好它的。”】

    黑线被越扯越细，那手拢住小黑鸟，往自己方向放去，太宰治明显感觉到身体变轻了许多，像是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被拿走了。

    【“可以吗？太宰。”】

    太宰治意识逐渐模糊，黑暗渐渐笼罩他的视野，他闭上了眼睛。

    最后回响在耳边的是王泽佞的声音。

    “小鸟……”

    【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