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唐家有子曰无名(美人我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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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明月,腥风猎猎。 苗疆,密林簌簌作响。青年气息急促,脚步凌乱,疾跑时伤口污血沾上林中枝叶,身后虫鸣劲风呼作一团,浑如恶鬼啸叫。 他双腿麻木,意识恍惚浑茫,眼前是一片奔寻不见边际的暗色。 这林间仿佛曾供他与阿妹捉过迷藏,彼时有轻轻蝶飞,鸟鸣花香,微风和煦,阳光偶自林冠间投下几束来。玛索携着灵蛇与他一路追闹,“阿楼哥哥,快些跑!” 男子失力跌倒,手忙脚乱将血止住,咬牙甩头。追兵脚步愈近,他愈加心急如焚,走投无路之下攀着树干,窜上冠间,而后唤出玉蟾,将其作饵引开追兵。脱力倚靠树干,腿脚不住颤抖,周遭静若寻常,更叫人不敢放松喘息。 他想起昔日,与玛索追累便爬上树去,藏在错综树杈间……谁都不愿下树吃师父的藤条。 “阿楼哥哥,补天之术真能补天之漏?那人心之陋也可补?” 他迷蒙间仿佛听见玛索声音,清冽似是珠玉散盘,又哗啦惊作雷鸣,转睫浑厚沉郁,变作父亲的命令。 “阿楼,你带人将追兵引开,我与玛索在黑龙沼等你。” 此去同僚歿尽,只余乌阿楼一人苟延残喘。他忽地想起教主未亡、曲云未回,父亲叛变之前,他问阿妹:“玛索,你若成教主,定有许多事要做罢。” 玛索咧嘴,阳光扑棱棱洒在她脸上:“自然,我要苗人安居乐业,弘我五仙圣教之威。”不知怎地,失落像滩讨嫌的废水沁浸了乌阿楼,他自知天赋不如玛索,连父亲都看他生厌。“傻阿妹,你不要郎君啦?” “我才不稀罕咧!哥哥待我比那些男人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玛索香软双臂将他一搂,他心便化水,再多怨愁也烟消云散。 “不许撒娇。”他轻刮玛索鼻梁,笑得柔而暖,光斑都不禁落下吻这眉眼。 谁料前教主的一纸遗言,叫这美梦破得比春雨还细碎。 他何曾不想劝父亲就此作罢,可父亲身边那“义妹”巧言善辩,自己说上两句,任她一驳,父亲便怒了,愤愤让自己住嘴。后竟连玛索听过那女人唆使,也泪眼婆娑问他:“哥哥不想我作教主?可教主之位不本应就是我的吗?” 乌阿楼慌忙否认,他无法看meimei落泪,更不愿她这般想自己。“玛索想我做甚么?说便是了。” 一步退让、步步退让,直至无路可退,乌阿楼追悔不及。 故此时他只得躲在树上瑟瑟发抖,身周寒气逼人,冰凉与恐惧深入骨髓肺腑,夜越黑,他越无措。 “玛索。父亲。”薄唇颤抖,翻来覆去只喃喃这四字,天真地认为好似多叫几遍,此二人便会来救他。一针刺骨寒意自后颈钻来,顷刻剧痛袭身,他动弹不得。凉手捂上他口鼻,乌阿楼晕死前只闻幽香沁人。 唐家堡内堡 雕竹屏风后,延开了一席月白打底、靛色勾花的地毯,屋内茶香沁人。 青年男子斜倚紫檀贵妃榻上,玄色狐裘夹杂丛丛银隙搭掩肩颈,簇裹着病容。一双睡凤眼似合非合,眼睫黑如鸦羽,有肤白如瓷、冰如凌。大氅缝中,尤见玉质修手,正把玩一巴掌大小玲珑雕花檀木盒。 “报二少主,大小姐功成。五毒分拨两派,其一已逃至黑龙沼。”来人半跪堂前,音色冷硬,说话间紧盯地面不曾抬头半寸,抬手献上一支虫笛。 坐上之人未说话,仍把玩木盒,惫懒垂眼,鼻中轻轻飘出“嗯”声。侍女上前接下虫笛,为他收纳起来,放置塌侧小几上。 “我等清理五毒残兵时虏获一人,或是乌蒙贵长子乌阿楼,现下押于水牢,待二少主定夺。”他一手撑地,一手握着腰后细弩,仿佛只待少主令下,便能即刻取来话中人头颅。 坐上人撩起眼睫,抚在小盒上的食指轻抠。眨眼间,一根银针不偏不倚斜钉侍卫指间,离掌仅毫厘之差,地毯叫针上毒液蚀出杯口大小的窟窿,滋滋作响。 一颗汗滴顺他额角落地。 “我当初怎道?”座上人声响如裂冰,而后慢条斯理,真像毒蛇吐信,冰凉阴鸷,直叫听者毛骨悚然,“还将人带回堡内?” “属下愚钝,这便去处理。”侍卫慌乱,连忙整装退下。 恰退至门口,又听屋外传来一人声道:“且慢!” 侍卫更是紧张,朝来人行礼。 唐无影两三步跨入屋内,座上人见他,只用困倦双眼扫他一道,未做声。 “你方才说书雁功成,可她人现在何处?”唐无影问侍卫。 “回少主,大小姐随乌蒙贵一行去了黑龙沼。” 唐无影两眼微眯,又转头问座上人,“书雁未归,怎敢妄动乌蒙贵长子?若乌蒙贵欲对书雁作歹……” 未等唐无影将话说完,座上人仿是听了甚不得了的蠢话般,蹦出几声冰块坠入瓷盘似的笑来,继而笑得前俯后仰大失姿仪。“哥哥意欲如何?”他问唐无影,仍呵呵笑着,不无嘲讽。 唐无影面露不快,思量道:“暂且留他一命。” “好。随哥哥欢喜。”挥退侍卫,他仍眉梢挂笑,低头玩小盒,毫无招待唐无影之意。 唐无影有些愠怒,责道:“无名,无礼!” 唐无名忽地觉冷,指尖抚过狐毛,缓缓道:“怎的?哥哥送我的茶,倒要自己来喝耗了?” 唐无影心中不悦,自己寻了位,侍女随即奉上杯茶来。唐无影沉默眄她,未动杯,短叹道:“无名,你已经长大了。”他本想揪住唐无名方才在家宴上冷嘲热讽唐老太太一事,说教说教。 唐无名闻言撇下嘴,将手放入狐裘内,抬眼看他,眸子里好似含有万根冰锥子,神采间透漏着与其俊朗眉目不符的阴鸷,“哥哥倒还小得很。” 唐无影眉头一蹙,片刻也不想在这屋内待下去。 “你认为,我向父亲出此策时,想过让唐书雁回来?”唐无名话锋一转,将唇角勾得像刀尖,翻掌拂拂膝侧化粉的木屑:“难道还以为,乌蒙贵出此计引开苗人追兵,想过使他儿回去?” 唐无影刹那无言。 “几位长辈都默允了,你还做甚么cao心?”唐无名探手端茶托,另手掀开碗盖拂去茶叶泡沫,放至唇边浅尝辄止,动作软绵惬意,话中却是无情无义。 唐无影端坐椅上,仅将他看着,不置一词,眼中嫉怒惭愧夹杂从生。 唐无名又笑,却叫整屋人大气也不敢出。“哥哥何必苦脸?又在担心他人夺了你风头,将门主之位取而代之?” 唐无影未回话,念在唐老太太待见唐无名的眼神如视蝼蚁,与他计较反贬了自家身价。 “你好生养身体。”唐无影来本只想说这一句。 唐无名未回。 他不求门主之位,不寻奇药续命,他要什么?唐无影不懂自己这弟弟。也或许他什么都不要,仅图一时之快。唐老太太为他取‘无名’之名,正意在将他放于唐家阴暗处,让他助上唐门一臂之力,却永不抛头露面,作一个凉薄阴狠的无名角色,唐门最恶、最锋利的暗器。 物尽其用罢了。 当真不知该以其不齿还是该怜其可悲。 唐无影尴尬寒暄几句便告辞。唐无言独坐榻上饮茶,直至茶凉,眼底暴戾再按捺不住,直作潮波翻覆。 “去看看那颗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