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杜夫人的仪态

    艾子言是认真的。韩贝知道。

    按理说，既然他们给了机会，那她应该现在就离开。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她要离权力漩涡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是……童杉。

    如果她的幸福是拿别人的命换来的，又有什么意义？

    韩贝知道童杉不一定会死，名利场瞬息万变，也许艾子言只是要吓吓她。可她不敢赌，如果童杉为她而死，她一定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而且，亲身体验过自由后，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与自己想象的有很大出入。她被曾经的经历困扰许久，连睡觉都不得安宁，她也不愿意和林夏提起以前的事，更有甚者，连杜嘉麟给她的戒指她都没有扔。

    她从没有走出来过。

    心不自由，在哪里都不得安宁。

    韩贝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了许多，可她能从这里逃离一次，躲开组织布下的致命陷阱，获得短暂的自由，一切都仰赖着童杉的帮助。

    罢了。也许她天生就注定逃离不了这些人。

    本来在那场地震中她就该死了，多活了二十多年，她也知足了。

    “给他最好的医疗待遇。”她说。

    镜头转过来，露出艾子言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睛，嘴唇紧抿，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

    “你不怕死了吗？”

    韩贝摇摇头。

    “我已经多活了很久了。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艾子言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勾起唇，笑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电话切断，韩贝吐出一口气，慢慢地靠着墙滑落，抱膝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总之是很久，直到一双手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来。

    她趴在杜嘉麟的肩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抱得那么紧，紧得都快喘不过气。

    艾子言站在他身后。几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很多，脸上的表情像蒙上了一层灰，虚伪，又拿捏得刚好到位。从他的笑容里，韩贝看不见真诚，她猜不透他的心思，那一双海蓝色的眸子颜色太过幽深，仿若一口数百米深的老井。

    “欢迎回来，小澜。”

    他说。

    韩贝咬着唇，躲开了他的视线。她望向空无一人的航站楼，默默抓紧了杜嘉麟的衣服。

    杜嘉麟松开了她的手。韩贝这才看见，他提着一个袋子。

    “拿好。”他把袋子交到她手里，“别再弄丢了。”

    他的眼里有着笑意，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这让韩贝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会生气。

    但当她看见袋子里的物品——那满满一罐的军功章时，她立刻明白了杜嘉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艾子言走过来，态度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牵起她另一只手。杜嘉麟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就这样被人一人牵着一边，一步步走了出去。怪异的姿势，纠缠复杂的关系，韩贝心绪不宁地走着，只觉得这样的模式很像他们高中时代，但他们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他们究竟想怎样……

    她满腹狐疑地揣测着，直到看见机场大门外长长的两列车队。大概有几百人，都穿着军装，整整齐齐地站在车门旁边，看见她出来，齐刷刷敬了军礼，吼声震耳欲聋。

    “夫人好！”

    她一下子被震在了原地，望着那数百双严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艾子言放开了她的手，杜嘉麟的手揽住她的腰，用最具占有欲的姿势，霸道地把她圈进怀里。

    “点点头，笑一下。”他附在她耳边说。

    “不，这……”

    韩贝嗫嚅着，迟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

    杜嘉麟很满意她的依赖。但她必须笑，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她得拿出最得体的姿态。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他亲亲她的唇瓣，暧昧地辗转厮磨。他温柔地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韩贝却从中读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要把事情闹大。真的和以前过家家一样的宣告不一样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韩贝咽了口唾沫。

    她慢慢松开了攥着杜嘉麟衣角的手，转过身，面对那一双双眼睛，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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