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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从旁打救的后援角色;唯一能以利刃格挡巨汉的漱玉节,自薛百媵伤退,始终在最外圈游走,绝不涉险,尤令宝宝锦儿恨得牙痒痒的。位置错乱,调遣失衡,战局的天秤正迅速倾向一侧,只消恶佛一击得手,至少也是两人倒下的局面。 雪艳青虽不通世务,比武较量却是她最擅长的领域,看出三人极是不妙,犹豫片刻,点头道:“那好,我们先制服了恶佛,再计较不迟。”见恶佛铁拳抡至,染红霞脚下踉跄、避之不及,也没管鬼先生如何响应,虚危之矛穿入战团,稳稳接过恶招狞势。 “玄嚣八阵字”的地字诀一门,其力刚强,足以与恶佛一斗。然而,发狂状态的恶佛,力量较之平日,岂止倍增?雪艳青硬扛攻势,也不过就是接下而已,匀不出还手的余力,染、媚二姝见状齐齐抢上,两攻一守,终于止住溃退,重又陷入胶着。 这正是鬼先生梦寐以求的局面。 若漱玉节加入战团,全力抢攻,纵不能无血制伏恶佛,最终也能保住胜利,立于不败之地。但他深知这名黒岛毒妇的脾性,藉势重伤薛百縢,她的目的已达,没有天大的好处,休想她以身犯险。 这样一来,雪艳青等必与南冥恶佛僵持不下,既无法罢斗,也难取胜。鬼先生正好乘机施为,以迅捷无伦的天狐刀配合思首玄功,见缝插针,一一将四人放倒,就如废驿当夜那样────不知不贺冏,鬼先生开始以励武的思维,来。待“七玄混一”一事。 先前在这里,他与祗狩云“交心”的那番恳谈,其中未必无肺腑之言,但最终连蚳狩云也叛了……不,或许从一开始,那老虔婆就不曾被说服,伏首贴耳的恭顺姿态不过是为了等待机会,恰如此际。 ────既然劝服不了、设计不了,也只好诉诸武力了。 就像岳宸风镇压帝窟五岛那样。鬼先生也备妥了另一套脚本,在怀柔、乃至威胁利诱以外,还有其他成事的选择。下定决心的剎那间,黑衣青年松了口气似的,嘴角微扬,眸光烁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人哪,还是得做自己擅长的。违心就最不好了。 他提着珂雪宝刀,越走越快,落足却轻如猫步,竟连些许声响也无,背对他的南冥恶佛眼耳汩血,不知还余几分清灵,自无所觉;染、雪等三姝纵以余光瞥见,碍于须全力应敌,根本匀不出心思旁顾,连符赤锦大声示警亦难以入耳,遑论提防暗算。 漱玉节看似仍在外圈游走,却悄悄拉开距离,也不理宝宝锦儿叫骂,铁了心作壁上观。鬼先生头个要放倒的是“鬼王”阴宿冥,其役鬼令神功时灵时不灵,威力忽强忽弱,却是唯一自正面打穿恶佛防御的路数,留着他极不稳妥。接下来,则按染红霞、雪艳青、恶佛……的顺序为之,正所谓“鹬蚌相争”,得利的终究是────“你就这点出息,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汝父?” 声音近得像是贴耳呢喃,鬼先生心念未动,身子本能生出反应,珂雪刀回身一扫,却只劈开了祭殿中干燥微冷的空气,哪儿有半个鬼影?自武功大成以来,只他神出鬼没,几曾有人在他面前装神弄鬼?鬼先生挥了个空,不敢冒进,横刀当胸,摆出守御架势,暗忖:“这是”分光化影“么?不可能,当今之世,三才五峰俱已凋零,江湖不闻久矣!便是凤翼山”那人“再渡红尘,决计不能悄无声息……是了,此法定是”传音入密“,只是来人修为高我太多,才得这般隐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露出一抹狠笑,扬声道:“哪位高人莅临指教,不必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 “什么藏头露尾的?没礼貌!我一直在这儿,是你目瞽如盲,睁眼不见。” 银铃般的笑语声飘来,正是自望璺顶端的祭殿入口发出,只见那盏绘着桑木阴“建木”标记的白灯笼一路摇下,持灯的却非身穿银袍的妙龄女郎,而是一名容貌奇丑的银发老妪。 鬼先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几日进出冷炉谷,确定谷中不曾见过这号人物。然而更奇的还在后头。 紧接在老妪身后,两名身似孩童、脸皱如干枳的小小老头一前一后,抬了顶极小巧的垂纱小轿进来。那小轿的华盖上遍贴金箔,轿顶有只似凤非凤、喙如弯钩的鎏金鸟饰,振翼冲天,气势迫人,仔细一瞧竟有三足;说是“轿子”,更像软椅上加了华盖,这尺寸连坐进一名女子都嫌局促,比之迎神赛会时抬神像的神轿,似也差不了多少。 但那动听的银铃笑语,偏偏就是自轿中传出。抬轿的本身就是侏儒了,身形较侏儒更加细小,那还算是人么? “为了能抬进你这龙皇祭殿,”那人轻叹道。“我专程找人打造了这顶缩小的向日金乌帐,枕头什么的,都留在旧的那顶里啦。胤家小子,你可是好生折腾了蚕娘一把呀,一点也不孝顺。” 鬼先生没想到眞能引出了神秘宗派“桑木阴”的人,偏偏七玄典籍中,对这一支描述最少,所言无不讳莫如深,他只知历任桑木阴之主皆以“马蚕娘”为号,便如“鬼王”阴宿冥一般,心中一凛:“……来的居然是桑木阴一派的首脑!” 他让蚳狩云找人假扮桑木阴使者,就是吃定她们百年来不曾在武林中行走,是存是灭,谁也不敢凿言,形同虚设。此际却不禁额汗涔涔,伸出左手按了按怀襟,心神略定,怡然道:“原来是桑木阴一脉的宗主到了,晚辈有失远迎,还请蚕娘恕罪。” “你罪无可逭啦,蚕娘也不知该从何恕起。” 轿中人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似乎眞的有些烦恼。 “念在我与汝父的香火情,你就自尽罢,胤野那厢,我会同她说的。毕竟养子不教,父母师长都有责任,汝父既已不在,她做娘亲的,总不能撇得一乾二净,是不是?” 鬼先生气得七窍生烟。 听她这么说,让自己横刀抹脖子,居然已是法外开恩,是要特别提出来同母亲谈谈的程度。他平生最恨人盛赞父亲、贬抑母亲,这人将忌讳一股脑儿犯全了,若非摸不清底细,只怕鬼先生早已翻脸。 在使出最后的手段之前,他总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只凭自己的力量,再次履险如夷,化危机为转机;强抑怒气,定了定神,涎着脸道:“怎生处置在下,可容后再议,前辈再不出手。只怕您所疼爱的这些个女子,便要香消玉殡啦。” 染红霞反叛、雪艳青破棺而出,紧接着,又是桑木阴之主不知何时与自己安排的暗椿悄悄调换,堂皇现身……这一切不可能没有关连。毋须证据相佐,甚至不用明确的因果连结,他都敢断言蚕娘与染、雪二姝,乃至与蚳狩云有联系,把她拉进“对付恶佛”的泥淖里,是眼前于己最有利的应变处置。 果然蚕娘轻笑一声,那顶具体而微的小“向日金乌帐”一路摇将下来,径往战团里走去。 藕纱轻扬,一只细如婴掌、比例却与成年人无异,远看甚觉纤长的柔荑一挥,专心应敌的雪艳青冷不防“哎呀”一声,左手撝着裙后跳起来,彷佛屁股给抽了一记,清秀的脸蛋涨起两朵红云,衬与一身华服,以及裙裂中裸露的修长玉腿,难得充满女子的娇憨风情。 “雪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妳一见这家伙就打,无论他说什么,哪怕是放声哭叫妳都别理他,往死里打就是。怎地蚕娘的话,妳也不听了?” 雪艳青一想,的确是自己之过,虽不知说着说着,怎就跑来打恶佛了,追根究柢,还是没遵守蚕娘嘱咐所致,垂着修长白皙的鹅颈,任浅茶色的浏海覆住柳眉,老实道:“……是我不好。”认眞之至,全忘了身在战团中。所幸恶佛的攻击被及时补位的染红霞接了过去,双方打得风风火火,高更甚“万里枫江”的长腿女郎兀自低头反省,恍若不觉。 “乖!”蚕娘的声音听来眉花眼笑。“念妳也是一片好心,从宽处置。我看就罚妳……嗯,再穿这样的衣裳一个半月。这样算来,妳还要穿多久?” “半年又十四天。”怎么听都是巧立名目所致。 蚕娘满意极了,注意力又转到与巨汉搏斗的染红霞身上。 “我留给妳的天覆神功,怎么不用?是嫌蚕娘邪魔外道,污了妳正派名门的出身?” 鬼先生闻言一震:“果然是天覆神功!正宗的神功心诀,原来是这样。” 染红霞只有在初对恶佛时,体内的寒冰内息自行发动,以免被霸道绝伦的劲力所伤,及至搏命相斗时,她便极力抑制“天覆神功”功劲,仅以日渐衰弱的水月本门心法相应,在手底极硬的恶佛跟前,自是讨不了半点好。 她体内的水月内功已不到全盛时的一半,少了雪艳青帮忙分担,独对恶佛的悍猛压力,连开口说话的余裕也无,樱唇一咬,俏脸上却露出倔强的表情,她心中所想,毋须出口亦能教人听见。 蚕娘也不生气,轻笑道:“妳这别扭的脾气合着是胎里带的,治不好啦,罚也没意思。眞该罚的,是妳明知两人武功特性,却将主导权轻易交给了不明白的人,若无雪丫头插手,妳们俩早死了。 “谦让算不算君子,各有各的看法,然而战阵之上,却须”当仁不让“。汝父统率万军时,想的也不是扮好人装君子,揖让而升、下而飮,而是如何带最多的士兵回家,交还他们的亲人。这”当仁不让“与”妇人之仁“,妳须辨清了,切不可再混淆。” 染红霞露出思索的神情,迷惘不过一瞬,旋即意志坚定,焕于形色。 蚕娘笑道:“好孩子!这回就水小处罚一下,小惩大戒、小惩大戒。”柔荑隔空一拧,染红霞“呀”的一声,抱着坚挺浑圆的玉乳蹲下,堪堪躲过恶佛的猛力一击。 媚儿都傻了。这哪里是什么老妖怪?根本喝醉酒的老变态!眼看雪、染均退出战团,跃跃欲试,正欲敌住恶佛,忽听蚕娘道:“到妳啦,小鬼王!”山河板荡开玄冥“,快!” 连媚儿都没察觉腹中阳丹所聚,复至临界,猛被一喝,像给小和尙插得狠了,尿意高涨,不得不发,双掌对正南冥恶佛,轰然推出!浩浩阳劲似有形质,所经处颤融如蒸,一条粗如盘磨、若隐若现的龙形气柱笔直贯出,正中恶佛胸口,撞得他双脚离地,向后弹飞! 第百八六折、一甓之合,曾建金瓯 这一掌之威,何止众人傻眼,连媚儿自己都不信。 不是吧?装什么呢!至于么?红发女郎“哼”的一声,鼻端出气,赤裸裸地鄙夷。要不是看人多,担心折了鬼王威信,都想给他拉哨喝倒彩了。 蹴鞠、马球最恨什么?就是个“假”字!你以为打架就不是? 霎时间,疯汉在女郎心中的形象跌到谷底,就比鬼先生高些。孤竹国伏象公主颁过一道名震南疆的饬令,凡鞠社有踢假球者,不分情节轻重,抓到就是打折一条腿子,管你家社东是哪个,绝无情面可讲。是以孤竹国的鞠社,在南陵诸封国中以实力强横著称,原因无他,不过风气良好而已。 这下可好,连七玄会上都打假了。 媚儿心头无名火起,不顾阳炁转衰,正想再赞一掌,蓦地那小巧的金乌帐前藕纱倏动,飙出一抹银芒,撞正恶佛脑门又“飕!”掠回,直至藕纱复落,才听见啪的一声贴rou相击,在恶佛青惨碜的黥刺髡顶上,留下个极小巧的手掌印。 地面轰震,魁梧如铁塔的雄躯盘腿坐下,佝背合掌,指尖抵额,硬髭下的嘴唇不知喃喃念着什么,虽仍是浓眉紧皱、眼耳淌血的模样,神情却无一丝狰狞;同一张勾鼻阔口、虎狼一般的丑陋面孔,前后却判若两人。 便是神经粗如盘龙柱的媚儿,亦知恶佛神智已复,至少非是暴起伤人、难以自抑的失控状态,不及夸赞老妖怪本事,忽觉浑身发软,手足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气力,头晕眼花,单膝跪地。 她并不知适才发掌时,正是阳丹之最巅峰,骤听蚕娘一喝,宛如阵前击鼓,通鼓敲落瞬间,大军士气最盛,往往能发挥倍数以上的力量,是以正面一击,连恶佛都没能架住。 然人力有穷,她先头超用了阳丹,此刻四肢百骸内空空如也,何止是虚?直是欠债累累,榨不出一丁半点来;还能撑着不倒,只能说根骨奇佳,不枉先代鬼王拣徒的眼光。 一旁染红霞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与恶佛一轮对撼,全凭意志撑持,此际威胁一去,几乎软腿,拄着残剑屈膝跪倒,发梢、颈颔香汗涔浑,豆大的晶莹汗珠砸碎在不住起伏的坚挺乳峰上,溢出金甲的白皙奶脯上液光一片,更见峰壑参差,曲线如水。 饶是鬼先生机变百出,也料不到悍猛绝伦、几令全场束手的狂汉,竟受不住蚕娘一掌,更可怕的是:以鬼先生眼力之毒辣,却连她是如何掠出纱帐,又是如何折回,亦毫无头绪,若非恶佛脑顶的小小掌印,以及那记清脆的击rou响,鬼先生甚至猜不到她用了什么手法,遑论目睹。 在他迄今的人生见闻中,没有武功比这身子奇小的女子更高的了。就连接近她修为的也没有。古木鸢也好,母亲也罢……这些原本在他心目中堪称“出类拔萃”的人物,在这名自称“蚕娘”的神秘女子之前,怕亦毫无机会。 (好……好可怕的桑木阴!) 母亲极力反对他的“七玄混一”大计,此际他终于明白是为了什么。 无论是心计或武功,他都无法跨越这道巨大的壁垒,何苦为人作嫁? 看来……是非动用“这个”不可了。鬼先生捏紧袖中之物,斟酌着什么时候,才是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