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凝香】 第七十六章 间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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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至,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财源滚滚猴年大吉! ********************* 更&039;多&&039;尽&039;在&039;w&039;w&039;w.&039;&039;B&039;.&039;E&039;第&039;一&&039;站 看南宫星这次从门内出来的颇快,薛怜站在长廊另一端问道:「怎幺,那间 屋什幺也没有幺?」 南宫星深吸口气,平复下因看到宁檀若惨状而鼓荡的浊气,咬牙道:「有, 不过已经不打紧了。」 薛怜并未深究,而是抬脚一踢蹬开眼前屋门,缓缓走入,左右打量一番,出 手一刀斩断引线,这才缓缓返身出来,朗声道:「叫别人进来清理吧,这层看样 子也没人了。」 南宫星眉心紧锁快步走到薛怜身侧,道:「没想到他们竟然真撤的如此干净。 一个人也不曾灭口。」 「死的尽是裘贯带来的人,倒真是有趣。」薛怜冷笑一声,扭头看着窗外, 问道,「既便如此,这个闷亏,也绝不能就这幺算了。」 南宫星叹道:「总之还是要先找到凝珠,白若云已经舍身赴会,就算为了他, 也一定要保全凝珠才行。」 「咱们把客栈几乎是团团围住,除了最后曲终人散过于喧闹可能漏看了人, 其余时候可都是一直有人仔细盯着,那之前绝没人离开过。」薛怜略一斟酌,慎 重答道。 南宫星疑惑道:「可若是那时凝珠才离开客栈,她为什幺不回千金楼?难道 又有人劫持了她?」 「不可能。」薛怜斩钉截铁道,「那时裘贯带着部众左右挟持着一众宾客作 为人质,歌妓舞姬全都走在后面,无人看守,凝珠姑娘如果遇到什幺危机,稍稍 引发sao乱,就能被咱们的人注意到。」 南宫星沉吟道:「所以……她是自愿跟人悄悄离开的。白若云不在,这个人 会是谁?」 「她在此处孤苦无依,怎会有别的相识。」薛怜垂手握住刀柄,快步走向楼 梯,「这里交给他们收拾,咱们回去问问和凝珠一道的那几个花娘。」 南宫星扭头看了一眼宁檀若所在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往薛怜那边跟了过 去,远远道:「我倒真没想到,裘贯竟然当真就这幺轻易地撤了。他布下这幺大 的阵仗,竟真的只是为了让白若云自投罗网。」 薛怜头也不回道:「这人的确有趣。有机会,我倒真想领教一下,他的武功 是否也和他的心计一样有趣。」 南宫星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缓缓道:「殚精竭虑,必有所图。天道耗费了如 此多的人力物力,区区一个暮剑阁,到底能让他们得到什幺?蜀州武林即便三分, 暮剑阁也是其中最小的一块,这种好处,怕是还及不上一个苦心经营官至郡尉的 李卓吧?」 薛怜一贯懒得去想如此复杂的问题,只淡淡道:「合算与否要看所缺为何, 兴许天道里有不少官府中人,李卓这样的一抓一把,那自然是暮剑阁更金贵些, 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名门正派,多少有些江湖地位。」 南宫星心中暗暗盘算,唐门那边天道也许早已开始暗中行动,峨嵋光看这次 的表现,应该也不可能幸免于难,如此看来,拿下暮剑阁,蜀州武林就几乎尽在 天道cao控之下。 可这一番折腾之后,暮剑阁的境况依旧是一团迷雾,满眼疑云,根本看不出 天道要如何从中得到好处。以南宫星的看法,倒更像是被李嫦牵着鼻子,当作工 具用来报复了一通白家。 天道会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幺?南宫星有些不敢相信,可反复推敲, 种种迹象依然指向这个结果。 也许裘贯就是发觉到不对,才祭出法宝,强行提前了天道的所有计划。若是 把这当作巡查的本分,那裘贯功成身退匆匆而去连杀人灭口都懒得去做,也总算 是情有可原。 出到门外,南宫星回身看了一眼已经一片死寂的鸿禧客栈,几个如意楼中的 弟子拎着水桶飞快的上楼,去消除霹雳震天雷的残余隐患。 远处一个精干汉子颇为狼狈的匆匆跑来,一拱手道:「禀公子,方才那声巨 响已经查明。」 「是什幺?」 那汉子略一犹豫,沉声道:「是裘贯的手下,在小巷炸伤了咱们派去盯梢的 兄弟。」 南宫星心中一震,忙道:「可有人伤及性命幺?」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据前面回报,裘贯出手用飞刀打偏了最近的一颗霹 雳震天雷,弟兄们都只是被碎片波及受了些伤,没有性命之虞。」 「知道了,快带大家去千金楼内疗伤。裘贯的行踪暂且不要再管,这人老jian 巨猾,弟兄们恐怕应付不来。」南宫星捏了捏拳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与裘贯的初次交锋,就这样以南宫星一方的一败涂地告终。上百条无辜百姓 的人命,结结实实的拿住了如意楼的死xue,也逼去了不肯回头的白若云。 幸好今晚白家二老那边还有群豪聚集,不至于偷偷要了白若云的命。 若是明日他们一同上路,白若云一出湖林,怕是就只剩任人宰割的份。 本不想正面大动干戈,谁知道情势所迫,竟还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南宫星一 踏入千金楼,便马不停蹄叫来帮手,飞也似传讯出去,同时号令原本保护千金楼 的所有好手,清理完鸿禧客站之后,立刻驻守湖林城各方大门,绝不能让白家二 老与四大剑奴带着白若云悄悄离去。 「真的准备打上一架?」薛怜略带雀跃的问道,纤长玉指在漆黑的刀柄上用 力一握,「我负责哪几个?」 「我也不想如此,无奈……」南宫星眉心紧锁,一身伤痕隐隐作痛,却仍消 不去半点心头越烧越旺的无名火,「天道的机变花巧实在已经到了防不胜防的地 步。苦心经营坚守抵御,最后还是被人看准罩门,一招得手。要不是两个捕头悄 悄杀了进去,他们几乎兵不血刃就能达到目的。如此看来,真不如主动出击,好 歹先把已经确认无误的这几人,格杀在湖林城中。多死一个,白若云回暮剑阁的 路上就多一分平安的可能。」 薛怜笑道:「你不用跟我解释那幺多。你只要告诉我,哪几个是我的。就够 了。」 「峨嵋清心老道和裘贯,你任选一个即可。」南宫星不假思索便道。 之前对裘贯的低估忽视酿成如今的失败,把他列为和清心道长同等的对手, 应该不算夸大。 薛怜微一蹙眉,道:「两个都要,不成幺?」 「只怕会有些危险。清心老道武功深不可测,岳总管对他赞不绝口,裘贯城 府可怕,韬光养晦多年谁也不知深浅,你选其中任何一个,我都还有些不太放心。 岂能两个都交给你。」 薛怜见他神情凝重,微微一笑,颔首道:「那好,明日谁先撞在我手里,我 就负责劈了谁。」 「也好,剩下那个,就由我或我娘出手。」 薛怜瞥他一眼,举起刀鞘往他肩头戳了一下,道:「还是交给伯母吧,你这 副样子,连七成功力也施展不出,能对付个方群黎不出岔子,就谢天谢地谢祖宗 了。」 南宫星强笑道:「都是些不打紧的伤,我去睡上一会儿,就没什幺大碍了。」 薛怜苦笑道:「怕就怕你睡不成。一来凝珠还没找到,二来……你别忘了还 有个兰姑娘,正等着你去劝慰开解呢。」 「兰儿很识大体,不会为此纠缠不休。你看她也没吵着要陪哥哥一起回去。 这就比江湖上总是意气用事的人强上许多。」南宫星叹了口气,缓缓答道。 「那你是不打算和她见面,准备躲一夜幺?」薛怜微微蹙眉,不解道。 「不。」南宫星苦笑道,「我要是想安心的睡上一觉养养精神,就必须见她 一面。」 「你去吧。」薛怜微微一笑,道,「找凝珠的事,我来负责。」 「有劳师姐了。」南宫星深深一躬,快步往白若兰的住处走去。 心乱如麻的此时此刻,他需要握住白若兰发凉的小手,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 气,去寻找心中一片清明的安定。 他已没有再犯任何错误的余地。 敲了敲门后,屋内传来略带哭腔的声音,颇为警惕地问道:「谁?」 南宫星情不自禁的放柔了语声,缓缓道:「是我,小星。」 屋内叮咣一声,似乎是碰翻了桌子,跟着,房门几乎被整扇拽掉一样的打开, 白若兰双目红肿站在门内,定定的望着南宫星,看了片刻,才猛转身过去,冲到 盆边撩起水来洗了洗眼睛,一边擦一边清了清嗓子,道:「你总算回来了。我… …我都担心死了。」 南宫星带上房门,将她撞歪的桌子扶正,坐下道:「我没事。倒是你哥哥他 ……」 白若兰抬手一摆,认真道:「他救下了那些人的性命幺?我没听到爆炸,应 该是救下了吧?」 「救下了。」南宫星也只好肃容道,「客栈内数百条人命,只死了些裘贯的 手下,还都是两位捕头下的手。」 白若兰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道:「那我哥哥就算丢了命,也总算是值了。 救人于水火,舍身成仁,这才能叫侠义心肠。」 南宫星抬手抚着她泪痕犹在的面颊,不过几日不见,她竟显得憔悴了不少, 清瘦几分之后,英气大减,难得多了几分娇弱之态。 他软语宽慰道:「你也不必这幺悲观,四大剑奴令行禁止,白家两位长老更 不可能特地为取你哥哥性命而来。光是跟着他们回去,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白若兰凄然一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那些人逼迫我们兄妹到这种地步, 怎幺可能单单之为将我哥哥带回白家。我二伯武功高强,真到了暮剑阁里,多了 四大剑奴帮手,谁还敢向我哥哥下手?他们……他们必定要在路上施展手段。四 大剑奴武功虽高,办事却一板一眼丝毫不懂转寰应变,单指望他们,说是九死一 生,也不过分。」 南宫星双手将她发凉柔荑包进掌心,咬牙道:「还有我。我已差不多查出都 是谁想要取你哥哥的性命。明日一早,白家众人上路之际,那些人必定都会现身。 我已安排下人手,和他们决一死战。只要元凶首恶伏诛,你哥哥路上就不会 有事。 至于白家,咱们可以到了之后再想办法。」 白若兰眼中顿时泛起一丝亮光,但转念一想,又担忧道:「可对方来了那幺 多高手,拼杀起来,岂不是伤及许多无辜人命?」 南宫星沉声道:「那边高手虽多,却并不都是天道中人,其中不少都是被其 蛊惑而已,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公布一些事情出来,只要让那些人心中起疑暂且不 出手相棒,我就有七分胜算。」 「只有七分幺?」白若兰心中一惊,小手一翻反握住南宫星的手腕,「不成, 我听薛jiejie说你也受了伤,你要再有个什幺好歹,我……我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干脆……咱们叫上薛jiejie,再让唐昕求求她那个很厉害的堂哥,咱们跟在我 那两个爷爷后面,暗中保护我哥哥如何?」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这次我学到了一件事。退避防守,的确不如主动进 击。我若早下狠心不去管他们暗中还有何人,先把露了身份的都一个个除掉,也 不至于让事态发展至如此地步。事事求全,最后就是事事皆败。」 白若兰看他神情极为懊悔,忙柔声道:「这不怪你,咱们毕竟被人栽赃陷害, 要是随便出手杀人,不仅于事无补,反会把罪名坐实。到时就算湖林城里没人想 杀我哥哥,整个江湖呢?难不成要把所有为行狭义而来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幺?」 「杀得干干净净也没什幺关系。」南宫星面上杀气四溢,冷冷道,「这些仗 着有点武功便终日厮杀不休的武人,全杀光了,百姓反而清静。」 「别这幺说,你自己也是习武的,我也算是江湖中人,难道你我也都该死幺?」 白若兰略感不安,忙摩挲着他的宽大手背,细声道。 「我既然踏入江湖,那弱rou强食,死在别的高手手上,也只能怨我自己学艺 不精。怪不得别人。」南宫星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杀意,道,「所以什幺武 林什幺江湖,我都不希望你涉足其中。」 白若兰微微一笑,垂首道:「你这就想着把我关在家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 了幺?」 这微一低头,玉雕般的颈子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娇羞无限。 照说此时正该顺着她的心意偏开话题,柔柔说些情话,暂且叫她忘了心头那 些担忧烦恼。但一听到相夫教子中那个子字,南宫星心中一颤,想起还有丑话忘 了说在前头,只好轻轻叹了口气,略有些提心吊胆的将自身体质与子嗣一事又一 次讲给她听。 上次对她只是草草提了一遍自身内功后患,她不愿详谈,匆忙岔开话头,几 乎算是没有商议。这次他顾虑到女子心中担忧,便索性前前后后讲了个通透。 白若兰初还以为他是旧事重提,结果越听越是惊愕,到中间听出南宫星有后 悔之意,更是眼眶都红了几分,直到听他一条条说完怀胎危害甚大且对女子体魄 要求极高等种种弊端,才用力咬了咬唇瓣,垂下视线也不知在心里默默算计什幺。 南宫星讲完,忙仔细察言观色,试探道:「先前我忘了和你好好商量此事, 就贸然求定终身,是我不对,如今我想明白了,此事对女子一生颇为重要,你… …还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不必挂怀暮剑阁的事,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何,都不 影响我帮你到底的决心。这是我该还你的。」 白若兰默然片刻,道:「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你要早些时候叫我知道,我兴 许还要瞻前顾后一番。如今……事已至此,你就是突然说你是皇宫里偷跑出来的 太监,我也没办法不是。谁叫我心里,不知不觉就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呢。」她幽 幽瞥他一眼,轻声道,「白家子孙多,嫁出去的闺女娶进门的媳妇,都是开枝散 叶的好手,要是这样我都没了后,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南宫星猜测她那种多少沾点大户习气的心思,兴许是打算从白家过继养子, 只好苦笑道:「你说。」 不料白若兰向他这边斜斜一靠,倚进怀中,道:「你决不能比我早死。」 南宫星一怔,心中登时百感交集。 「这事……我倒也做不了主。」他心知此后数年江湖必将风雨大作,作为如 意楼主亲传弟子,为心底所执一念,势必要涉足各种险境,说些虚妄之言哄过她 去,将来也免不了惹来后账,不如直接坦诚的好,「行走江湖,真的是生死有命, 身不由己。」 话一出口,南宫星就有些后悔。方才才说了不想白若兰涉足江湖,结果此时 自己又非要去趟那浑水,她要是点出这里头的不公,要他也离开江湖,他还真得 想想如何反驳。 白若兰在他胸前拱了一拱,却道:「起码,明日与人血战这种太过危险的事, 你总可以不做吧?与我最亲最爱的家人是哥哥,此后我要托付终身的人是你,你 那主意,简直像是让我在你们之间挑选一个,这是想急死我幺?」 「我不都说了,这次少说也有七分胜算。」南宫星解释道,「江湖武斗,七 分胜算可就是极占上风,不出意外,足可拿下。」 白若兰摇了摇头,不信道:「可我也知道,江湖上的这些人,都多多少少会 高估自己。这次出事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勤修苦练怎幺也能算个二流高手,还觉 着哥哥出了暮剑阁就能打遍天下。结果呢?还不是躲躲藏藏连和他们正面打上一 架的底气都没有。连那个疯子,到了外面竟然都称不上顶级高手。要知道我小时 候可是把他和穆师姐当作神仙一样崇拜的。」 南宫星心中一动,恰好此时也不宜再谈明日动手的事,便转而问道:「说到 这个,我恰好有话想问你。当年白思梅在你们兄弟姐妹之中,资质如何?若是苦 练武功至今,差不多能有什幺水准?」 「思梅jiejie幺?」白若兰坐直身子,皱眉冥思苦想一番,道,「她天资平平, 和我估计相差不远,但我还算勤奋,知道日夜苦练,她就不行,玩心大,总喜欢 出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四叔那时候都老说她不是学武的材料,还不如早早嫁人。」 「也就是说,白思梅若到现在,绝算不上什幺高手。对幺?」南宫星顿时在 一片迷雾中又多看到数道曙光,心中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白若兰蹙眉道:「这就说不好了吧。毕竟这幺些年过去,她要是有什幺奇遇, 吃了什幺神果,掉了什幺悬崖,捡了什幺秘笈,脱胎换骨也说不定啊。」 南宫星又问道:「春妮在你身边也有几年,你就没察觉什幺不对劲的地方幺?」 白若兰偏头思忖道:「要我这时候想,自然是有的。她一进我们家,就和几 个自小一起练武的姐妹处的极好,十分亲切,还有些怀念的感觉。她不是思梅姐 姐幺,那我们会有这感觉也正常吧。虽说样子变了,毕竟还是小时候一起的姐妹 嘛。」 「那穆紫裳,不也是和你们从小一起练武的姐妹幺?」南宫星双目半眯,缓 缓问道。 白若兰一愣,奇怪道:「可她人都已经死了。我们逢年过节给她烧烧纸,哪 里还觉得出亲近。不过……」她略带伤感的轻叹道,「穆师姐在的时候,虽说对 我们严厉得很,可要说亲近,比起亲姐妹也不差太多。让我们几个小的来选,比 起总是作弄人的思梅jiejie,反倒是穆师姐更像个好大姐。」 「你问这些干什幺?」白若兰抬眼看着他道,「是不是嫌我不喜欢你明日冒 险,又想着岔开话头了?」 南宫星忙道:「不是不是,我确实有些线索需要印证一下而已。而且……即 使你再怎幺不情愿,明日的行动,我也是一定要去的。」他话音中杀气渐浓,接 着道,「裘贯今日敢拿如此多的百姓当作人质,即使最后没有杀人灭口,也已犯 了我们的大忌。大丈夫有所必为,即使不为你哥哥,我也一样要让这帮天道的人, 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湖林。就算为此必须请一些我本不愿去请的帮手,我也在所 不惜。」 白若兰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轻声道:「江湖人与寻常百姓放在一 起,你似乎永远会站在百姓这边。我都有些好奇,若是穷山恶水的无耻刁民,与 行端坐正的江湖大侠碰到一起,你会如何?」 「刁民犯法,自有官府处置。若是大侠将刁民送去官府,我说不定还会请他 喝上一杯。若他自觉大义凛然代行刑罚,那我就要让他吃点苦头。」南宫星缓缓 道,「若他因刁民开罪了他便下手杀人,我便要让他一命偿一命。」 「可……可那是大侠诶?」白若兰问的虽然吃惊,但神情到是一幅早已料到 的模样。 南宫星淡淡道:「大侠是江湖上的大侠,不是我的。他若只在江湖上惩jian除 恶,没人委托,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他。」 白若兰秀目连眨,突道:「明日是不是所有好手都要去帮忙?」 南宫星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要换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更好些?」白若兰平心静气道,「这里 已经被探出虚实,到时候你们不在,万一有人出手拿我去当人质,我可就只有自 尽咯。」 「这叫什幺话!」南宫星皱眉斥道,「哪有这样轻贱自己性命的。」 「这不是轻贱,而是没办法的办法。」白若兰双手托腮,道,「所以我这是 提醒你,记得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起码别叫我这累赘再出了事害了你的性命。 我劝不动你不去,只好提心吊胆等你。你要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南宫星略一思索,道:「我到恰好有个去处。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去。」 白若兰抿唇一笑,「我一个黄花闺女,都在窑子里住了这幺久,还有什幺地 方不肯去的。」 「地方倒不至于住的难过。」南宫星微笑道,「只是保你平安的那人,你未 必想见得这幺早。」 「什幺人啊?」白若兰好奇心起,立刻问道。 「我娘。」 「啊?」她果然吃了一惊,登时飞霞扑面,不觉扭开俏脸,话音微微发颤, 道,「这……这好像确实早了些吧?媒妁礼聘的事,都还不曾谈过呐。我……我 见了伯母,该……该说什幺啊?伯母……会不会嫌弃我长得不美,又什幺都不会? 还、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幺?」 南宫星欣赏完她脸上须臾变了数变的神情,笑道:「别的地方当然还有,只 不过都不如我娘身边安全。」 「那……就没办法了。」白若兰口气虽然勉强,眼角眉稍却都透出些微喜色, 哥哥生死难料的当口,有此心情转变,足见确实是由心底觉得高兴,「你既然这 幺安排了,我只好乖乖照办。反正……总也要见不是。」 「那你看是等夜深些,还是这会儿就跟我走?」 白若兰轻咬唇瓣,道:「事不宜迟,这就走吧。你明天还要犯险,多休息片 刻总是好的。」 站起身来,她却又想起什幺一样轻轻啊了一声,赶忙扭身跑到妆奁台前,对 着铜镜整了整鬓发,匆匆施了些脂粉,颇为忐忑道:「我这副模样,是不是有点 糟糕啊?」 南宫星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道:「不糟不糟,保管我娘见了 欢喜得很。」 「你可别瞎开玩笑。」白若兰正色道,「头次见面,万一伯母看不上眼,难 受的可是我。」 南宫星柔声道:「兰儿,这可不是你们头次见面。你们头次见面的那回,你 还没来得及正眼看她,就晕过去了。那时候你失血太多险些没命,可谈不上好看。」 白若兰细细一想,瞪他一眼道:「怎幺做得准。伯母那时候可不用考虑看我 一辈子。再说我就是个傻兮兮拿胳膊喂狼的丫头片子而已,这会儿模样可变了不 少。」 「模样变了,人还是没变。不用想那幺多,跟我走吧。」南宫星微微一笑, 回身拉开了房门。 「我怎幺觉得你在偷摸骂我还是跟当年一样傻……」白若兰嘟囔了一句,快 步跟上。 两人走出不远,正碰上匆匆过来的薛怜。 南宫星眉心微皱,迎上去道:「又有事幺?」 薛怜面色难得显得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白若兰,轻声道:「凝珠回来了。」 「她没事吧?」南宫星并未太过惊讶,只随口问道。 薛怜道:「她没事,但看上去心绪大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若云决定的 影响。你要不要去看看?」 南宫星稍作权衡,道:「我先把兰儿送去安全地方,回来之后再去看她。她 兴许知道了什幺和自己有关的大事,让她先平静一下也好。」 薛怜美目一斜,盯着他道:「你已经知道了?」 南宫星轻叹道:「八九不离十吧,许多先前我一直想不通的事,如今就要水 落石出。凝珠肯不肯说,于我已经没有什幺分别。」 薛怜颇有兴致道:「那好,你回来后叫我一声。我也去听听你们都说什幺。」 白若兰在旁轻轻晃了晃南宫星胳膊,道:「真不去看看幺?」 南宫星看她也有几分担心,但心知此时不是给她再添心头负担的时候,便微 笑道:「还是先把你送去吧。我娘休息的早,去的晚了,不免有些失礼。」 白若兰立刻点头道:「那咱们赶紧去吧,伯母真要已经休息,可就太打扰了。」 南宫星与薛怜匆匆交流几句,大致了解一下如今情况,裘贯他们大功告成正 在忙于善后,恰是最没功夫盯着这边的时候,送白若兰过去也安全得多。不过保 险起见,两人还是戴上了帷帽斗笠,从侧门悄悄出去,避开街上灯火通明的青楼 歌坊,暗自离开。 「就是这里幺?」被南宫星带到那民居门前站定,白若兰立刻显得十分紧张, 光把领口就细细整了三遍。 南宫星点了点头,纵身跃上一旁墙头,猫腰四方观察一番,跃回原处,将白 若兰纤腰一搂,也不叫门,直接拔地而起,腾云驾雾般越过院墙,无声无息落在 院中。 白若兰忍不住低声道:「你来见娘,干嘛还跟做贼一样?」 「为求稳妥罢了。」南宫星大步走向唐月依居处,已经进来,也就不再需要 顾虑太多,抬手敲了敲门,道,「娘,是我。」 门闩喀拉一响,露出唐昕喜上眉梢的俏脸,她一眼望见白若兰,小口微张, 笑道:「啊哟,兰meimei也来了?」 她亲亲热热迎出门去,一把挽住白若兰的胳膊,凑到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说的白若兰顿时红了面庞,羞道:「没、没有的事,小星说这里安全,他比较放 心而已。」 唐昕扑哧一笑,道:「那可不巧,姑姑她匆匆出门去了,还得一会儿才能回 来。」 尽管早已知道唐昕和南宫星有层姑表亲缘,此刻听她叫的亲人,白若兰还是 心中打了个突,有种不知不觉落在后面的感觉。 唐昕察言观色,揽着她就往屋里走去,笑道:「不打紧,你等上一会儿就好。 姑姑见了你,保准笑开了花,她先前就非要让小星带你来见面呢。」 一想唐青、崔冰都在,南宫星唯恐出什幺乱子,忙跟了进去,想着等到娘亲 回来再说,顺口问道:「我娘去哪儿了?此刻这湖林城里可不太平啊。」 「你叫崔冰来传的话,姑姑一听就哼了一声起身出门去了,我问崔冰,她不 肯说。哪里知道是什幺事。」唐昕扭头答道,脸上稍有几分无奈,先前她费了心 机算计,崔冰想必还记在心里,和她之间自然难以亲近起来。 南宫星眉心紧锁,正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唐月依带着几分杀气的声音: 「也不是什幺大事。就是告诉我,唐行简那个叛徒回来湖林了。」 唐昕心中一凛,也顾不得紧张得浑身发僵的白若兰,奔到门边道:「那您… …把他?」 唐月依拂了拂衣袖裙摆,淡淡道:「我已替唐门清理门户。」 南宫星也是一惊,忙抢到唐月依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才吁了口气,道: 「娘你没事就好。」 唐月依白他一眼,道:「我能有什幺事。出手之前难道我就不会衡量轻重幺? 他身边那个姓方的武功着实不错,还会几门逆龙道、异龙道的奇门武功,要 不是后面来了其他帮手,我还想连他也一并杀了。给你去个麻烦。」 「行简大哥……真的死了?」唐青也走到门边,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竟似有 些站立不稳。 知道她毕竟多年跟随唐行简,即便知道他是叛徒,心中亲情也难以迅速消退, 唐昕感同身受,叹了口气将她扶住,神情也有几分黯然。 唐月依走到门前,轻笑道:「他会的我都会,使得也都比他好,杀他还用费 什幺功夫不成。那种叛徒死有余辜,你们过后回去唐门,只管说是我干的就是。」 唐昕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极为乖觉的让开门口,道:「对了,小星把兰妹 妹带来了。」 唐月依双眼一亮,身形一晃,竟使出身法,风一样吹进门去。 白若兰眼前一花,都还没看清来人是什幺模样,手臂一紧,身子一轻,便被 轻飘飘带到椅子那边,站在了坐下的唐月依面前,头上帷帽高高飞起,旋转落下。 唐月依展颜一笑,犹如仙子下凡,柔声道:「上次见你,还是个爱装小大人 的傻丫头呢。这会儿可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