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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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丢了是什么意思。” 姬别情正一肚子火没处撒,祁进面对旁人冷硬得像块石头,在藤原夫人面前却像个温和有礼的学者,能装,真是能装,叫祁进真是多余,他怎么不叫祁麻袋,白瞎那张脸,偏偏长了张嘴干什么。好容易回到家里放松一下,叶未晓上来便告诉他,邓屹杰跟丢了。 “他大概发现了我在跟踪他,拐进巷子里是个死胡同,我四处找,也没找到什么暗道暗门之类的东西,他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叶未晓轻咳一声,“是我办事不利,我会再找个机会——” “行了,机会又不是每次都有,”姬别情不耐烦道,“李平呢,你去车站和码头问到什么没有?” “最近的消息,是从码头出来之后不久就失踪了。” “那么大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失踪,”姬别情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倏地停下,接过叶未晓剪好的雪茄,“如果是拦江……也许能有进展。” 叶未晓微微皱眉:“先生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人。” “上级情报,他在日本人的圈子里说得上话。” “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拦江怎么联络。” “苏老说还在等时机,”姬别情吐了口烟,“可我怕这个时机,比他以为的,要更早一点。” “拦江”这个名字,姬别情还只在档案里见过,档案写得很模糊,只提及他是个年轻男性,早年去日本留学,故而在日本华人圈子和国内的日本人圈子里说话都有些分量。他和“拦江”不一样,他是借着法国人的名头才在上海混得如鱼得水,又因为住在法租界而便于行动,但这也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如果能找到拦江,李平失踪一事也许就能有所突破。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江采萍,别说联系到拦江了,连行动消息都只能从上级苏无因那里单方面获得,这种过于被动的局面让他感到危险。 “先生?” “先准备晚饭吧,明天请江采萍过来一趟,我不认同上级的做法,尽可能提前联系到拦江,76号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 祁进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鼻子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藤原清子身上的香水味。得知高剑被保释出来之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进门却不见邓屹杰,本以为会在厨房,叫打扫的仆人去看,也不曾见到。 “他还没回来?”祁进声音里满是疲惫,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姬别情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我在。” 邓屹杰急匆匆地从后院出来,目光有些闪躲,祁进没太在意,只问他高剑怎么样了。邓屹杰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似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看在您的面子上,倒没怎么被为难,现在被禁足在家,应当是出不来了。只是我听说,下个月三号他们那群学生又要有一次游行,按高剑的性格,我怕他还是会去。” 祁进一阵头疼,险些把手边的烟灰缸砸在自己头上:“不是叫你劝住他吗?” “我倒是想,可他坚持要您亲自给他个解释,我也不能带他来这儿。” 邓屹杰苦着张脸,祁进也不想逼他,高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早在他去日本深造之前就一直追随着他,他有多倔,祁进比谁都清楚。可他的身份不能暴露,组织上为他铺这条路铺了四年,不能为了这个一腔热血的学生毁于一旦。 高剑不理解也好,恨他是“汉jian”也好,他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电报呢?” “说要等,等长安古意主动联系我们。” “还要等多久,”祁进勉强坐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76号马上就要有一次清扫行动,如果焚海再不出现,我怕到时候起了冲突,会一发不可收拾。” “长安古意行踪不定,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上海。” “一定在。” “先生为什么这么笃定?” “你真的觉得,那位地下联络员,是自己脱身的吗。” 祁进倒了一杯清水,有点凉,早知道应该叫仆人送热水来。他仍是不习惯这个“长官”的身份,他一个人惯了,也不喜欢家里有七七八八的仆人来回走动。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邓屹杰忽然说想起厨房里还炖着东西,便匆匆忙忙走了。 “屹杰!” “先生还有事?” “你今天很反常,”祁进上下打量着他,“遇到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回家的路上,姬别情那个管家一直跟着我,我费了点力气才甩掉。” “什么?” “就那个叫叶未晓的,一直跟在姬别情身边,”邓屹杰说着比划几下,“大概这么高,挺显眼的,他跟上我没多久我就发现了。怕是姬别情已经在怀疑先生。” “藤原这个老狐狸,”祁进骂了一句,将那杯清水灌进喉咙,“姬别情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查我,以后叶未晓要跟就跟,最好直接跟到我面前来,我还他姬先生一份大礼。” “……是。” 祁进没空去追究邓屹杰今日为何吞吞吐吐的,他要起草一份电报,让组织上尽快联系长安古意小组来联络他。他现在是76号的处长,虽然还称不上对76号内部一清二楚,至少一般人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藤原夫人那顿饭就是个局,必定是藤原广嗣先对他起了疑心,但姬别情应当也没得到藤原广嗣多少信任,不然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局里。 他和姬别情都被日本人算计着,哪怕他们根本不在一条路上。 邓屹杰急匆匆地绕过厨房,锅里根本没炖着东西,他只是找个理由离开,处理一些祁进不能知道的事。柴房的门紧闭着,邓屹杰单手抱着装水的铜盆,见四周都没有人,才从袖子摸出钥匙开锁,跨进柴房再迅速关上门插好门闩,柴堆旁边竟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 “我打了水来,”邓屹杰拧干毛巾,“你不要动,我把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那男人警惕非常,邓屹杰才靠近便看见他警告意味的眼神,无奈地抬手比划:“你的伤,我,帮你上药。” “……” “你真的听不懂中国话啊?” 男人仍是死盯着邓屹杰,但没拒绝他处理伤口。邓屹杰甩开叶未晓回家时,才走到后门,便看见这个人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坐在一堆砖头后面,穿着一身深色条纹的和服,手边只有一个小皮箱,打开着,却是空的。邓屹杰以为他是被抢劫了,本想带到屋子里去包扎伤口,却听见祁进回来正在找他。 以祁进对日本人的厌恶程度,这人别说上药,怕是连门都迈不进去,他在日本人中间的游刃有余,不过是组织上让他戴了一副面具。 “你家住哪里……算了,你听不懂,”邓屹杰擦擦额头,又蹲到男人身前比划,“你的,家,在上海吗?” 男人点点头,抬起刚被包扎好的手臂,指了指水盆。 “什么?你要说什么?” 一句含糊不清的嘀咕,邓屹杰没听清,大概是日语,他就算听清了也听不懂,索性不追问了,照着自己的理解指指毛巾:“你要这个?” 男人又点点头,再指指自己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有些无力地叹气,邓屹杰犹豫片刻,把水盆端过去,小心翼翼地擦掉他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和服是深色的,倒看不出被血浸湿,邓屹杰问他要不要把衣服缝一下,问完又想起这个日本人听不懂中国话,只好指指自己的衣服,再做了一个缝合的动作:“你的衣服,要吗?” 男人这次摇了摇头,邓屹杰稍稍放心,将血水放到一边,拧干毛巾给自己擦手,打算等下丢到炖菜的炉灶里去。他把男人扶起来靠在墙边,继续比划:“吃东西?” 没有回应,邓屹杰又指指自己的肚子,这才看见他点头,顿时后悔怎么没和祁进多学两句日语,哪怕就学会“吃饭”这个词也可以。他端起铜盆,说去去就回,又是紧张兮兮地单手开门关门,留下柴房里的日本男人,离开前余光瞥见那个小皮箱,发现上面原来写着名字。 平野信之,应该就是这个日本人的名字吧。 门缓缓关上,“平野信之”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包扎的纱布,试着动了动,疼得冷汗直流。那一刀很深,没砍断他的骨头就是万幸,逃离前他把所有资料都丢进了水里,幸而是他专门找来的生宣纸,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内容早就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无非就是脱身之后誊抄一次就是了,他却没想到歇脚的时候会遇上这么个人。 但愿他只当自己是救了个被抢劫的日本侨民吧,平野信之——或者李平,他有时也分不清究竟哪个身份才是现在的自己——伸手拽过皮箱,慢条斯理地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