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鹤】梦中有鹤
审神者知道她是在做梦。
唔。
……应该是梦吧。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烟雾散去后逐渐清晰的人影,低低勾了勾嘴角。
白发,白衣,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特别是那双金灿灿的眼眸,笑眯眯地看过来,像是有着满天的星星。
“鹤丸?”
她轻声唤。
“哦?”男人惊讶地挑了下眉,大笑着弯了弯眼睛,清澈明朗的笑声像是摇曳着湖水的春风,“哈哈哈,真不愧是主。”
他转了个圈站稳了,长长的衣摆甩出一个流畅的弧度,像是舞着翅膀在飞扬,在前方微微歪头,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在额前一扬,定格成一个率性而潇洒的pose。
“这么冷静,真是吓到我了呀。”
她弯了弯眼睛。
慢悠悠地走到付丧神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抿着一个腼腆而乖巧的弧度,张开了手。
“哦呀。”鹤丸国永笑眯眯道,明媚的声音像是风,一团团地把审神者围起来,像是要把她带到云端一样,听起来畅快起了,“这是在投怀送抱吗?看来我还真是受欢迎呢。”
审神者不说话。
于是鹤丸国永便笑着把小姑娘搂在怀里,还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旋,放柔的磁性声音像是在哼着摇篮曲的童谣,“好啦好啦,我在这里呢。”
感觉到怀中的人默不作声地抱紧他,鹤丸国永金眸更柔和了。
“这是在撒娇吗?哈哈哈我们的小姑娘不撒娇就很可爱了,现在就更是让人无力招架了啊。”
他“呼——”地抱起审神者转了一个圈,轻松的笑声中搂着审神者的胳膊却稳当极了,像是一座安然不动的山峰,遮风挡雨无所不能,“难得见到鹤,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审神者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些微的眩晕感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只因为身边的体温紧紧的陪着她,像是阳光一样,暖得令人心醉。
可阳光是留不住的。
越是拼命去挽留,越是握不住掌心中的这抹轻盈。
是因为太温暖了吧,所以才轻得毫无重量。
仿佛自由。
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仿佛愿望捂得紧了,就会闷死了一样。
她默不作声地攥紧了手心的布料,把头埋进太刀的怀里,深深地、深深地、小心翼翼地呼吸。
“嗯。”
眼中有温热的水光在打转,熏得声音都微哑。审神者仍旧是轻轻地、无声地笑。
但是若不用力攥紧,又怎么会是愿望呢。
“鹤。”
拼命也挽留不住阳光,只是因为用错了方法罢。
“鹤。”
阳光是不会错的。
人就像是向日葵,向暖而生是本能,然后就会在收获的季节,结出一排排的果实。黑色的外衣,白白的内芯,剥开了,也许不甜,却总是平淡的香。
“鹤。”
审神者仿佛看见无数个世界,过去、现在、未来在她的眼中汇聚、交集,浩荡而美丽。
但人是会累的。
向日葵需要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学会保护自己,度过寂静的深夜,就是亘古不变的黎明。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被醺软的朦胧。
一遍遍地喊着。
“鹤。”
软、甜、而柔弱。
却很平静。
因为她总是坚强的。
“嗯。”
鹤丸国永紧了紧手臂,他宁愿她永远是小孩子,放在本丸里被他们宠着护着,直到尘土里。但她岂愿做柔弱的金丝雀、菟丝花,舍弃生命最绚丽多姿的精彩,只品味单调一色的滋味?
不想她受伤。
但她本应更耀眼。
于是心疼,也要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前飞。
她喊。
鹤丸国永就一遍遍地应。
也许轻得谁都听不到,但鲜活guntang的心意不容许任何质疑。
“鹤。”
“嗯。”
“鹤。”
“我在。”
“鹤。”
“嗯。”
“我好像……有点累了。”
“那就休息一下吧。”
“我……不明白。”
“嗯。这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呢哈哈。”
“嗯。”
审神者闭上了眼睛。
“我怕。”
“有我们在呢。你看什么不顺眼,我们就帮你砍了他。”
审神者咧了咧嘴角,声音揉进了一丝笑意。
“……这是不对的。”
鹤丸国永乖乖地应着。
“嗯,是不对的。那我们不砍了。”
“那我怕怎么办?”
“那就不想他了,多想想我吧。”
“可他是不会消失的。”审神者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咬着字、轻飘飘地说,“我会打败他的。”
“我知道。”鹤丸国永应得理所当然,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审神者颈肩蹭了几下,笑着说,“只是我们希望你先休息一下。”
“你会赢的。但其实不赢也无所谓。”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你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们都知道,你是不可战胜的。”
你是我们的主。
只要你不认输,你的意志便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最锋利的剑意。
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无数次地再出发。
每一次,都是美丽动人的起点和传说。
审神者弯了嘴角,声音中融入几分明媚。
“我想要鹤抱抱我。”
“抱。当然抱。”鹤丸国永金眸璀璨,嗓音含笑,“抱多久都行,我不会松手的。”
“我也想抱抱鹤。”
“嗯。给你抱。一直抱着都行。”
“冬天太冷了,我想和三日月晒太阳。”
“唔没问题——等等为什么是和三日月?!”付丧神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兮兮的,“和我不能晒太阳吗?”
被太刀浮夸的演技逗乐了,审神者抬头飞快地亲了一下付丧神的嘴角,又把脑袋埋进了鹤丸国永的怀里。
“因为鹤抱着我嘛,我们只能算一个。”
“好吧。”转着眼睛想一想的鹤丸国永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三日月参加吧。”
“我还想喝莺丸珍藏的好茶。”审神者又道,“虽然我喝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那我下回给你泡两杯,你同时喝着比较看看。哈哈,猜对了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
“都说是惊喜,说破了还有什么意思?”
审神者笑了。
“不嘛不嘛——我想听——”
“噗。”鹤丸国永忍俊不禁,故作无奈状,“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凑到审神者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审神者笑弯了眼。
“狡猾。”
白色的付丧神笑嘻嘻摇了摇手指,“是睿智。”
“好吧。是睿智。”审神者非常配合,“鹤最聪明了嘛。”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说了实话的份上,”鹤丸国永一副吾心甚悦的样子,“我还会给你准备小狐丸做的油豆腐和光坊做的点心。”
“那你的筝呢?”
“这个嘛——是秘密哦。”
审神者又笑了。
“真好。本丸真好啊。”
“嗯。”
“谢谢你们。”
“嗯。”
“你们真是太棒了。”
“这正是我们想对你说的。”
“我爱你们。”
“最爱我吗?”
“哈哈哈。秘密。”
“诶——过分!”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是睿智。”
鹤丸国永鼓着脸颊闷声附和。
“好好,是睿智。”
审神者用力地抱了付丧神一下,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表情郁闷的鹤丸国永,笑眯眯地做口型。
“我——最——喜——欢——鹤——啦——”
鹤丸国永看着看着,金眸闪闪发光。
对,就是这种闪闪发亮的样子。
比钻石、比金子、比星星、都要美多了、温暖多了。
她最喜欢这样子的鹤了。
审神者扬起大大的笑脸。
“我去去就来。”
“啊。”鹤丸国永的表情坦然而温柔,“等你回来。”
“下次,也想见见本丸的大家呢。”
“会的。”鹤丸国永沉稳地点头,“都会实现的。”
“希望到时候……唔算了。让那时候的我去做吧。”审神者神秘地欲言而止,“都是我的话,一定会明白的。”
“哈哈,也就是说有新的惊讶在等着我吗。”
“当然。”审神者挥了挥手,等待着周边的一切、连同付丧神一起再度融入nongnong的大雾之中。
天亮了。
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她把头埋进暖腾腾的被子里,回想着耳边的那句话,偷偷地笑。
“猜对了就把鹤送给你,猜错了就把你赔给鹤吧。”
噗。
果然还是狡猾。
……唔。
还是睿智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