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完)
书迷正在阅读:[代号鸢傅广]曲径擢花心,芙蓉含香露、包养、【代号鸢】华佗x广陵王(现代伪骨科)、建设一点代号鸢、(快穿)荒唐梦、梦与现实(1vN)、美妙假期、【曜左】借满天星、早茶访谈、我那视后前女友要结婚了
孟宴臣和叶子再见面是一个月之后了,叶子轻装简行来到澄园,孟宴臣又是激动又是惊讶地看着她。 两人在明月阁相会。 叶子笑着说:“我来是有事找你。” 孟宴臣拉起她的手,来到桌子前坐下,“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去宫里,你过得如何?” “很好。”叶子笑着,并没有收回手,温柔地凝视着孟宴臣,“我今日出来,是经过皇上允许的。” 孟宴臣挑了挑眉,看着叶子。 叶子道:“皇上有意继承先帝遗志,打压世族抬举寒门,董孟两家就是世族之首。” 孟宴臣问道:“这是皇上授意你来说的吗?” “是也不是,皇上现在要利用你我关系做文章打压显国公府。”叶子抬了抬头,“我说要告诉你,皇上允许了。” 孟宴臣移开了目光,从叶子短短几句话里已经听出些什么,“皇上为何对你如此宽容?” 叶子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件事,“也许是和你的情谊在。” 孟宴臣嗤笑一声,“若真是如此,他就不会打压世族了。”他抬眸看向叶子,声音带着几分撩拨,“你今晚还回去吗?” 叶子眼波流转,“你现在就在乎这件事?不应该尽量多向我打听打听宫里的事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和皇上作对的臣子有什么好下场?现在皇上要废,以后皇上用着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孟宴臣起身站在叶子身后,两手轻轻按压她的肩膀,暧昧之意溢于言表。 叶子摇了摇头,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走了。” 孟宴臣赶紧揽住她的腰身,用脸蹭着她的脸,喃喃道:“可是我想你了,你知道吗?睡里梦里都是你,你让我怎么放你走。” 叶子闻言眼眶有点湿润地看着孟宴臣,“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靠山,他是天下的主宰。我又何必再讨好你呢?” “难道我们这么多天的恩爱都只是你在讨好?”孟宴臣眉心微蹙,看着叶子。 叶子与他对视,“从你强迫我开始,就只是讨好。我只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 孟宴臣摇头,“他许给你什么了?叶子,我娶你为妻好不好?我会让你做国公府的少夫人的。” 叶子见他情绪越发激动,想要摆脱他的两只手,向后退去,孟宴臣紧跟着她,神色间有几分癫狂,叶子撞到了梳妆台那里,孟宴臣还是步步紧逼,她停了下来,忍痛看着孟宴臣,“皇上只是许我出宫,皇上都点头了,我就没必要求你了。” “如果你不愿意做国公府的少夫人,我可以抛下一切和你浪迹天涯!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孟宴臣的眼眶发红,叶子震惊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曾经我们是很好的,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们可以从头再来!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叶子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悲哀一笑,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扫落在地,伴随着铜镜碎裂的声音,叶子认真道:“破镜是不能重圆的。” 孟宴臣松开了叶子,慢慢跪在了地上,看着地上那四分五裂的铜镜,如同他们四分五裂的感情,叶子声音清冷若烟,“以后我们尽量不要见面了。”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幕离离开了,孟宴臣没有阻拦,一滴滴泪水掉在铜镜上,他赤手拿起碎片,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身痛却远远不及心痛。 茉莉进屋后看见这一幕大惊失色,“主子!” 孟宴臣冷漠道:“什么事?” 茉莉嗫嚅着将事情说了,“叶姑娘将宋真姑娘带走了。” 孟宴臣松开了铜镜碎片,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放声大笑,“看来她真的要和我划清界限。” 次日在朝堂上,有人借着孟宴臣玷污宫廷女官为由弹劾他,这事可大可小,端看皇上要怎么做,皇上正是要借机整治一下孟家,孟宴臣也没有反驳,直接跪下认罪了,被鞭笞二十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样的惩罚对孟宴臣这样的贵族已经算不轻了。付闻樱在府中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想要进宫去给他讨回公道,孟宴臣赶紧拦住她。 付闻樱先是埋怨儿子不告诉自己,又接着说:“好,既然你已经受罚了,那个叶司药也应该进府服侍你。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官,怎么还能在宫里待着?” 孟宴臣无奈一笑,“皇上只是借此整治我们孟家罢了,没有这件事也有别的事,叶司药出不出宫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皇上现在也不会把叶司药送到我们家。母亲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孟宴臣发丝凌乱躺在贵妃塌上,想起上朝时皇上居然连叶子叫都没叫上来,可见他不仅是在利用叶子。他不停地回想叶子和朱昱琰相处的细节,但他们几乎就没说过话。 一个月之内,孟宴臣在府内听到了董家和几个世族之家也被弹劾的消息,以及皇上借机将在外打仗的大将军召了回来,副将顶了上去,这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皇上当陈留王的时候,整日里饮酒作乐实则韬光养晦,禁军统领蔡冀早就是他的人了,边将效忠他的人无数…… 这样的心机深沉,这样的不动声色,让孟宴臣为之心折。 他再也不是当初和他们一起玩乐的陈留王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孟宴臣又重新上了朝,对于他获罪的绯闻轶事,同僚们倒是没有多调侃,在很多人眼中那基本上都不算事情,就是皇上借机整治罢了。 孟宴臣上朝的隔日,叶子收到了一个四分五裂之后又被人重新用金子镶嵌好的铜镜,碎裂的铜镜前面又重新打了一层铜镜,叶子看着它无奈地摇了摇头,写下一张字条,让人连带着铜镜一起带回去。 来人无奈,只能原路返回,孟宴臣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志不变。” 七月初,前朝渐渐平稳下来,皇上已经准许叶子出宫,她带着朱颜认识一下宫外进药的老太监,朱颜难得出一次宫,叶子让她随便玩玩,自己去找了被她安置在外面的宋真,就在她刚要敲门的时候,背后来了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从腰中抽出刀子捅了叶子一刀。 等宋真开门的时候,叶子已经流了很多血,她赶紧尖叫着找人帮忙。 叶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趴在床边的赵灿,“灿哥?” 赵灿猛然抬头,看着叶子,激动道:“小叶子,你可算醒了。” 叶子看着赵灿胡子拉碴眼中含泪的样子,忍不住淡笑了一下,“我……怎么了?” 赵灿握住叶子的手,“你被人捅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凶手已经找到了,是显国公府夫人做的。” 孟宴臣……的母亲吗? 叶子叹了口气,“我……睡了多少天?” 赵灿道:“整整七天。” “她……显国公夫人没事吧?” 赵灿眉头一皱,“你现在还关心她?她想让你死。” “唉……”叶子摇头,“告诉我吧。” “皇上降了孟家的爵,让她去寺庙清修了。”赵灿给叶子掖了掖被角,“孟宴臣想来看你,被皇上派人拦住了。” 叶子眉宇间有着深深的愁绪,“我现在能见见他吗?” 赵灿松开了手,将被子给叶子盖好,背对着她,“你见不了他了。” 叶子眉心微蹙,“为什么?” 赵灿声音低沉,“皇上已经在外面宣布……你的死讯……” 叶子一愣,怪不得孟家罚得如此重,原来自己在外人眼里已经死了。 赵灿转过来,“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皇上已经准许你出宫了。”他坐在床边,“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 若说以前她还不明白,此刻赵灿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灿哥……你一直以来都想要位高权重,不要为了我做出你不喜欢的事。” 赵灿笑着握住叶子的手道:“我已经失去了阿炎,现在我已经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你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你明白吗?” 叶子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但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深夜,叶子来了澄园,孟宴臣看着她随着赵灿缓缓走来,虽然隔着幕离,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痴痴地看着她。 她进了明月阁,赵灿关好门守在外面,屋内只有孟宴臣和叶子两人。 叶子站在孟宴臣面前,孟宴臣揭开了她的幕离,看着她的脸,流下了泪水。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叶子笑着,“我已经求过皇上,三年后你可以去寺庙接你母亲出来。” 孟宴臣已经无法再请求叶子什么了,只是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恨我?” 叶子看着他道:“皇上已经允许我出宫了,以后我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恨你,太累了。” 泪水从孟宴臣的眼眶滑落,叶子拿出手帕给孟宴臣拭泪,“看你,如了我的愿,已经第二次为我哭了。以后不要哭了,我们都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她擦干了孟宴臣的眼泪,“再见。” 孟宴臣伸出手,没有去触碰叶子,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十年后。 华明公主和亲屈射,这几年备受皇上宠爱的孟宴臣担任使臣亲自送亲,途经边镇时,华明感染风寒,暂住在边镇养病,孟宴臣闲来无事在镇子上闲逛。 随行的当地官员给孟宴臣一一介绍,到了中午,询问孟宴臣是否想喝药膳,本地有一家叶家药膳很是有名。 “他们老板姓叶?”孟宴臣心中一动。 “他们老板娘姓叶,老板姓赵。”官员道,“我们本地人经常去的,治病养身很有效果。”就在他还想举几个例子的时候,孟宴臣已经开口道:“走,现在就去。” 到了药膳店,官员先进去和老板娘说话,孟宴臣就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久别重逢的叶子。 叶子回头,看见孟宴臣愣了一下,惊喜地走到孟宴臣面前道:“孟先生!好久不见。” 她穿着得体,不奢华也不寒酸,头发梳着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几根玉簪,面上是一派温润的笑容,一看就是生活幸福的女人。 她眼中有惊喜,却无一丝怨怼和感伤,她早就像她十年前说的那样过好了自己的日子也放下了他,他满心满眼的酸涩此刻越发显得拿不起放不下。 两个人到了包厢叙旧,叶子听闻华明公主要被和亲屈射,忍不住叹了口气,孟宴臣已经猜到她想到了什么,“皇上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虽说膝下有几个皇子,下面却一个公主也没有,华明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血亲公主。” “早几年屈射被我们打成什么样子,现在居然缓过气来了。”叶子给孟宴臣倒茶。 孟宴臣点头,“什么事都不能尽如人意。”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孟宴臣说等公主伤寒好些,会请叶子去驿站给她做些药膳补补身体。 叶子欣然应允,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孟宴臣走在街上,回头看过去,见叶子站在二楼包厢里看着他,见他回头,她粲然一笑,冲着他挥了挥手。 “屈射未灭,何以家为。”这回的话是当着所有朝臣说出来的,母亲自他从寺庙接出,去了父亲身边,再也不对他成婚抱有期望了,早几年母亲从meimei那里领养了一个孩子,认在他的名下,当做亲生儿子抚育。 当年那个要保家卫国的少年,如今要送公主过去和亲,他丢了过去、丢了未来、没了爱人、没了朋友。 岁月匆匆而过,他们是回不了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 他笑着挥了挥手,先转过了头,十年了,他已经没那么痛,只是有些酸,尤其是眼睛的酸,他想哭,却已经没有了泪。 什么都没有了,但他还要继续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