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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第十七章【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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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何思君随孟蝶祎去了上海拜访孟父孟母,同行的自然还有孟芝贻与谭竺生。孟家两姐妹在京学戏两年期满,京沪两地剧团的领导说是去是留都可以,为了把革命精神发扬光大,日后各地互相交流学戏的机会会更多。孟蝶祎决定为了何思君留在北京,孟芝贻和领导说也要向jiejie学戏留下来,唱好红色革命样板戏。

    去上海前一天,何思君又把孟蝶祎带回了家里吃饭。年过半百的夫妇二人瞧这未过门的媳妇聪明可爱,心生欢喜。尤其是何思君的母亲陈氏,每次蝶祎来,她都要拉着这孩子的手好一会儿都不肯松开,直说:“咱闺女有我当年的影子,若不演这样板戏,定当在京城艳冠群芳。”父亲何清欢瞥了一眼墙上的毛主席画像,说:“韵娇,不要瞎讲。”紧接着又看向蝶祎,问道:“小孟,你家在上海是做生意的吧?伯父没别的意思,你这孩子真的很好,但你也知道,从古至今婚事都讲究门当户对……”听了这话,陈氏在一旁磕着瓜子笑起来:“你个写戏文的教书先生还好意思嫌弃人孟家,半斤八两,都是臭老九,我看明明门当户对得不得了。”

    如今何思君每每想到当年父母说的那些话还是会自嘲,他觉得母亲说的话都不无道理,大家都是封资修,谁也别嫌弃谁。

    “何先生在笑什么?”

    关了喷头,余南雁按了两泵洗发香波在掌心,手指穿过湿漉漉的黑发,从太阳xue起,轻轻按揉。

    “想到了些以前的事和人。”何思君躺在洗头椅上,闭着眼,俞南雁问他有没有结婚,他说没有,他又问他有没有相好的,他说算是有。“算是?”俞南雁也笑起来,“那何先生心里一定装了另一个人,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她?”他看了一眼何思君的左手,“何先生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何思君睁开眼,笑着反问道:“你我当初仅仅一面之缘,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

    当年何思君走后,俞南雁便打了他留下来的电话,一边念书,一边去饭馆打起了短工。老板人很好,二话不说给了俞南雁一笔钱救了mama的命,不仅如此,那老板还替他将那七百元还给了何思君。老板姓谭,说何先生与自己是多年好友,这饭馆就是两人一起开的。

    “因为,”水流声再次响起,俞南雁的指尖拂过何思君的耳垂,水温正好,“我记得何先生身上的香水味。”

    那年除夕夜除夕夜的饭桌上,孟先生和孟太太嘴上不说,但何思君能感觉到,孟家并不喜欢他和谭竺生这两个女婿。孟太太尤其不喜欢他,比起父母都是农民的谭竺生,孟太太不喜欢何思君有个舞文弄墨的爹,更不喜欢他有个爱戏如痴的娘。尽管如此,这顿年夜饭的氛围还算愉快,孟太太做了一桌子菜,有鱼有rou,笑眼盈盈地招呼何思君与谭竺生好好吃rou喝酒,给足了他们俩面子。二人也都陪着孟先生喝了一杯又一杯,酒过三巡,醉意爬上了每个人的脸,众人各自回了房间,孟蝶祎把何思君领回了自己屋里。

    “思君,这是我托爸爸从老外那里买来的,国内没有,你试试。”

    孟蝶祎往何思君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打开它,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瓶身的标签上写着一行外文小字。

    “这些洋文是什么意思?”

    “这是法语,古龙水。”孟蝶祎环着何思君的腰,脸埋进他胸口轻蹭,“我想你无论在哪里,身上都有我给予你的味道。”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笑出两个酒窝冲他撒娇,“快试试嘛,耳后喷一点,让我闻闻。”不同于女子使用的香膏,古龙水的味道很奇妙,有一点点柑橘的清香,又有些檀树的木香,那味道就像夜晚沉静的风在耳畔低声细语。

    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孟芝贻。

    “姐,姐夫现在忙吗,借我用用?”孟芝贻笑盈盈地往屋里迈了一步,看看孟蝶祎,又把目光定在了何思君身上,“再过几日就是竺生的生辰,姐夫最了解他,我该选什么礼物,姐夫给点建议嘛。”

    何思君笑了:“这你直接去问竺生不是更好?”

    孟芝贻说:“那样岂不是没惊喜了?”

    “思君,去吧。”孟蝶祎莞尔一笑,“芝贻说得对,还是你最了解竺生。”

    何思君一直不太喜欢过年,尤其是除夕守岁,奈何何皎皎从小爱热闹,他不得已每年都努力把家布置得年味儿浓点,热闹些,主要是为了孩子能够开心。因此每逢除夕过年,望着家里的一片红,他也都会被迫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以及不愿回忆的人。那年除夕,他一进孟芝贻房里就被按在墙上吻,屋门也被“咔哒”一声反锁。手足无措的他顿时傻了眼,他猛地推开她,问她是不是疯了,她说她想要他和自己睡。

    “何思君,我到底哪里不如jiejie?你甚至从不正眼看我一次!”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滑了下来,孟芝贻捧着何思君的脸,手滑到他的衣领,她紧紧抓住它,紧咬着下唇,含泪看着他的眼里全是不甘。他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他说她很好,并没有不如jiejie,只是他这辈子只爱蝶祎。“蝶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只觉得后脑一阵钝痛,她用力把他压在了地上。她说不想听到他喊jiejie的名字,头晕目眩中她毫无章法地吻他,手顺着他小腹往下摸,勾住了他腰间的皮带。

    啪——!

    这一巴掌何思君没用力,孟芝贻却觉得钻心地疼。她反手用蛮力回敬给他一个更响亮的耳光,她骑在他腰上,伏在他耳边哽咽着说:“今晚你若不依我,我现在就喊。我要把爸爸mama喊来,还要把jiejie喊来,更要把谭竺生喊来。我就说你要非礼我,你觉得他们会信谁的话?”这些话如同一把利刃,快、准、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也叫他的身子在她的怀里彻底软了下来。他闭上眼,任由她亲吻,他顺从地让她扯开了皮带,又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着她埋下头去舔他。可是孟芝贻根本不会舔,她像一头暴躁的小母兽,尖牙利齿弄得何思君满头大汗,到头来那玩意儿还是软绵绵的。

    “芝贻。”何思君轻轻喊了一声,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伸手摸到小腹之下,“我……我自己来。”他努力想让自己硬起来,可他却忽然想到了他家的邻居。一个鼻梁上架着酱油瓶子底儿,言谈举止温文尔雅的小学英语教师,与他父亲在同一所学校教书。前几日这人叫人当街活活打死了,因为有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指控这位教书先生调戏班里的女生,犯了流氓罪。他又想到了孟蝶祎,想到了她的吻与爱抚,想到了她细腻的肌肤,想到了她汁水丰沛的软rou。

    何思君难过又庆幸地发现手里的东西终于有点感觉了,这时孟芝贻也撩起了宽大的裙摆,嘴里咬着裙沿儿,扶着他半硬的那玩意儿一屁股坐了下去。俩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凝住了,疼,很疼,她疼,他也疼。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感到有股热流顺着她与何思君结合的地方淌出来,淡淡的血腥味渗进了他们纠缠的喘息中。

    “芝贻,你出血了,停下来吧。”

    何思君眼里也晕开了一片水光,可孟芝贻却将裙摆咬得更紧了,她缓缓动起了身子。她看着泪水在他脸上安静地流淌,她忽然想吻他,却先用舌尖舔了舔他脸上的泪,像海水的味道。她吻到了他耳根,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偷看了jiejie写给爸爸的信,jiejie央求爸爸买一瓶法国的古龙水回来。“芝贻……”他低声的抽噎融进了那美妙的香气里,“对不起,原谅我,我没办法……爱你。”

    孟芝贻张开嘴,轻轻咬住了何思君的耳根,却没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