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最终这两样还是端上了饭桌。

    甚至是宋延亲手做的。

    鹿溪把汤和rou一起盛给他。

    “汤就行，rou算了。”

    她又委屈巴巴的望着他，满眼都是担心。

    “……少点。”

    然后看着那张失落的脸。

    他认命的：“随你吧。”

    随她是随她。

    但也没必要整根都落在他碗里。

    如果不是她期待的眼神看起来太单纯，他甚至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所以不能让她去买菜。

    一次都不行。

    鹿溪写着作业，等他洗好碗，看着他，突然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牛冲是什么。

    然后震惊的指着宋延：“宋延，你吃！你吃！你牛那个！”

    岂止是牛。

    还有羊。

    宋延问：“怪谁？”

    她理直气壮的：“那总不会是怪我吧？”

    然后又摇头皱皱眉：“我不要跟你亲亲了。”

    事实上，因为第二天他就感冒了，基本杜绝了二人之间再有任何亲密举动的可能。

    她的身体弱，怕传染给她。

    鹿溪自己也不希望因为感冒而糊了脑子，耽误学习的进度。

    相处起来除了他的眼神和行为都好像更纵容她一些了，就基本和从前一样了。

    鹿溪也并没有从那天之后就开始讲话，她已经习惯了不说话，甚至害怕在人前说话。

    老师同学都不知道她会说话的事。

    但少有一次看见她和林念说话，便瞬间传开了，得知她会说话之后，总会要求她多说一点。

    以一种善意的，引导式的，为她好的方式，向她抛出很多的话题，用鼓励式的眼神让她再多说一点。

    就算在宋延面前，鹿溪也不是每一次都讲话，更多的时候还是写字。

    宋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一遍又一遍的鼓励着说“你得多说话”，“要多讲才会适应”，“来，你试试”，然后抽走她的白板，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没有安全感的站在那里。

    不论她是讲话还是写字，他的态度都是很自然的。

    写字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她的手，她的字。

    讲话的时候就看着她的脸，她的唇。

    唯一不同的是，后者会带着点欣慰的喜悦，而她愿意为了这份喜悦尝试说更多的话。

    刘玉知道她会讲话之后，一直往这里跑，不断的引导着鹿溪开口。

    和宋延的默默等待不一样，和不熟悉的人带着点客气的疏离的勉强也不一样，刘玉更理直气壮一些，更像个家长。

    她略显强势的会逼迫鹿溪说一些话，每次鹿溪说完，都会夸赞表扬她，再强行带着她出去，要她先从买完东西和人说谢谢开始。

    起初的几家店鹿溪都不开口，后来意识到刘玉不耐烦了，鹿溪强迫着自己用气声说了“谢谢”，刘玉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牵着鹿溪的手，说：“你看，其实很简单是不是？”

    鹿溪垂着眸子，点头。

    “你回答我嘛！”刘玉撒娇。

    鹿溪顿了很久：“嗯。”

    刘玉每天给她定的任务都要比前一天多一些，是循序渐进的，但让鹿溪的压力很大。

    像刘玉总是跟鹿溪吐槽的母亲，以为孩子好为前提强压，刘玉总说她最烦这样，但她自己在无形之中，也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人。

    在餐厅里，刘玉邀功似的对宋延说：“宋延哥，你看！”

    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鹿溪，“小溪，你问服务生要菜单！”

    鹿溪嘴巴张了张，看着刘玉，又收回目光，手攥着拳。

    “别勉强她。”宋延说。

    “你耐心一点，等等她！”刘玉说着，看向鹿溪：“小溪，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鹿溪咬着下唇。

    过了一小会儿，刘玉又说：“之前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你可以的呀。”

    “您好，请给我们……菜单。”鹿溪举起手，看向服务生。

    但环境嘈杂，服务生没听到。

    走过来，对着鹿溪道：“您好？”

    “再说一遍，小溪。”刘玉鼓励她。

    鹿溪深吸一口气，抬头。

    还没开口，宋延便说：“你好，菜单。”

    鹿溪立刻松出一口气。

    “您好，这是菜单，立牌上的二维码扫码点单也可以的。”

    “宋延哥你干嘛啊！”

    “不要勉强她。”

    “你这样她什么时候能愿意开口说话啊，我就说怎么值钱一直治不好，原来问题都在你身上。”

    这些话让鹿溪负罪感很重，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宋延把手机递过来，问：“还要再添什么菜吗？”

    刘玉接过去看。

    宋延对鹿溪道：“做得很好了，别急。”

    少女的手指紧紧地缠在一起，很小声的答应：“嗯。”

    刘玉立刻鼓励起来：“小溪说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鹿溪闭上眼睛，手指更紧了。

    指节都在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