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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折花

    这厢莫名其妙被惦记成祸害的宋幼庭,早起练了会字,倒是有点困倦。

    她见着锦瑟从外面进来,抱着件折叠整齐的大氅,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还在?”

    “是呀,公主。回来那天晚上你发烧了,忙来忙去没来得及洗,今天刚晒好,我过会送过去。”

    “嗯。”宋幼庭不甚在意,催着锦瑟摆午膳。

    “公主,道长好像不在寺里。前院其他师傅说破天慌一早上都没看见他。真的奇怪”。

    “这样。”宋幼庭戳了戳碗里的豆腐不再言语,一副神游的样子。

    总不至于多诵了她那本经书就累到吧,顶多就两个时辰。虽然那会确实有点晚了……她莫名心虚。罢了,本公主亲自把衣服送过去。事情就这么翻篇!

    宋幼庭下定决心,带着锦瑟新做的小点心和大氅来到隔壁院。

    翡冷院院如其名。外院只栽种了几根青竹,一盆略开败的花,冷冷清清,倒是和那人很搭。

    宋幼庭把东西放到廊下桌子上,轻轻敲门,过了会都没动静,屋里好像没人。

    她是有歉意,他没福气赶上,那就不关本公主的事了。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觉着一直在屋里待着也没意思,索性取了画具去后山画梅。

    如今天气渐冷,红梅应时而开。一簇簇,开满枝桠,热热闹闹,倒是比她那日雨中看到的景致炽烈许多。

    她带着好心情慢慢研磨红墨条,眼神黏在梅树上,想着把这盛放梅景留在纸上。以后回了宫,无法时常看到,也能睹画思景。

    她陶醉在梅林和作画中。殊不知,画景的人身在其中,成了他人眼里更美的景。

    萧珩做了那样旖旎的梦后,心思还没回转过来,往日烂熟于心的事务竟分外碍眼,索性来到后山散心。

    好不容易驱散那人在脑海里的音容笑貌,不成想这会子,倒是直接往他眼里扎了。

    远处那女子着月白色素锦宫装,袅袅婷婷立在梅树下安静作画。清风拂起,红梅飘转有些许落于佳人肩上, 嫣红与洁白相衬,惑人心弦。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凝视这美人寒梅图,她浑然不觉。

    宋幼庭扭了扭头放下画笔,看着这梅景图,犹觉不够。不若攀折几枝带回去,放置房内任梅香浮动,岂不是美哉。

    心动便行动,她看中那最高的那几枝梅,踮起脚要去折花。奈何个子不够,折得甚是艰难。灵机一动,挪了旁边块石头垫着,眼见要得手。

    此时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去。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萧珩稳稳抱住她,两个人滚到了地上。

    变故骤生,宋幼庭被人紧紧护在怀里,神思还未归位。眼前人五官精致,剑眉星目,如玉墨瞳似一泓深潭,她看呆。

    “公主你能起来了吗?”怀中女儿香沁人的娇躯如梦中那般柔软令他快要把持不住,他咬牙出声提醒呆住的少女。

    “哦哦哦”。宋幼庭脸色绯红,摁着他的胸膛想爬起来。

    他刚顺势要起,宋幼庭一尴尬,动作慌乱没撑住,整个人倒在他怀里,嘴巴磕到那人下颌,好痛。

    萧珩意识到她粉唇从下巴擦过,脑中似有火花爆起。梦中两人缠绵湿吻的画面与怀中娇娥面容逐渐重合,他默念色即是空,拥着女子站起,然后退后半步。

    宋幼庭慌不择话,脱口质问:“你怎么也在这里?”说完随即后悔,这是什么开场。

    “这并不是皇宫内廷的梅林。”萧珩掸掸外袍上碎花和泥土不甚热络回道。

    真是一点嘴上便宜都不放过,她心底腹诽,嘴上却柔和回:“刚才多谢。”她出口带着平素少见的软和。受了人帮忙,总得客气点,不太好端着公主架子对他。

    “下次公主若是想要花,可唤婢女去前院要,不必如此冒险”。萧珩看她模样,就知摘花这事怕是没少做。

    “那哪有自己摘的有意思。”她对他说话随意多,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软糯和孩子气。

    萧珩人高,手亦欣长,伸手折了她刚相中的花枝,递给她。拿到心仪的梅花,她眉眼都染上笑,手里握住的好风光不敌她笑靥如花美丽。

    果然还是笑着好看点。萧珩心想,她望着那梅伊始眼里有化不开的悲伤,估计是想到已逝皇后。

    昔年帝后梅林定情的佳话随逝水流年散去,如今宫中贵妃圣眷正浓,连带着她所出的公主也在京中风光无两。

    太子不在京中,她独自在宫里,想必日子并不平顺。萧珩望着勾着笑意收拾画和花的她,寡淡的神色带了丝心疼。

    “道长能帮我拿着画吗?我拿不动。”宋幼庭翻腾许久,无法成功,只得麻烦他。

    萧珩接过她递来的画和画具,宋幼庭这发现他手腕间有红色,惊讶问:“你受伤了吗?”

    “没事,估计就是刚才擦到石头了。”萧珩浑不在意。

    “这怎么行!”宋幼庭作势要来看他伤口,他一下子没止住她,她拉开他一截袖子。

    男子手腕肿起,带着不断血丝,看着有点可怖。宋幼庭扯出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面色凝重。萧珩下意识想抚平她眉间忧愁。

    “回去擦药就好,没事的”。他语含安慰,轻着声音对她说。

    “道长你也不是神仙,rou体凡胎还是要好好看顾。”她并不愿意旁人为她受伤。

    “我姓萧,单名珩。”他突然岔开话题,她包扎的手顿住。

    “我并不曾出家,早年身体不甚康健,大师仁慈让我寄居此将养而已。”他继续开口,她只嗯了声,并没有多言语。

    想到此前锦瑟说的那些八卦,他离家多年,同双亲感情淡薄,倒是与她同病相怜。

    给帕子打了结,擦拭完手上血迹,宋幼庭开口:“我们回去吧。”

    萧珩并不言语,拿着她的画,往前走。

    一个拿着画,一个抱着花,一路无言,步伐却一致。远看身影亲昵,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