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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春雷(4)

    

第八卷:春雷(4)



    林敢从人群中抽身,对她的到来表示意外。

    “不是戒酒了?”

    “但是今天想喝。”

    林敢板着脸转了身。心里对她这些莫名的转变还有气,手倒是很诚实,拿酒搅拌的动作相当熟练。他把这定性为调酒师的专业素养。

    酒吧嘈杂,李冬青静静等候。爵士乐飘在空中,她没有心思欣赏。邻座两个中年人聊起老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尽是无奈,医院磨人销金,求爷爷告姥姥,剥了他半生的积蓄和自尊。也就晚上这杯酒,能暂时将生活的困苦稀释。

    “干马天尼。”

    酒杯缓缓移来,灯光下透亮轻盈,李冬青凝视片刻一饮而尽。最最酗酒的那段时间都不曾这么凶猛,她连着续了好几杯,喝到脑袋晕了眼睛花了胃也烧得痛,可还是想喝。

    喝到一醉方休,再也不用醒过来。

    “再来一杯。”她面有酡红,林敢直觉再喝要出事,她自己却坚持到底,“不让我喝,我就去别处喝。”

    犟得要命,不留丝毫商量的余地。他皱着眉,掏出手机想联系李裕松,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李冬青就消失了。在酒吧里转了好几圈,才发现后门那个倚着框望月的她。

    “李冬青?你今天怎么了?”

    她不应,一颗小脑袋一动不动靠在门框,他便耐着性子蹲下,扳过她的脸。

    “说话,头又疼了?”

    话音才落,手指就湿漉漉的一片。林敢一愣,凝神去看,她鼻头眼睛都是红的,就这么孤零零地蜷缩。

    “怎么了?那么疼?”

    “......”

    她不说话,扁着嘴皱了眉,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兔子。什么事这样伤心呢?林敢来不及去想,想将她搂进怀里,她却兀自笑了。

    “林敢,你怎么在晃啊?别晃了,我头晕!”

    “头晕去医院!”

    “你乱晃干嘛我去医院!”

    “你喝醉了。”

    “我没醉!”两手一拍,夹住他的脸,“诶嘿!不晃了!”

    她像只疯疯癫癫的可怜小兔子!林敢又心疼又无奈,由着她胡乱摸脸。

    月光里泡过,她的手又小又凉,捏耳朵都像小兔子含着轻咬。他伸手为她拂泪,又被她恶作剧地吹了满脸的酒气。

    见他皱眉,她笑得可开心。

    “我们接吻吧!”

    “......喝醉了吗?”

    “没醉。”双手挂在他的脖子,酒意弥漫身体,可她很清醒:“你说只要我选你,你就愿意当小三。”冬青眼神无比清亮,她郑重地看着他,重重笑道,“我们接吻吧。”

    她是真的很会撩人,牵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伸。两三下外衫就给扒下来,露出最简单的纯白内衣,两团白云就这么浮现眼前,林敢轻声笑骂。

    “草。”

    天上云怎么会这样炽热?

    他埋在她颈口狂吻,毫无章法,只想将她据为己有,身体完全被点燃,下腹的鼓包也高高耸起。隔着衣料,他都知道,自己是要射了。

    想做得更直接些,身后有了脚步声。他拉着她手就躲进一旁的杂物间,外头闲聊点烟,他都听得见他们说的什么,冬青今天却没打算收敛。

    手指一套摸在他的裤裆,上下磨了又磨,布料晕了湿气也不肯束手。林敢也不愿输给她,扒开内裤一阵揉搓,直教李冬青绷直了脚尖。

    对于李冬青和林敢,zuoai就是打仗,小小的杂物间里他们彼此注视,却谁都忍着,不肯出声。

    水声弥漫,是李冬青闷着青筋先咬住他肩膀,猛地一捏,林敢裤裆里湿湿一泡。战果昭然若揭,李冬青小胜。

    “草。”又是一声骂,却转为笑容,“别急,还没完呢!”

    不知这么紧缩着磨了多久,李冬青筋疲力尽,眼皮也耷拉。他倒是道貌岸然,随koujiao代两句就把她打包回家,压在墙上又是一时激吻。

    “李冬青,才开始呢!”

    捏着她rutou,用无数次唇舌搅弄将她唤醒。

    他的吻是炙烈的,像火一样,不断灼烧这棵冰冷的冬青树。

    李冬青喜欢这样的猴急这样的霸道,喜欢他把自己推在墙沿,亲吻,抓挠,抽插,烧光她的一切思维与烦恼。因为喜欢他,所以绝不能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迷迷糊糊紧搂住他:“还要......”

    林敢得意地笑:“还要什么?”

    “还要继续,继续做。”

    “继续做什么?”

    “......zuoai。”

    光是听见这个“爱”字都令他狂喜,相爱的人才有爱可做,否则只能叫交配。他越想越开心,托住她屁股就往上顶。从门口到餐厅,又到沙发和卧室,遍地都是发情的痕迹。

    他将她蹂躏了一番,避孕套都用完一盒,身体才稍微有了些满足感。而发起战争的李冬青到了后半程,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

    他抚过她头发,甜腻腻地唤:“李冬青?”

    “嗯?”

    声音细软迷糊,满身的酒味汗味,翻个身就蹭进他怀里,林敢却止不住地笑。在她昏沉的时刻一遍遍地亲吻她,咬着耳朵,小狼一样舔舐,尖尖虎牙又留下一阵痒痒,直到她发出不乐意的嘤咛。

    他听见自己欢喜至极的声音。

    “好久不见。”

    早晨醒来,床已是空了。

    昨夜好像游园惊梦,林敢不见踪迹。

    李冬青头疼得要命,光脚下床,走一步穿一件。一套墨绿色的桌椅吸引她的注意,上头零星摆着几个酒瓶,有阳光折射的痕迹。她想,在这里看书肯定很舒服。

    恍惚间,开门声响了。

    林敢相当淡定:“醒啦,过来吃早餐。”

    他熟练地把东西摆好,凉了的包子又重新热了一下,每个撕开一点,递给她。早前她贪嘴,什么都尝个鲜,点多了又吃不下,他便当她的垃圾桶。这套程序运行得过于流畅,停运几年竟完好如初。

    看看他手里的那些,冬青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吃一个整的就行。”

    “少自作多情。”林敢义正词严:“我就想都尝一遍,不行?”

    “......哦,行的。”

    “笑什么笑!”

    ……

    本来一夜情爱后还有些尴尬,此刻当真荡然无存了。

    那夜以后,李冬青大约一周来一回Adventurer,像因公出差,却又不讲究时间。有时是早上,有时是傍晚,还有次是打烊后。林敢从家里跑过来,看她蹲在地上发呆,将这人抱起来,带回家,叫她以后直接去家里等就好。

    李冬青委屈兮兮:“说好了你当小三,怎么是我上门服务?”

    林敢给她脑门一崩:“分手多久了,还给我装有主呢!”

    其实她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和三浦澈分手的事。李裕松嘴巴再严实,也敌不过莫开和丁蕙如爱看戏。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冬青铁了心拿“当小三”涮他,他认了。

    有来有回,吃下的这点亏,他也从她身上要回来。小时候都没有磨牙过,现在总想咬咬她。天气渐暖,李冬青后背、手臂甚至脖子上都不少红印,她气冲冲地叫林敢注意点,隔三差五还要见老师,藏不住了只能说:“蚊子咬的。”

    老师调侃:“那这四五月份的蚊子还挺毒的!记得点蚊香!”

    林敢一听笑了:“老师不知道吗?母蚊子才咬人哈!公蚊子只爱吃甜的!”说完,啜一口她的唇角,笑得更张扬。

    三浦澈返京汇报后见她,觉得她比先前要松弛了。他不了解近况,只能从状态判断。她与起初认识的模样有些相近,经岁月装点,变得更加通透了。

    他言不明这样的感觉,依旧嘴笨得诚恳:“冬青,这样很好。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很好。”

    李冬青苦笑:“烦心事还是多,但是学着少去在乎了。”

    三浦澈说:“那我要向你学习!”

    开拓新业务有很多困难,人脉、政策、资源甚至细化到当地习惯,他都是陌生的。烦心事一桩接一桩,无法不在乎。他身担大任,不敢懈怠,几近失眠。这些困楚已然不可能与她倾诉,临行前他只说:“冬青,下次见。”

    下次见,时间的限定是即刻至永恒。孩童时都说明天见,长大便只能说下次见了。这是一句套话,可他们两人都是真心地盼望真的有“下次”。

    生活迫使人成长。

    朱虹这场病让李冬青愈发认识到,一场意外不止剥夺生命力,也在创造新的可能性——你与自己有了越来越多的对话,可以从对话中成长得更加强健。

    每次李冬青去看望她,陪她散步,纵使走路的姿态再过丑陋,朱虹也从来没怠慢复健。她跌倒数次,她自己眼睛都红了,朱虹也只笑着说:“没事,再来一次!”

    说完,拉着祝桥生一遍又一遍地陪她练习。冬青感恩老天不那么恶毒,将祝桥生从危险边缘逐回,让他陪着她一同经历人生后半段的新冒险。

    春日的公园鸟鸣不断,朱虹牵着祝桥生的手,慈眉善目:“这鸟儿叫得可真响亮!真好听!”

    生命之强健在于勇敢,要接受,可能再努力也只不过是一次次西西弗斯推石头,可也要相信,每一次推动,都会是崭新的旅程。朱虹研读哲学多年也不明白世界的究极意义是什么,唯一可确信的是,这个骄傲的小老太太决定拨开她生命的迷雾,绝不被命运击倒。

    丛书出版的那天,冬青去书店买了一套。她有独一无二的样本书,却还是买了一套。从读者的角度看见它真正诞生,心情还是不同。国内出名的哲学教授做了推荐,朱虹在出版社的朋友也特意交代媒体做些宣传。效果不比畅销书,更别谈销量,好在好评不断。

    冬青将网上看见的一些短评给她看,朱虹瞧见了竟然有些语不成句,只加强了锻炼,道:“岁月不等人,我得努力啦!”分外坚强。

    她将这些生活变化主动讲给林敢:“医生说朱老师的腿脚还有恢复的希望,虽然回不到最初的状态,但还是可以尽量自理。只要恢复到能够自理,日子就大不一样了,她就能自己看书自己出门自己做好多好多事了!”

    那么要强的人,自理才能找回尊严。她想陪着朱虹慢慢找回生活的步调,林敢说不出漂亮话,也晓得捏着她的手说:“下次我陪你去看她吧!”

    冬青一听,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哟哟哟!现在这么乖啦!”林敢有些不好意思,她笑得不行:“脸红啦!”

    “天热的。”

    “哦——”

    “不骗你,真是天热的!”

    他非要解释,越说越黑,冬青瞧着开心极了。

    “我信啦!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