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梁精寅第一次见到李龙馥，是在高二。

    那时候夏日的闷热还没完全散去，中午水泥地反光还是很刺眼，教师里的空调制冷只能影响到头顶上。

    这些知了知道，梁精寅也知道。

    四五十人坐在一个小空间里，学生们刚刚出的汗都有空气里的小水珠作伴。

    真难受，梁精寅想。

    他已经准备好，待会把新发的书都装在收拾好的桌斗里，书包里面什么都不带。回家把空调风速开到最大，戴着耳机随便听听歌就好。

    也可以去商场里的文具店里转转，那里空调比任何地方都凉快。

    他是个乖孩子，现在能做出最大的叛逆可能就是开最低温度的空调，开学后不带书回家。

    他就这么快速的决定好放学行程，把书一本本放好。

    校长通过广播，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个学期的目标。目标里面掺着他浓重的口音，不切实际的未来期望和与电视剧里截然相反的高中时光。

    很无趣，因为校长的发言稿可能都不是他自己写的。

    混杂着有电波音的广播声，梁精寅听见几个前排女生的惊呼。

    他抬头，跟惊呼的制造者对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龙馥。

    他好漂亮，这时他见到李龙馥的第一想法。

    李龙馥真的太漂亮了。

    他伴着校长的声音从走廊找到班级，扒着门往班级里望。

    梁精寅坐在最后一排，都能看见他的眼睛在头顶灯下发亮，一闪一闪，通过他的顺毛刘海都很清楚。听到女生们的惊呼，他被吓地抖了一下，又对着她们笑。

    他笑的太好看，太灿烂了。

    女生们也这么觉得，继续发出惊呼，并交头接耳。

    当然，梁精寅也这么觉得。

    老师注意到了他，让他上去做自我介绍。

    他用不太流利的韩语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觉得说的不太好，看向老师。

    等梁精寅再回过神时，李龙馥已经坐在他的旁边，对着他笑了。

    他好漂亮

    梁精寅回家后吹着空调，听着歌的时候还在想。

    当时李龙馥磕磕绊绊说他自己韩语不太好，想请他多多关照。

    梁精寅回答。

    “没关系，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哦！”

    “我叫李龙馥，韩国名字。英文名叫Feilx。”

    “你呢？”

    李龙馥看起来很开心，小朋友交到新朋友一样，一股脑地介绍自己。韩语都流利了很多。

    梁精寅跟李龙馥又一次对视。

    这个好看又灿烂的笑，现在就离他二十厘米不到。

    近的梁精寅都能看到他脸上开心时笑出来的纹路，从眼周到嘴角。还有刚刚太远没有看见的雀斑，是镶嵌在他脸上的装饰品，在现在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他的脸有点发烫，耳朵已经在烧了。

    此时此刻，他有种莫名的紧张感从左心房升腾。

    让他只能完成最简单的回答。

    “我叫梁精寅。”

    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冷漠了，一点也不真诚。但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加上了什么话会不会让李龙馥讨厌。

    毕竟他是乖孩子，从来都是。

    但李龙馥好像全然的不在乎这点，接着他的回答继续说。

    “hhhh，你长得好像...那个...”

    “什么？我像什么？”

    李龙馥冥思苦想好久，像憋出几句像样的韩语，最后干烧了自己的韩语CPU。妥协地蹦出英语。

    “Is　just　sheep！　You　know?”

    怕梁精寅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他还拿出本子和铅笔，画了一个小羊。

    “羊？是吗？”

    梁精寅英语没有很差，结合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小羊羔，得出结论。

    “yep！”李龙馥点头。

    “为什么说我像小羊啊？”

    “因为你就是很像啊！”

    这个评价在梁精寅的生命中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学长方灿和李旻浩说过，隔壁班的金昇玟也说过。但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哥哥逗弟弟。

    但在李龙馥说完之后，他才开始接受这个评价。

    因为他很喜欢李龙馥叫他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