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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少女走运记 第12节

    景鲤将书抱在怀里,对她道:“我爸其实也让我别读书了,因为我成绩稀烂,但是我现在想读了,他再跟我说让我不要读这样的话,我都当他放屁。你成绩这么好,一定更要好好坚持下去。”

    许卿看向景鲤。

    女孩的眼里像有星光,明亮又耀眼,她本来瘦削苍白的面孔都仿佛熠熠生辉。

    许卿怔然。

    景鲤又笑道:“只有摆脱了这样的困境,才能重生。咱们没什么本事,只有靠读书了。”

    “对。”许卿受她的眼神鼓舞,缓缓点头。

    景鲤结束了一上午的学习,又投入到快餐店的工作中。

    快餐店是真的一日比一日忙,下午景鲤多留了一会,撑过了饭点。

    等景鲤决定要走的时候,客人也慢慢少了起来。

    临走之前,李老板让刘娟准备了大家的晚餐,几人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说话。

    元圆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随口道:“你看吧,每次小鲤在就客人贼多,你们还不信。”

    “谁不信了,”刘娟给景鲤加满果汁,“咱们景鲤就是锦鲤成精,我早就知道了。”

    景鲤只笑,并不插嘴。她打心眼里并不觉得生意好是因为自己。

    李老板吃东西也翘着二郎腿,咬一口汉堡,对元圆说:“去给小鲤拿钱。”

    “拿多少?小鲤你今天做多久了?”

    “不用了吧,”景鲤连忙拒绝,“我说了,工资都用来还钱的。”

    刘娟却记着景鲤的时间,道:“有八个小时吧,上午十一点半来的,现在晚上七点四十了,马上快八点了。”

    李老板:“那就算一半,给她拿四十,剩下的四十当还钱。”

    景鲤还想拒绝:“不是超时不算钱吗?”

    “你做得好就给你算钱。”李老板两口将汉堡吞了,差点噎住,连忙喝了一口果汁。

    元圆拿了钱塞给景鲤:“也不能一分不拿吧,你出来兼职不就是想赚生活费吗?没工资有钱吃饭吗?”

    景鲤感动地将钱接过来,轻声道:“谢谢你们,尤其李老板娟姐元圆姐。”

    大家被逗笑。

    李老板不满:“尤其谢谢我就行了,关他们什么事。”

    景鲤热泪盈眶:“你们都太好了。”

    李老板头疼:“千万别哭。”

    刘娟好笑:“可算是找到治你的法子了,小鲤,以后他偷懒你就去他房间哭。”

    “景鲤你敢,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我给你发。”

    “刘娟你找死是不是?”

    ……

    汉堡店关了门,里面员工却仍在开着玩笑,互相打闹。

    景鲤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第11章

    三天时间就这么充实地过去了,开学这天的早上,肖芳特地跟饭店请了假,等景鲤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新衣服来。

    说是新衣服,其实也是去年暑假买的了。那是一条白色的布裙子,腰上有一圈蕾丝,花纹素净,但是很适合她这个年纪。因为穿的次数不多,裙子看起来还是挺新的。裙子不像裤子,短了就尴尬了,裙子短点还可以当短裙穿。景鲤身高是长了,体重却没怎么长,因此那裙子还塞得下。

    景鲤换好裙子出来,肖芳找了梳子给景鲤梳头。

    自景鲤五岁以后,她的头发都是自己随手一扎的,小时候乱糟糟的,肖芳也没时间管她,长大一点,勉强能扎好看一点。后来习惯了,就每天一个马尾,万年不变。

    肖芳这么多年再一次给景鲤梳头,竟也有些怀念。她将景鲤的头发一分两半,从头顶往下,各梳了一个蜈蚣辫。景鲤头发长,发量也还算可以,梳好了往胸前一放,垂曳下去,竟也有模有样。

    梳好了肖芳围着景鲤打量了一圈,高兴道:“咱们小鲤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应该是长高了,裙子的腰身往上提了下,显得景鲤挺拔不少。小姑娘本就眉清目秀,换上小白裙梳上蜈蚣辫,就更显得小清新了。换到以后,网上流行一个说法,叫初恋脸,景鲤这样干干净净的打扮,更突显她脸的优势,白净清秀,乖巧可人,可不就是初恋脸。

    肖芳准备充足,还让景鲤把帆布鞋脱了,换上了一双新的凉鞋。

    “mama昨天下午去服装市场给你买的。”服装市场比服装店的衣服便宜,那里相当于服装批发市场,因此家里的新衣都是去那买。

    肖芳蹲下身要帮景鲤系鞋带。

    景鲤忙自己系上了。

    这是双这时候常见的塑胶凉鞋,长得也是长辈的标准喜好,粉色加蝴蝶结。其实略有点土了。景鲤半点不嫌弃,打扮好了原地转一圈给母亲看:“好不好看?”

    肖芳连连点头:“好看。”

    奶奶从厨房端了粥出来,笑道:“我家小鲤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以后一定能找个好夫家。”

    奶奶当年也读了些书,仅会的那些形容词都塞给了景鲤,但也舍不下那些刻板陈旧的思想——女孩儿好看就是为了找个好老公,嫁个好人家。

    景鲤也不反驳她,只笑着又转了一圈。

    这时候景山从门里出来,看到景鲤臭美,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嫁了呢。”

    景鲤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到桌边喝粥。

    “你实在要读,老子也不拦你了,”景山大马金刀地往桌边一坐,“但你要是拿着咱们家的钱在学校里不学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二流子胡混,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奶奶瞥一眼景山,对景鲤道:“奶奶相信小鲤有分寸,知道去学校是去好好学习的。”

    景鲤点点头,两口将粥喝完了。

    “吃这么快?”奶奶将蛋递过来。

    中途景山想抢,被奶奶拿筷子狠命敲了一下:“你跟孩子抢什么?”

    景鲤一如既往分给了奶奶蛋白。

    景山看什么稀罕事似的看着景鲤。

    “看什么看?”景鲤瞪他一眼。

    景山难得没发火,还笑了笑:“知道孝顺长辈了?”

    “比你强。”奶奶皮笑rou不笑地回了一句。

    景山喝了一口粥,只当没听到这嘲讽。

    要出钱的时候,景山上蹿下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当爹的了,喊住要出门的景鲤,似模似样的摆谱:“去学校就给我好好学,都说你懂事了长大了,那今年就给老子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懂事了长大了。老子要求也不高,你期中考每科都能及格,老子就让你明年接着读,听明白了吗?”

    景鲤根本不理他,转身出了门。

    肖芳也没把他当回事,拿上自己的包跟了出去:“小鲤等等mama。”

    奶奶倒是老神在在地笑了一声。

    景山面子上过不去,将筷子一砸:“笑屁笑。”

    、

    景鲤上辈子的学校就在老城区附近,虽然也是一所正儿八经的公立高中,但因为教育质量一年比一年差,去的学生也就寥寥无几。为了保证学校能够继续办理下去,老城区十三中基本什么学生都收。这时候高中一样是要考的,景鲤就没考上,最后就被塞进了这所鱼龙混杂的学校。

    十三中一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一栋宿舍楼,这就是全部的教学设施;七个任课老师(包括校长、教导主任),一个会计,一个保安,一个宿管大妈,三个食堂阿姨,这就是全部的师资力量。

    这样的学校能出学生,堪称奇迹。

    每一年,十三中的升学率,不到百分之一。

    也就是说,几百个学生,可能也就三四个能考上个三本,至于专科,专科学校都良莠不齐,你要家里有钱,想上,随便上,因此也就不算在内了。

    出一个擦边二本都是奇迹。

    想到学校的情况,景鲤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肖芳牵着景鲤的手,也没察觉到景鲤的异样,沉浸在女儿开学的喜庆中,和这天下所有慈母一样,孩子要出门上学,不管多大年纪,总归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除了生活上的琐事,就是学习上的安排,巨细靡遗。

    景鲤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规划着自己接下来这一个学期的学习时间。

    她不能单纯靠老师,这学校的老师比隔壁一中普通班的学生还不靠谱,一个人能带三个年级,时常蹿了知识点,胡讲一通,底下学生也不会有人纠正。当然了,主要也没那个本事纠正。而老师知道学生不懂,上课多数都是读教材混时间。

    她可能要花大量的时间自学,可能得找机会和隔壁一中的学生打好关系,尽量弄到他们的学习资料。她得跟着隔壁一中的学习进程走,要是跟着本校混时间,那她这辈子大概又完蛋了。

    提到一中,就不得不将两个紧挨着的学校对比一下了。

    一中是整个源市最好的公立学校,学校建校之初,看中老城区环境好,清静,将学校落在了这边。虽然这边还有个以培养二流子闻名的十三中,但是瑕不掩瑜。而且大概在一中领导眼里,十三中肯定坚持不了两年就会被上面撤停。可万万没想到,十三中在一中的挤压下顽强地□□了十来年,一直到景鲤毕业后,还坚持了三四年的样子——最后是和二中并校了。

    一中从老师到学生都看不起十三中,虽然景鲤曾为也马上为十三中的一员,都觉得,从各方面来说,一中都有理由看不起十三中。

    单学校面积,一中就比十三中足足大了五倍。景鲤记得一件有趣的事,十三中倒了一栋老宿舍楼,没几天,一中帮忙铲了,没两个月,那一片建成了一中的新宿舍楼,一中的围栏卡着十三中的cao场边边穿过,直接将十三中的占地面积又缩小了五分之一。

    既然学校面积都这么大了,教学设施自然更是全方位吊打十三中了。

    学校条件这么好,自然也不缺老师。景鲤记得当初高二暑假的时候,一中从隔壁昌市挖了一个特级教师过来,直接带高三。景鲤高三毕业,成绩出来的时候,全城都在传这位特级教师的神话。传这位特级教师带的班级,全班百分之百的升学率,而且其中三分之二的都上了一本,这一本中,前四三个是十大名校,第一差一点就被清华录取了,最后很遗憾地去了北大。

    而那一年,十三中连个三本都没人考上。

    源市几年没出过一个清华北大,连十大名校都稀有,这骤然来一个北大的学生,几乎举城欢庆,人人家里都跟自己家出了个北大才子一样。街上甚至还有各种小广告,比如箱包店,源市状元可免费领取行李箱一只,又比如书城,指名道姓江状元可免费领任意书一套,饭店更过分,直接把人家名字都改了,什么永远为本市江北大免单。

    因为当年过于轰动,景鲤至今记得那位北大才子源市状元的全名,江景行。

    这个名字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景鲤又不免想到了前世她毕业之后。

    她临死前三个月,在本市一家还不错的咖啡厅工作,那段时间是她过得还算顺利的一段日子,难得的没有出什么大的状况。

    但是咖啡厅里的人对她都不怎么友好,经常找各种理由找她代班。景鲤那时候被命运蹉跎得像一只滑溜溜的鹅卵石,恨不得缩成一团躲进角落里永远没人发现。她不敢和任何人对抗,不敢表现任何一点不满。

    她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没精神了就喝咖啡厅角落里给员工提供的速溶咖啡。

    她加班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人也每晚都来,每次都坐在二楼临窗处,点一杯最苦的原味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放在手边,开着电脑工作。

    他来的多了,景鲤就知道他要什么,每次不等他主动开口,就给他送上一杯原味咖啡。但这么过了一个星期,他突然从繁忙的工作中抬眼,对景鲤说:“麻烦给我换成拿铁。”

    景鲤已经给他送来了原味咖啡,如果这不是他想要的,那景鲤就要为这杯咖啡买单。

    景鲤不是买不起,但这好几十块对景鲤来说,相当于好几天的生活费了,她当即犯了难,后悔自己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