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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25节

    沈才人听了想不依,又见皇上已收敛了脾气,于是把甜汤搁在旁边的矮几上,俯身偎靠在皇上怀里,粉面含笑道:“妾不想回,妾想陪着陛下。”

    两手抱住皇上的腰,却叫皇上一把推开,“朕有空了自会召见你。”

    “那妾陪着陛下去暴室狱。”

    “行呀,你要想被关进那里,就跟朕一起去。”

    “陛下。”

    沈才人吓了一大跳,仰头一双美目圆睁不敢置信地望着皇上。

    “给朕回你宫里去。”

    皇上面露厌烦道,站起身,根本没在意沈才人的神色,心情好的时候,他不介意哄一哄,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不听话,他可没那个闲情去哄人。

    大踏步往外走。

    大虞宫很大,东西六宫中间是一条五丈宽直行的巷道,可供行人轿辇及车驾通过,也可打马奔驰,只是除了开国之初,后来,极少有人在宫中跑马,现如今,多用车驾或人抬轿辇。

    巷道两旁,是高高耸立着的宫墙,连绵不断,当天子的四匹赤马安车飞奔而过时,惊得行人避让,引得两旁宫室内的宫人内侍纷纷探头。

    “发生了什么事?”

    “车驾是去哪个宫里?”

    “别又是有什么大事?”

    “你们看东北方向……”

    不知谁失声一叫,但见宫中东北方向,浓烟滚滚。

    “天啦,是走水了。”

    “是景阳宫。”

    “也可能是暴室狱……”

    纷纷扰扰中,有疑惑的,设法去打听,也有警醒的,听到暴室狱三个字,早早避开,宫里最近不太平,人人自危,一些没了恩宠的嫔妃,恨不得独善其身,缩在宫中。

    因宫中建筑,多为木制,历来最怕失火,不提后宫,前朝三大殿都有遭大火重修过,所以,在看到浓烟时,张忠国第一反应便是请示皇上,要不要调卫尉去救火。

    “先弄清楚情况。”皇上没有同意,看了下方向,只催促快马加鞭赶去暴室狱。

    一路通行,安车抵达暴室狱门口。

    张忠国没见到明火,先松了口大气,除了不停散逸的浓烟,却见门口挤满了人,大多是被押出来的犯人,有的蓬头垢面,还有的头发衣裳都被烧了,还有的浑身血淋淋,一个个全都慌慌张张,惊恐万端。

    “怎么回事?”

    张忠国唤住忙着居中调停的刘中侍,刘中侍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他在外面,想必皇后还在暴室狱里。

    “刚才暴室狱起火了,好在明火已经扑灭了。”

    “怎么起火的?”

    “是朱美人打翻了刑堂的灯烛,引起大火,差不多烧了小半个狱牢。”刘中侍回这话时,还特意看了眼从安车上下来的皇上,谁料,话刚一出口,就惹来皇上的一声喝骂,“胡说八道。”

    吓得刘中侍扑通一声忙跪下,“奴才不敢。”

    这一跪,惊得周围的人个个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行礼,却见皇上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大步往里冲,张忠国忙跟上,并大声朝里通传。

    暴室狱。

    无论来多少次,张忠国都觉得阴森森的,哪怕现在是夏日,他也觉得这里面阴气逼人,所以,相比于杨新,大部分时间待在这里,张忠国平时都不愿意进来,随处可见的可怖刑具,迎面而来的血腥味……

    今日多了呛鼻的浓烟,却少了往日的鬼哭狼嚎。

    进到里面,张忠国一眼看到塌了一半的牢房,烧焦的木头冒着浓烟,还有一群内侍围着塌掉的那一圈区域在倒水,看来,火能快速灭掉,应该是提前放弃了这一片区域,单独隔断出来。

    随着皇上进来,里面的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活计,刘皇后更是打头迎了上来,“参见陛下。”

    “起来吧。”

    皇上叫了起,目光越过皇后,望向不远处蹲着没有动的朱颜,暴室狱纵深很长,又大片处于暗室内,因此,大白天都要点灯,在这昏暗的灯火下,朱颜弱不胜衣,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简直跟个艳鬼似的。

    不,浑身上下溢出来的悲伤与暮气,尤其在面前那具尸首的衬托下,越发如死气缠身般。

    万念俱灰。

    想到这词,皇上心头一下子慌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过去,俯身把人抱起,这一抱,使得早已失心失魂的朱颜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狗皇帝,立即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

    “阿颜,”

    皇上喊了一声,立即擒住朱颜朝他抓来的双手,“朕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要,你滚开。”

    “别闹了。”皇上对上朱颜跟看仇人似的目光,以及疯了一般的抗拒与抵触,他都快要制不住人了,只得冷言道:“你再不安分,朕立马让人把这宫婢的尸首拖出去喂狗。”

    这话如同镇天大雷。

    朱颜被震住了,也被吓住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狗皇帝,她知道,他绝对做得出来。

    皇上立即把人稳稳横抱在怀,朝外走时停了一下,对刘皇后交待道:“这里交给皇后了。”说完,又强调了一句,“今日暴室狱起火,是夏日天干物燥所致,请皇后记住了。”

    刘皇后一听,立即明白过,连忙答应,“唯。”直至送皇上离开,才回转身。

    皇上带着朱颜出了暴室狱,坐上赤马安车,相比于来时的急行奔驰,回程时,因为车上多了朱颜,车驾行驶缓慢,车驾的相应仪仗也能跟得上,以至于进入巷道后,队伍极为浩浩荡荡,惊动了东西六宫所有人。

    出现在车驾上,与皇上同辇的朱颜,一举打破宫中近几日私下里风传关于芙华宫朱美人失宠的谣言。

    然此刻,坐在安车内的朱颜,想离狗皇帝远一点都不能够,被狗皇帝紧紧箍在怀里,无法动弹半分,只能如泥雕木塑般。

    “……田田回芙华宫了,在宫里等着你,你回去就能见到他,这几日,他天天都哭着要阿娘,只要你好好的,朕以后不会让他再离开你。”

    “只要你好好的,那个宫婢,朕可以赦了她的罪,可以派人给她择吉地回乡安葬,甚至可以给她加封个正六品的女官,给她死后哀荣,亲族受其遗泽。”

    朱颜听了想笑。

    什么叫:只要她好好的。

    她脖子上仍旧隐隐作痛的掐痕,不就是对这话最好的嘲讽。

    她信了这鬼话,才是可笑。

    他从来,要的是一个听话的金丝雀而已,她的不同,除了比别的金丝雀漂亮些,大抵就是不驯服,不听话。

    偶尔她会反思,两年多以前的那桩事,如果她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后来,是不是随着朱绮进宫,随着楚丽妃进宫,随着苏婉清进宫……随着一茬又一茬的美人代谢,她是不是也能够像那些东宫旧人一般,被抛于脑后,从此得以清净度日。

    可最后,她发现,她做不到。

    又如同她通过卫贤妃害三皇子一事,发觉宫中那个大秘密,因为她没法装聋作哑,自欺欺人。

    这就是她的悲哀。

    心如明镜,身惹尘埃,无法自抑的后果,便是作茧自缚。

    “怎么哭了?是不是朕弄疼你了?”

    朱颜被一语惊醒,才发觉,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见狗皇帝伸手给她擦眼泪,忙往后闪避,察觉到自己能动,下意识往左侧移紧靠到安车车壁上。

    狗皇帝想重新把人抱入怀里,手一伸手出去,见朱颜避如蛇蝎的样子,又硬生生止住了,“你别哭了。”

    他不劝还好,一劝反而更厉害了,只见朱颜双手捂住脸,眼泪止不住从指缝中溢出,如泉涌般,不管不顾,倾泄而出。

    闻得幽咽抽泣声,转入痛哭愁怨啼,伤心至极,恸人心肠,弄得狗皇帝手足无措,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泣,那都是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泪落连珠。

    哪是这样哭?

    偏他听得难受,看着更难受,“阿颜,不要哭了。”从来没有这般觉得束手束脚,如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成了死结

    狗皇帝见朱颜哭得太伤心, 哄不住人,只得在半道上派人去暴室狱传杨新过来,等安车抵达芙华宫门口, 见到在门口守候的儿子阿稷, 终于松了口气,低头对朱颜道:“你看,田田在等你。”

    其实不用他提醒,朱颜在车驾停下时, 就看到了儿子,哪怕在路上早听狗皇帝说, 会把儿子送回来, 她犹不敢相信,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儿子, 明明只三天不见, 却似隔了好些年。

    “阿娘,阿娘……”

    随着儿子阿稷一声声叫喊,朱颜忙不迭地下车, 差点跌倒,一旁的狗皇帝连忙伸手扶住她,“你小心点。”朱颜甚至忘了要去推开他, 落地后蹲下身,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儿子抱入怀里,“田田。”

    “阿娘。”阿稷双手搂住阿娘的脖子,看到阿娘眼睛红红的, 狠哭过, 仰面问道:“阿娘是不是想田田, 想哭了?”说完, 又自顾自道:“田田也一直很想阿娘,每次想,都想哭。”

    朱颜先是心头慰藉,尔后却是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但她到底从不在儿子面前哭泣,忍住了,点点头嗯了声,“阿娘也一直很想田田。”两手要抱起儿子回宫时,不防让旁边的狗皇帝长手一伸,夺了过去。

    “陛下。”朱颜着了急。

    “阿耶,”阿稷不乐意,叫唤道:“我要阿娘。”

    母子俩几乎同时开口,狗皇帝一边制住怀里乱动的儿子,一边望着朱颜提醒道:“宋太医也来了,你先让他给你瞧瞧。”

    “我没……”朱颜急出口的话在狗皇帝盯着她脖子时,给咽了下去,才记起脖子上的掐痕来,这会子庆幸没让儿子发现,也不敢再去抱儿子了。

    “阿娘哪里不舒服?”阿稷听到要看太医,忙问道。

    “阿娘没事,”

    朱颜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只是例行请平安脉。”心里再恼恨,也只得跟着狗皇帝一起往里走。

    阿稷哦了一声,因为宋太医常来芙华宫,又听阿娘这般说,没再追问,反而终于记起一桩最重要的事,刚才连刑恩公公都没法回答他,仰头望着父皇问道:“阿耶,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和阿娘分开了?”

    “当然。”狗皇帝颔首保证,他既然已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反复,除非有那么一天,朱颜会动手伤害儿子,可他心里清楚,就像朱颜自己说的那样,她不是邓庶人卫庶人。

    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眼下朱颜因为香草那个宫婢的死,伤心得情绪不稳,他更不能让儿子离开她。

    因为脖子上的掐伤,朱颜没敢在大庭广众下见宋太医,只带了曲姑单独去了正殿旁边的一间厢房,也没让宋太医看脖子,只请了脉,然后曲姑问宋太医要一瓶化淤的膏药。

    “你哪儿撞伤了?”宋太医抬头上下打量朱颜。

    “不是娘娘,是我。”曲姑含笑道,上前半步挡住了朱颜。

    宋太医满脸狐疑,见她们主仆俩一副讳疾忌医的样子,于是提醒道:“娘娘该知道,微臣等会儿还要向皇上回禀。”

    “正好,你要是有疑问,可以直接去问他。”朱颜沉声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就不信,狗皇帝问得出口。

    宋太医听出语气很冲,心里暗叹眼前这位朱美人恩宠之隆,只能当没听到似的说道:“化淤的药,微臣没带,回去后让医女送来。”

    “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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