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醒来
“殿下，那位大人醒了。”深渊使徒低着头站在门外，将神明苏醒的消息告诉殿下。 一道人影闪过，深渊使徒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房间内的人早已不见。 空脚步匆忙，推开房门，他心心念念的神明站在房间中央，听到声响朝他看来，赤红的眸中空无一物。 神明的长发垂到地面，在脚边形成蜿蜒的弧度，他赤着脚站在那里，左脚脚踝处戴着镣铐，黑色的锁链垂在地上，锁链似乎没有尽头，能看见半透明的链子连接着不知名的地方。 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收回视线，将来人当做空气无视，垂眸看着手中的书。 空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脏跳得很快，抑制不住的情感快要从胸膛破出。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地上，空声音中带着哽咽，发出满足的喟叹：“神明大人，您终于醒来了。” 神明没有反应，已经完全将他当做空气对待，空早就习惯了，用手背胡乱擦去眼泪，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您需要什么，或者说需要出去走走？” “唔，美食我可以叫部下去买，书籍的话图书馆有很多。” 被某个词触动的神明抬眼，将手中已经看完的书放在桌上，他慢步走到空身前，伸手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虽然不是神明的本音，而是空自己的声音，但神明的触碰还是让他心脏狂跳，脸上泛着红晕。 “书、很多书。”虽说是他自己的声音，但却是神明的语气。 “好的，我这就去拿。”得到指令的空关好房门，心情颇好地向图书馆走去。 见无关紧要的人离去，诺尔斯特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镣铐，链子因他的晃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毫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书的封面，空白的大脑中出现了它的身影——一本无关紧要的童话书。 只不过此时清晰的书本最终也会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消失，他无法抑制这种情况，这是这个世界对他的约束。 记忆终会消散，这是世界的法则，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比常人快一些而已，诺尔斯特完全不在乎，他本性就是如此残酷又冷漠。 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来到巨大的窗户边，诺尔斯特透过血红的天空看到遥远之外的星空，那里有什么在呼唤他。 他不自觉伸手想要触碰，下一刻星空如同玻璃般从中碎裂，化作星屑消散。 瞳孔微颤，手指轻轻蜷缩着，眼眸深处的波动渐渐归于沉寂，直至冰霜覆盖。手臂垂在身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诺尔斯特周身气息冷冽，黑色的雾气在掌心凝聚。 本应垂在地上当个装饰品的锁链突然绷紧，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凝聚成团的黑雾散开，像水一样落在地上，调皮地裹着锁链，锁链害怕到颤抖，声音变小。 黑雾：o（＊≧▽≦）ツ ～ 锁链：（Ｔ▽Ｔ） 门口传来声响，诺尔斯特转头看去，身侧的手掌轻轻一挥，黑雾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勾着锁链拍了一下，然后消失。 金发少年抱着一大堆书从外面走进来，将书放在桌上，空看向窗边的神明，琥珀色的眸中满是爱意。 诺尔斯特无视那道能将他灼伤的视线，径直走向书桌旁，拿起最上层的书翻阅。 受到冷落的空正准备离开，轻声告别走到门前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下次见。” 空猛地回头，意识到什么后，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心情rou眼可见地上升。 他走出房间，站在紧闭的门前冷声道：“让他们来前殿见我。” “是。”守在房间外的深渊使徒低头应答，立即去执行任务。 神明的苏醒固然是意外之喜，但他们的计划也在稳步进行。空满脸笑意地往前殿走去，他需要前往蒙德亲自确认计划的进度。 ＊ 乌云将天空遮盖，狂风在随处飘荡。 本以为地上的世界能看见蔚蓝色的天空，可没想到如此乱糟糟的，晚上也无法看见星空了。 诺尔斯特蹙眉望向天空，心情十分不悦。 “你们看，那里有个人哎！” 声音自下方传来，诺尔斯特瞥了一眼，发现有四个人外加一个白色漂浮物往他的方向走来。 温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山崖边的人，脚步一顿，落在众人身后。 离得近了，派蒙反而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额，你好？” 星海的味道。 诺尔斯特自动无视派蒙，目光落在荧的身上，确定不是错觉后慢步向她走去。 众人防备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却被铁链所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视线不自觉落在他那光着的脚上。 就在分心的那一刻，诺尔斯特的两根手指抵在荧的额头上。 黑雾瞬间将他们笼罩，荧呆呆地望着男人俊美的脸上，耳旁是众人焦急的呼唤，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 她无法反抗，和很久之前被迫与哥哥分别时一样，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真是糟糕透了，她想，然后她就听见男人的声音，那是怎样的声音。 如寒冬般冷冽，如微风来自远方，却又异常孤独。 “你很有趣。”诺尔斯特敛眸，荧似乎看见有一抹流光从他眼中划过，美到让人失声。 他的眼睛里藏着星星，在如血一般的空中闪耀。 荧感受到额头上的手指离去，隐约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有缘再见，旅者。” 黑雾散去，她重新归于光明，身旁是朋友们关心的声音，灿金色的眼眸中正闪闪发亮，嘴角噙着笑意。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派蒙一脸担心地围着她，琴微微蹙眉，也十分担心。 “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吗？”迪卢克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带着怀疑，但又不自觉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他们所担忧着的少女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我没事。” “只不过，我好像看见了星空。” 一片沉寂而孤独的星空。 站在山崖边的温迪听见这句话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大海，弹奏着曲子，轻轻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黑发的神明赤着脚走在草地上，微风拂过脸颊，耳边是树叶被吹响的沙沙声。 他在少女身上看见了他们的另一种可能性，一起旅行、一起经历一切…… 但是，那是属于另一个他的故事——那个没有被世界约束、拥有情感的诺尔斯特的故事。 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同的个体，神明垂眸看着手中的雾气，它亲昵地蹭了蹭神明的脸颊，又飘去sao扰锁链了。 神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接过黑雾递给他的蒲公英，轻轻一吹，种子随着风飘向远方。 或许会有一颗幸运的种子能穿过风雨、穿过雷暴、历经苦难，最终去到他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尽管那个世界早已毁灭——由他亲手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