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无言(盛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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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盛那一跳自然是算好了跳的,他是为了让高启强心疼,又不是要拼命,当然舍不得死,他还要留着这条命跟他哥过日子呢。不过高启强也不是什么铜皮铁骨,一通检查下来,右腿还是打了石膏。 医生拿着片子给面色比病人还差的高启强看:“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骨裂,别乱动好好养着就行。” 高启强还不太相信地问:“我弟弟刚才还吐血呢,他不会是伤到内脏了吧?” “没有。”医生把资料都放在高启强面前:“彩超什么的该做的都做了,其他就是些软组织挫伤。” 高启强还要再问,坐在轮椅上的高启盛按住他的手:“哥,我真没事。”想了想又说:“只要你在,我就没事。” 这句话一出,高启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忙不迭地谢过医生,推着高启盛慢慢往外走。 凌晨的医院长廊又亮又冷,人员稀少的急诊室里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嘶喊,还有家属的哭声。高启盛侧过头,透过玻璃窗反射的画面,看到他哥没有血色的脸,着实有些心疼。 “哥,我错了。”这句话是高启盛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那是他小时候惯用讨饶的招式:“我再也不敢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天大的错,高启强嘴上骂得再狠,他也无法真正的对高启盛不闻不问。只是这次身后迟迟没有回应,高启盛的心跳逐渐快起来,他不停地想回头看高启强的脸色,但被一只厚实冰凉的手按住了肩膀:“别乱动。”看不到高启强的面孔,让高启盛那颗忐忑的心一直到医院门口都没有安定下来。 天边的墨色深如幽海,又像一张野兽的嘴,把天地都吞进它腥臭的肚子里,叫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脱。 高启强心里清楚,他这个弟弟要是有一天被逼急了,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长长叹了口气,高启强想到小时候他那个死鬼老爹说过的话,说他两眼生的近,一看就是小心眼记仇的面相,投胎到高家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可这锱铢必较的性格,又如何不是高家一脉相承的因呢? 他这个弟弟倒是比他眉眼舒阔,是个好面相,只是说起来却比他心思更重,更记仇。这十几年是他自己把高启盛带大的,高启强太过了解他弟弟,明白他为达目的,会对别人狠,但对自己更狠。 无力地把手搭在高启盛的发旋上,高启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感受着细软头发擦在他手心里的微痒,感受着皮肤透出的暖意,心里又疼又恨。他疼他弟弟的顽固不化,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或许他爹说的有道理,他就是个灾星,生在高家带不来什么好事。自己烂到根里了不算完,还要拖着亲近的人一起万劫不复。 高启盛心思转的极快,他从高启强温柔的动作里敏锐地嗅出了大厦将倾的松动,适时地握住高启强的手,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陪他一起凝视着深夜。 “哥,咱们还有小兰呢。”高启盛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把自己的手指插进高启强的指缝,十根粗细不同的手指交叉着紧紧嵌在一起,牢固不破,像是生来就是如此。高启盛用他的体温暖着高启强的手:“你要是怕高家断了香火,以后就让小兰招个上门女婿,这生的孩子,就还得姓高。” 见高启强没有再强硬地抵抗他的接触,高启盛露出了一口白牙:“哥,你这思想要跟上时代啊,不能重男亲女,我小时候都知道,生男生女都一样。” 高启强不忍心去拍他还没擦干净血的侧脸,外强中干地骂了句:“腿都断了还有脸笑,就你他妈的长不大。”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默认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高启盛虽然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他哥的卧室,还借着养病的借口几乎占据了他哥所有的空闲时间,但还是能感受到高启强的回避。那恐怕是高启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拒绝,尤其是晚上两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时最明显,在安顿好了高启盛后,高启强总是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睡。 小时候父母刚走的那会,高启盛也跟哥哥挤过同一张床,那时候还身姿单薄的高启强把他搂在怀里,细瘦的臂膀环绕着他的背,轻轻拍着他的肩胛,学着mama那样哄他睡觉。汗味、花露水味、汗衫上留下的肥皂味,还有夏季雨后淡淡的土腥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高启盛记忆里最柔软的味道。 高启盛明白对他哥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招数,老老实实的憋了几天,最后找了个气氛不错的晚上,才搂住了高启强。隔着真丝的睡衣,高启盛凭借记忆中的那样,把手落在高启强的腰后拍着,丝滑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掀上去,他趁机把手伸进高启强的衣服里。放松的软rou很快就紧绷起来,高启盛慢慢从后腰往上摸,滑腻的皮肤很快升温,高启盛拖着打了石膏的腿往前挪了挪,把他哥完全抱在了怀里。 不出声就是不拒绝,对高启强,高启盛早就摸清了如何打蛇随棍上,他克制着没上嘴,只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抚摸光滑的后背,像是纯粹的不带情欲的按摩一般。不出高启盛所料,他哥渐渐放松了一些,高启盛直到把那片皮肤磨得发红,才接着把手往高启强的裤腰里探。 背对着他的高启强下意识地按住了高启盛的手,他犹豫了好半天才松开,转过头强扯出一个笑说:“改天吧,今天累得很。” 高启盛不愿意勉强,但知道这么下去终归是在原地打转,他撑着床垫贴上去,把勃起的鸡吧夹在二人之间,高启盛故意喘得很厉害:“哥,我不弄,就让我摸摸,行吗?” 看着高启强的手慢慢挪回进被子里,高启盛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他手上动作又缓又轻地钻进高启强的内裤里,嘴里不再说话。湿热的嘴唇含着高启强耳朵上的小痣,高启盛没管自己的欲望,只是克制地帮他哥手yin,感受着那逐渐充血的性器顶在他的掌心。心理的满足感比生理的要更加强烈,高启盛觉得光是看他哥在他手里达到高潮,他就能射出来。 高启强的腿夹得很紧,高启盛在他胯下又揉又捏地弄了半天,他哥也还只是半勃,他又些着急地想钻进被子里帮高启强koujiao,可身体还没滑下去,高启强就开了口。 那声音干涩又挣扎,高启强的声线都在发抖,似乎对正在进行的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我……我这样不行的……你自己弄吧。” 高启盛愣了一下,慢慢回过味来,他原先还想着,要是他哥对跟他上床的事实在抗拒得厉害,那就干脆把人弄硬了,让高启强上自己一次。这样就好叫他哥再也别想着离开他这回事,其他的,日后再慢慢磨也来得及。现在高启盛大概有些想明白了,他哥在男人床上没点特殊的刺激可能没办法完全硬起来,高启盛又思索着,估计就算完全硬起来了,对着他这个亲生弟弟,高启强也不会像自己这样一头劲的要彻底占有才肯罢休。 在高启强心里,他这个弟弟的重要性,必然大于与人类生俱来的性欲。 高启盛既餍足又头疼,他紧紧抱着高启强平复了一会,帮他哥穿好了内裤,又恋恋不舍地亲着他的耳朵说:“没事,哥,我等你。” 高启强咬着牙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交战,高启盛从他蹙紧的眉头和晃动的眼珠就能看出来,过了足足快一分钟,高启强才白着脸说:“我帮你……” “不用。”高启盛像个贴心的好弟弟一样,给高启强盖好了被子,他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拍着他哥的后背,安抚道:“我可舍不得勉强你,哥,我说了,都听你的。” 以退为进,总是高启盛对付高启强最有效的招式。 ******************************************************************** 两条仔细保养过的链子被店员郑重其事地装在礼盒里,上面还用浅色的丝带打了一个蝴蝶结,唐小虎把拿东西交给车后座的高启强时,突然觉得有些诡异的羞耻。 高启强看不到唐小虎的脸色,他按下车窗,冲着二楼的高启盛挥了挥手让他进去,同时对驾驶座的唐小虎说:“这两天都顺利吗?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强哥。”等高启强把车窗关上了,唐小虎才松开刹车,让车平稳的慢慢起步:“警察没来问过,保险公司那边流程也正常走,安排了专门的人跟他家属联系,已经暗示他们了,不要尸检报告也能全额赔付。” “嗯。”高启强点点头:“也不要太紧张,警察要尸检也没关系,左右保险赔付是合理合法的流程,他们抓不出什么错来。” “不过,我总觉得这次有些奇怪。”唐小虎砸了砸嘴说:“平时出个屁大点事,李响和安欣都要找上门,这次都两三天了,连个动静也没有。” 高启强动了动眉毛,一时也拿不准这反常是李响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找上来了也不怕,他们能找出什么纰漏来?”养着那帮人就是做这个用的,高启强思来想去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把柄,他语气轻松地说:“这两天场子全靠你盯着,辛苦了,今天放你一天假。” 唐小虎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高启强,听他继续说:“我归你一天,想去哪,想做什么,你说了算。”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唐小虎舔了下嘴唇上的疤,他说:“强哥,要不回旧厂街看看吧,我都好久没回去了,想吃老李家的鸭腿了。” “行。”听着唐小虎许久没流露出的孩子气,高启强会心一笑,他放松地往后一靠,抽出手链自己慢慢系着:“都听你的,你开到哪我就去哪。” 话音还没落,高启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安欣几乎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等电话铃响了好几声,高启强才按下接听键,他想调侃地喊声安警官,可一句“喂”出了口,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高启强。”电话那头的安欣保持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现在在哪?我们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希望你配合一下。” 安欣的语气让高启强很快冷静下来,他缓了缓用从容的口吻说:“这当然没有问题,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安警官。” 唐小虎极有眼色,他听到“安警官”三个字便打了转向灯,往路边停去。 那头的安欣不知道回了句什么,唐小虎只听高启强说:“行,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白金瀚见吧。”没有再问高启强的意思,唐小虎打满方向盘一个掉头,宝马便往白金瀚开去。 高启强挂了电话,把戴了一半的手链扣好,又拎出古巴链戴上,他把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两圈,重新打开翻盖,按着通讯录一边找号码一边说:“我先叫人去买烧鸭,老李家的烧腊卖得快,等我们过去肯定没货了。” 唐小虎笑着答:“哎。” 安欣扫了一眼清亮的红汤,没接高启强递过来的小茶盅,高启强笑了笑也不尴尬,顺势把茶盅放在了安欣面前。身旁的陆寒见了更不敢接,他学着安欣的样子坐的板板正正,只顾闷着头捏笔做记录。 “莽村的工地出事了,这你知道吗?” “哟,有这事啊?”高启强在烫着小茶壶,听了安欣的话头也不抬,语调里的夸张谁都能听得出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安欣的视线从面前茶盅牵连滴落的水渍,一直到高启强湿淋淋的指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高启强拿起刚泡好的陈皮普洱,浅浅啜了一口:“他们那种草台班子,不出事我才意外。”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工地上出事,跟你没有关系,对吧?” 高启强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让建工集团接手,非要自己弄,现在出了事,总不能算我们不作为吧?” 对于高启强的巧舌如簧,安欣早有领教,他又问:“死者叫徐瑞,经我们调查,他出事前买过巨额人寿保险,这家保险公司的法人,叫胡云华,她丈夫是魏勇。”安欣看了一眼唐小虎,对着依旧神色平淡的高启强说:“魏勇你总认识吧?” “哦,听过。”高启强翘起二郎腿:“以前一起在旧厂街那片的,都是一起长大的,他老婆现在卖保险了啊?我听说好多都是骗人的。” 安欣从陆寒笔记本里抽出两张折好的纸,放在高启强面前:“我们去那问过了,你们白金瀚所有员工都在那买了人寿保险,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认识胡云华和魏勇?” “安欣,做老板呢,不会大事小事什么都抓在手里的。要是那样,我手下养那么多人做什么?”又倒了杯茶,高启强放进坐在一旁的唐小虎手里:“你知道这事吗,小虎?” “嘶……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刚沏的茶有些烫,唐小虎不紧不慢地喝着:“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嘛,强哥之前就教育我们,要照顾街里街坊的,所以这些钱,能给熟人赚就给熟人赚了。安警官,这也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他们越是一唱一和说的圆满,安欣就知道里面越有问题,他盯着面前的茶,里面堪比黄金贵的陈皮味香浓烈,一阵一阵的随着热气蒸腾上来,熏得安欣心烦意乱。 “你们俩先出去。”安欣拍着陆寒的肩膀,话却是对唐小虎说的。 陆寒先站起身,唐小虎却是纹丝不动,直到高启强点了点头,他才放下茶盅慢慢往门口走。在走廊里撑着房门,唐小虎笑着对陆寒一挥手:“请吧,小陆警官。” 高启强喝完了自己手里的那盏茶,又拿着开水泡了一壶,他的壶是到宜兴特地请大师cao刀定做的,只有拳头大,但落水细腻无声。 高启强才摇了摇壶身,安欣便开口了:“高启强,那可是条人命。”握着茶壶的手顿了顿,安欣继续说:“用买来的人命去填你的工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命?”高启强看着他,只从安欣的眼中看到了笃定的失望,他嗤笑了一声:“人命得多贵重啊。” 然而人命能有多贵重呢?他父母的一双命,也不过就值区区五百块。 “可是安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启强的脸冷下来,他不再维持着装出来的热络,手上烫杯、倒茶的动作一气呵成:“你要查就去查,我们白金瀚绝对配合,不过你要不要调查清楚了再来告诉我,我的不在场证明到底牢不牢靠?” 安欣的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没问出口高启强那天究竟在哪,和谁在一起,他抬起手一口饮尽了面前的茶,只品出满嘴的苦涩。 关门声让高启强的书房又回复了安静,他独自一人坐在老板椅上,把手里的茶泼进沥水台里,高启强闭着眼睛不想再去思考,到底安欣是真的觉得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还是已经与他再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