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词】克卜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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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来第一次在白天可以用rou眼看到的星星。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还是找得到你。” 维港往前数三百年,地震是不曾有的。 清儒上一回同人说起这事,还带着点孔雀开屏年轻气盛的意境,实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同行人不忍心看他尾巴扫地,只好接过他手上硬糖兼话茬:为什么呢? “我们脚下几百米”,清儒跺跺脚,应声咬碎嘴里糖块,流出一点甜腻腻又冰冰凉果浆来,“是块很大的火山石,震不起来的。” 同行人无可无不可,含含糊糊点点头,用舌头把水果糖从左边拨到右边。 士多啤梨味。 当夜他两人入乡随俗,食的是打边炉。 九龙岛地方不大,脾气可见是不小。 高汤底,山珍味,海底鲜同沙茶酱,样样都有讲究。清儒笑他饭友挑食事小,饿死事大,明朝枉做孤魂野鬼。他饭友隔着朦胧水雾睨他一眼,又靓又凶:丢雷老母。 粤语学得不好,唔要强求。 清儒从那点水光潋滟的错觉里品出小小一勺亲昵共纵容,疑心是亲吻前兆。他双颊发热没话找话地抱怨:又吃火锅,我迟早要上火。 这厢老板来上菜,恰好送一碗自煲的鲫鱼萝卜汤:上火么?食萝卜,食多D。 对面人懒洋洋地应:系啊,系啊。 晚上于是去吹风。 身旁人胃同猫一样大,清儒饭前堪堪灌下一杯咸柠七,此刻又得空降半杯冻丝袜。 他长吁短叹佯装要恼,却没意识到自己在笑,嘴角唇梢一点点翘起来。 柳词讲电话一贯是不避着他的。于是同老友的争执也好,斩钉截铁的退出也好,与奶茶一道灌了他满肚子。 “金盆洗手这样大的秘密,你就拖着我来这吃了顿火锅?”清儒挑高了尾音问他,一边不自觉地摩挲食指上厚厚一层茧。 “小儒仔开价多少呢?” 他年轻的后辈顶一双puppy eyes,面不改色地逾距八万里。 于是两人打了一架。 金庸写金盆洗手,当属刘正风同曲洋。黄沾为此谱沧海一声笑,要大音希声,大乐必易。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打边炉不好多食,上火又上头。 稍纵即逝又绵延不断的空当里,柳词难以抑制地想,欺师灭祖,还不如买块叉烧。 小叉烧早几年是不常这样的。早两年他更像枪,像无垠黑夜里身侧一点冷冽寒芒,可是扳机浮沉刹那,枪膛又绽开一朵年轻的玫瑰。 柳词嘴里笑他装酷还耍帅,手上却日日替花瓶换水,酸倒老友两排牙。 老友只好冷笑,讲他自掘坟墓。 柳词深以为然,顺水推舟当个倒斗人,把堂堂一把大狙教成铁剑一柄。 要削金断玉,也要吞海横秋。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倘若清儒生在古代,大抵也是要学剑的。 学平劈竖砍,学裂山拦江。 柳词笑一笑,屈尊暂且去当他的鞘。 清儒也笑。 临行前同辈悄悄恭喜他暗恋成真揽月入怀,清儒删删减减,最后只臭屁回了两个字:托福。 他将月亮笼在手心,盈盈一捧,却劈头盖脸浇下来,淋湿他一颗心,一腔春。 哪里都湿漉漉。 水汪汪,透透亮,是情人目,也是渴睡眼。 清儒只好俯下身去,同心上人讨一个拥抱。 情浅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