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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子宰自然不知道他的哥哥在回忆什么,好不容易停了些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只是这会不再是号啕大哭,而是小花猫一样可怜兮兮地掉眼泪。怎么那么委屈,平日中冷静又乖巧的男孩竟然像是第一次有了任性哭泣的机会一样。最后哭累了,又伏成一团,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关子宰问陈梦刀,哥哥你疼不疼?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你等我长大一点好不好?陈梦刀心都要碎掉了,再是口是心非也没法子否认什么东西了。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关子宰的脑袋,直到怀里的男孩终于能够安心睡去。关子宰那时候还很年幼,还不知道陈梦刀那只温柔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在他那儿开始弥补了生命中一直缺失的,应当是来源于“母亲”这一定位的东西。但这件事情他还是和关子宰约定好,千万不要告诉关浓州。其实也是在害怕,关浓州这人太过于老jian巨猾玩弄人心,太过于了解陈梦刀,要是利用他对关子宰的心软,又把他重新套上镣铐,那该有多可怕。机器人下班了好耶我回来看大家的评论了……第三十二章钩麻城池关子宰长到六岁,同关浓州爆发过一场极其剧烈的冲突,连带着影响到父亲和哥哥的关系。母亲永远是小学课本里面的必修课,然而这偏偏是关子宰的痛处,交不上作文,也不知道怎么和同学起口角,最后竟然打架打起来。小屁孩打架也不要紧的,然而关子宰有一点不简单,因为他爸爸的患者里面有个叫做傅十醒的哥哥。傅十醒呢,专门是干打打杀杀事情的,逗关子宰玩也顺便教了点强身健体的。于是这一打、拳下去,对面家的小孩直接就一脸血汪汪的,贼拉吓人。学校的电话打过来,关浓州都还没接上,道歉赔礼是姑姑关浓芳去的。小孩一领回来,脸上又是委屈又是不服气,气鼓鼓地瞪关浓州,仿佛责怪他迟来,并且怎么还不来安慰自己。关浓州只知道小孩惹事,还没分寸,张口便要他去抄家训。关子宰毫不示弱,冲着父亲叫:“我不去。不是我的错。他们骂我没娘……我不想要这样不负责任的mama!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太可怕太恶毒了!没有责任心!”关浓州只觉得脑子嗡一下响,差点就一巴掌劈头盖脸过去,然而挥出去的手还是把小孩吓到。关子宰没哭出声,但眼眶鼻子都泛红,决绝地就跑了出去。十二月的匡州湿冷湿冷,走得急也没穿外套。关子宰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儿,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几个,最后去了律所。可惜陈律师也闲不到哪儿去,那天关子宰等了五六个小时也没见到哥哥。最后关子宰那天直接冻发烧,陈梦刀赶回来的时候只觉得什么工作什么关浓州都是狗屁。他都没冷静地想送儿科急诊,直接就带回了自己家,红着眼眶倒水翻药,手忙脚乱地给安顿照顾。他明明以前是个医生啊,明明以前连面对血管错位都不会手抖的,怎么现在会不知所措成这样呢。等关子宰吃下了药,呼吸也平缓些后,他打电话给关浓州,也不管别的,劈头盖脸地足足-骂了有十五分钟,干净的不干净的都往外倒,说到最后气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关浓州在电话那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问陈梦刀要了地址,问他能不能过来。陈梦刀踌躇了一会儿,最终用一个鼻音答应了。其实在关浓州来之前,关子宰非常短暂地醒来过一次,迷迷糊糊地叫着陈梦刀,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陈梦刀的食指,声音微弱奋力:“哥哥……我不想关浓州当我爸爸了,以后你当我的爸爸好不好……”陈梦刀立刻就溃不成军,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心想是不是姓关的都是特地来治自己的,挨着肺管子心瓣子使劲地戳。何尝不知道关浓州总是三番四次要把小孩送来,就是挨准他会被拴着跑不脱。陈梦刀不止一回冷脸着和关浓州挑明,你不必这样利用小孩子想来装可怜来耍无赖。关浓州多无辜多受伤,总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摸到他面前,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拐到宾馆里吃干抹净。明明前一秒还抓着他在床上zuoai,后一秒又眯起狐狸眼,抱着他将下巴搁在肩膀上:“他喜欢你,我拦不住。”其实不可否认,比起那样突然就见到关子宰变样长大,那孩子能够在自己身边一厘米一厘米地长高,能够明朗欢快地撒娇叫哥哥,都是陈梦刀视若珍宝的东西。关浓州来了以后便看见是自己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祖宗都可怜兮兮两颊泛红,一个是发烧的,一个是哭过的。然而见着陈梦刀总算愿意坦诚心疼,关子宰也没有大恙,两个人都算是一种等着自己到来的模样,差点就想跪下来感谢上天,之前那些累死累活的义诊果然没有白做。陈梦刀站起身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静:“关子宰说,他不想要你做他的父亲。”关浓州一愣,答:“放屁!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了!”陈梦刀咯咯磨牙:“我可以做他的监护人。亲子鉴定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关浓州揉了揉发麻的太阳xue,拉着陈梦刀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不想吵到孩子:“你前几年甚至不想见他……加上你的工作闲过吗?你要独立要自由,又怕被孩子束缚,那我到底怎么做好?”陈梦刀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相信我。”关浓州静静地注视着他,莫名地让陈梦刀觉得这男人这时候也有些无可奈何和脆弱可怜。关浓州的声音放得很轻:“你也没有相信我。”房间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两人都像是遍体鳞伤的兽,还剩一口气,虎视眈眈地不知道是自保还是求胜。陈梦刀想说,那是你活该,你就不值得我的信任,凭什么你开始改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你呢?凭什么你在我身上捅够了刀子,突然意识到人跑了,后悔了知错了,决定回来补偿,我就一定要接受,而不是礼貌地远走呢?陈梦刀又想,其实这些话和行为外化,在过去的几年里,还真的同态复仇都到关浓州身上过了。但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很多东西不是靠“对等”的,就比如感情这种东西,就从来不是。关子宰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被捂得严严实实,额头上还贴着降温贴。耳边是父亲同哥哥压低了声音在说什么。关子宰还在生父亲的气,伸手去拽陈梦刀的衣袖。顿时两边就消停了,然而关浓州还是没好脸色:“关子宰,苦rou计用得好啊?回去以后禁闭……”“关浓州,你对我是这样,对这么小孩的孩子还是只会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