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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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 上了大学后白渚奚突然也忙了起来。 军训、上课、社团、志愿活动、团建,他和风渠发得每条消息都能让风渠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朝气和青春。 风渠听到屏幕那边打趣白渚奚又在和对象打电话的说话声,保存好电脑上改完的课件,看了眼时间,催他:“你明天不是早八?快睡觉吧。” 白渚奚嘟囔一句:“还早着呢。我都没和你说几句话,这么久没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风渠好笑:“五一你不是刚回来过?前两天才见过面也算‘这么久没见’了?” 白渚奚不甘心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和你隔七年半了,怎么不算了?” 他趴在桌子上,手机镜头直愣愣地怼到脸前,冲镜头撒娇道:“风老师,等暑假了咱们出去旅游呗?我攒了些钱,想跟你出去玩儿。” “好啊。”风渠问,“你想去哪儿?” 白渚奚兴致勃勃的:“往西北那边走!周祉和他对象在那边玩了一个多月,去了好多地方,给我推荐了不少东西。咱们一直往那儿走,看整个暑假最远能玩到哪儿。” 七月初,风渠因为又从高三轮到了高一教学,课业没那么重,放假时间也大差不差,等到他安顿好陈颖欣,准备和白渚奚外出进行两人间第一次一起旅行的时候,被陈颖欣叫住了步子。 Chapter46、 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陈颖欣情绪一直不稳定,此时却静如深潭。那双在面对风渠时向来只有失望和怀念的双眼生平首次像一个普通母亲那样,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时只有温情。 陈颖欣说:“小渠,我已经给了你一年的自由了,就算未来分手,你还有这一年的恋爱时光可以回味。” “我知道你恨我、恨你爸,你恨我当年故意早产,恨我控制着你的一举一动,就为了把你当做你哥哥的替代品。我压迫了你二十九年,给了你一年的自由,这并不对等,也不能缓和你我的关系。可是小渠——” 她朝风渠伸出了手,在呆愣的风渠不自觉握上自己的手时浅浅笑了:“你需要去找一个对你的未来有所帮助的伴侣,那个人必定不会是他。那个男生比你要小十几岁,就算他现在喜欢你,皮囊总有年华逝去的一天;就算你不结婚,你能保证他的家庭也会同意他不结婚吗?一个人说爱你、说会保护你,可信度能有多高呢?” 风渠皱眉:“……他不会。” “是吗?”陈颖欣说,“如果学校知道了你和白渚奚的事呢?如果他身败名裂被毁掉了后半生呢?” 死一般的寂静中,陈颖欣浑浊的眼瞳注视着不敢置信呆滞在原地的风渠,满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照片,甩在了风渠身上:“如果你再不分手,我就向他的学校举报他在你教书期间强jian你。” 她说:“我不介意你接着恨我。我永远不会害你,你已经听话了三十年,那就最后再听这一次吧。” Chapter47、 “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是吗?” 这句质问压根儿没起到质问的作用,说出来的人嗓音颤抖,像是努力藏住了悲伤不让它流露,明明是一戳就破的胀气球,却还是毅然决然问出了声,等候着那根行刑的针落下。 风渠顿住了脚步。 白渚奚收到风渠的消息后连夜买了机票,假都顾不上请,失魂落魄地赶了回来。时间太晚,公众交通都停运了,他坐了黑车,一路着急忙慌催着司机快点开,情绪压抑在了崩溃的边缘。 直到看到风渠,白渚奚全程空白的大脑才重新缓缓转动起来。 他拔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是吧!” 风渠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转过身,声音很平:“对。” 白渚奚:“为什么?我明明说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我已经上了大学,异地恋没几年的,你再等我几年出来工作不行吗?你就不能再等等我?” 风渠:“你不能抛弃掉所有跟我在一起……渚奚,你才十八岁,生命里不止有爱情这一样东西的。你遇到的许多人、许多感情,可能会让你短期内印象深刻,但也不过是你几十年的生命里、几万个日夜中痕迹有些重的一笔。以后回想起来有甜蜜的回忆就足够了,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的。” 白渚奚崩溃了:“我想不明白啊风渠,为什么啊?我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连高三和大一刚开学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感情稳定了一年了,现在你给我说分手,你有没有想过我啊?啊?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啊?” “渚奚,”风渠的目光很静,“我没那么好,甚至要比你想象的更差劲。” 风渠说:“不出意外,我是要做一辈子老师的。我按照父母给我既定的轨迹走了快三十年,你让我猛然跳脱出来现有框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而且我也没那么勇敢。” “我工作了这么些年,经济早就独立了,却依然没有出来独居……只是因为我不敢把爸妈单独扔在家里。我的性格被塑造成了这幅扭曲的样子,我做不到扔下他们从原生家庭中逃离出来,我是个可耻的懦夫。” 他撒谎道:“我甚至不敢跟我妈坦白我的性取向。” 白渚奚快气哭了:“我不用你坦白!” 风渠神色平静地问他:“真的不用吗?” 天边猝不及防炸起一道闷雷,不出片刻,夏季的夜雨便这么哗啦啦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雨滴又大又急,砸在人身上都带着略微的麻意,两人却谁都没有挪动步子。 明明相距不过一米的距离,白渚奚却觉得这个间距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这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变不成通途。 “真的不用吗?”风渠又问一遍,“你不是想得到父母祝福,去国外登记结婚的吗?” 白渚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他像溺水挣扎的人,努力扒着浮木,结果风渠一脚把浮木踢开了,在一旁冷眼看着,任凭他向水底坠去。 如果他有钱权就好了。 不论是钱还是权,什么都好,他想不通风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们甚至在前几天还商量好了要去旅行。 他想把风渠留下来,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他想掐着风渠的脖子问他有没有心,想问问这段感情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可他只能沉默地站着,听风渠说:“渚奚,你很好,你不能偷偷摸摸谈一辈子恋爱的,你应该和一个有能力、有勇气的人在阳光下拥吻。” Chapter48、 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循环。 上课、备课、下班,风渠也会在偶然间记忆起少年在那个雨夜崩塌的眼神。 他是个失败的烂人,从生下来便是错误,他已经如行尸走rou般活了这么久,不能再让那么好的白渚奚被自己耽误、因为自己毁掉。 风渠也重新搬回了“家”。 风垣死后家里冷清许多,这一年的年尾,风渠在某日晚上下班回到家时意外发现了客厅竟然没像往常那样开着灯,他心底缓缓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四肢冰冷,手掌发麻地打开了吊灯的开关。 ……陈颖欣没能熬过新年。 这个以最惨烈的方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可怜母亲,用最残忍的手段干涉了第二个孩子人生的女人,去世时身边空无一人,悄无声息的便没了气息。 陈颖欣和风垣生前都在事业单位里工作,留下来的各种资产都十分可观。风渠辞了职,接收了所有遗产,将房子过了户,把全部东西打包收拾好,箱子摞了起来,家具也盖上了防尘布,最后搬掉电闸离开前,目光淡淡地扫了空空荡荡的房子一眼。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Chapter49、 工作后白渚奚重回高中看望老师,老班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穿着熟悉的深色条纹短袖,腰间的皮带上别着成串的钥匙,走起路来叮铃咣当,离老远都能听到,都不用他悄悄站教室外偷看,还有十几米远班上的同学就赶紧装出了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教室内开着空调,紧闭的门窗闷出了满屋子奇怪的味道。 学生们穿着统一的夏季校服,女生头发在脑后随便一揪,男生大都也是虚虚盖个顶,眉毛和耳朵都清清爽爽露了出来,抬起看向黑板的脸还带着午休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弄上的压痕。 窗外躁热,又肥又懒的橘猫懒洋洋窝在了树荫下,尾巴也一动不动。 室内凉爽,讲台上,老师在黑板上激情书写,讲台下是眼神困顿还未完全清醒的半大少年郎们。 一切是那样熟悉。 成长的代价总是这么恶心,让你付出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换取在当今社会可以“正常生活”的资本。 恣意张扬的少年被现实磨灭了棱角,内心泛起涟漪的青年也平复了悸动。 那段隐秘的心动比可乐上的气泡还要脆弱,如果不是压在抽屉底部的那张照片,白渚奚甚至会怀疑那一年相处的点滴究竟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白大律师一年一年熬出了头,成了红圈所的范围里也大有名气的“头牌”。他差不多得到了当初所急缺的一切:金钱、名声、人脉、地位。 可拥有的再多,说到底,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人生中仅有一次的十七岁,白渚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风渠,风渠也在努力尝试着冲破桎梏,和他在一起。 他们的感情是那样热烈,又是那样苍白无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