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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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眼睛一闭一睁就出现在了一个环境幽暗的隧道中。 说是隧道,更像是某种生物体内的管道,灰紫色的弧形在脚底黏腻湿滑,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状凸起,粘液混杂阴气,充斥着令人不适的阴森感。 这个时候,先要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儿,脚底传来了震动感,我眯起双眼,指尖火蓄势待发,却照亮了熟悉的几张面孔。 季今楼的剑已经刺向了我,站在他身后的几位辟谷期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后知后觉地愣住。 问心剑剑气逼人而无形,剑招已出便不可能再收回。 好在我已有准备,木藤蹿出缠成木盾,削弱了一波攻势后藤尖推了一把他的手背。 季今楼顺势收剑,向上轻轻一抛再握住剑把,再朝我单挑眉。 他的目光甚至没瞟手中剑一眼,动作干净利落,存在装逼嫌疑。 我骂骂咧咧:“可恶!让你帅到了!” 季今楼又挑了挑眉,回头对身后众人说:“是白露本人。” 我:“靠。” 他嘴里说着是白露本人,但是一点没让出能让我动手的空隙:“你怎么进来的?” “……”我要怎么说! 见我沉默,季今楼掂了掂手里的无鞘剑,不动声色地抬眼。 我憋出一句:“……我遇到了个大美人。” 季今楼:“男的?” 我感受到几道视线探究地望过来,一时间有了忍辱负重之感:“是……” 季今楼看着我。 “他说我身上有个门,说要帮我开……” 季今楼先一蹙眉,随后冷笑:“轻浮堪比男伎,亏你也看得上。” 我噎住,本合欢诀四重罪孽深重的黄色人员居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后才发现“门”还可以这样指! 我忍不住赞扬:“季今楼!没想到你这么sao!”正色,“当然,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话音一落我就到这里了!” 季今楼再回头,冷淡道:“我现在可以肯定她是白露本人。” 2. 捞月阁。 在襄云道君说出“能再说一遍吗”之后,两位化神陷入了诡异的对峙当中。 气氛僵硬,襄云道君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充分彰显了学说普通话学写规范字的必要性。 好在两位化神的交流并不局限于对话。 光幕之中,襄云道君微微低头,似乎在倾听什么,半晌,他笑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叨扰了。” 道君这边的光幕熄灭,同一时间,季今楼那边正和白露动手试探,归于一句“轻浮堪比男伎”。 在这电光火石间,襄云道君显然听见了一些,眼睫掀开,露出了那乌色剔透的眼眸,更是有三分震惊七分愈发深刻的困惑,迅疾地眨了好几下眼皮,茫然地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崔莺直接碎了所有人的光幕。 “呵。莫名磨荡。”(全在乱搞。) 寻姑城本来就是海口大城市,经过合欢宗的地界本来就要往这儿过,襄云道君卸了青云谷谷主的职位已久,云游到哪都不奇怪。 赵绯抬手,支撑不住般扶住了额头。 他担忧白露,担忧季今楼,那哀愁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明明只要花个几千灵石坐飞舟到青云谷就好,但这试炼越来越超出预期…… 要不给白露发点红包,让她直接回来? 这样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尊重她? 3. 我要是知道远在九重莲的赵绯这么记挂着给我打钱,别说立马回去了,让我后空翻滚回去都行。 奈何人算天算都算不到,好不容易获得五百灵石的我竟然一分钱都花不出去,而是和任务伙伴们一起困在这奇怪的地方。 本人好说歹说也是年近四百的金丹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揣手手,蹭到了季今楼旁边:“咋样,我们季道友有啥看法不?” 季今楼抱臂,跺了下脚底的地面,这地面还带回弹的,密密麻麻的凸起像海葵的触角被挤压出一个凹陷,蠕动着贴上靴子。 “这里很像什么动物的肠胃,估计是你给我的那只乌龟。我不确定能不能划开这个墙壁。” 不是说有没有能力划开,而是说划开之后会不会引来什么后果。 我点点头,把所有人叫过来,提了一下乌龟和住在宅子里为“寻姑”而来的二人。 众人:“……” 翠兰艰难道:“所以你说你从赌坊……呃,抢回来的那只乌龟……” 我纠正它:“是它想跟我回家。” “……”翠兰昧着良心,“好的。好的。它自愿的。就,跟你回家的乌龟和寻姑城有关系?” 季今楼像个幽灵一样站在人群边缘,望着这个弯曲隧道的拐口,飘来一句冷冰冰的话:“与其说这个,不如担心一下乌龟现在在谁手上。” 我:“那个男美人手上吧。” 季今楼他特意回头瞥我,一脸哦吼完蛋,我们躺平吧。 妈呀,这股贱样咋这欠呢。 翠兰:“那人什么修为?” 我:“表面是辟谷,但是他能把我送进来,估计起码是赵绯那样的半步元婴了。我都没看见他出手。” “这种大佬没理由对我们出手。”菜菜冷静分析,蹲在地面上手扯起了那些看起来就很恶心的突起,“我们可以从‘寻姑’下手。” 我默默地把视线从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凸起上移开:“怎么说?” “我小时候在寻姑城待过很久的,”菜菜说,“寻姑城一直有一个寻找仙姑的故事……” 4. 从前,有三位樵夫结伴上山。 他们遇到了一只狐狸,狐狸说: “请回吧,请回吧,木柴不在山。” 他们杀死了狐狸,剥下了它的皮,继续上山。 他们遇到了一条白蛇,白蛇说: “请回吧,请回吧,仙丹不在山。” 他们杀死了白蛇,剥下它的皮,继续上山。 他们遇到了一头老虎,老虎说: “请回吧,请回吧,仙姑不在山。” 他们杀死了老虎,剥下它的皮,继续上山。 他们到了山顶,见到了一个洞xue,走进以后找到了一个宝箱,里面堆满了金子和珠宝。 三人心起邪念,自相残杀,最后都死在了山洞里。 最后一个人咽气后,山洞洞口爬出了三具无皮的动物尸体,剥下三人的皮。 它们披上人皮,下了山。 5. 众人:“……” 靠,好诡异的故事! 我听得有点心里发麻,真要说血腥其实也不至于,就是有点细思极恐,属于黑暗童话了吧! 我问:“这这这,这有什么寓意么?”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小剑尊也有些不解,居然随着我的提问用举动附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来示意他也想知道。 菜菜噎住,然后用怀疑人生的神色犹豫道:“大概是要爱护动物以及不能贪婪还有恶有恶报?” 我:“教育意义很深刻啊!难怪流传广泛……” 菜菜急忙否认:“不不不,因为内容血腥,这个故事已经被举报了。” “现在流传最广的是青少年版本:三个樵夫和三个动物交朋友,最后拿到宝藏快乐地唱山歌。” 6. 那个一直玩玉简的男修无语道:“所以我们要怎么出去?而且这个和乌龟有什么关系?” 我思考了会儿。整个故事里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剥皮,而乌龟恰好还有一个“壳”,某种程度上,倒像是“两层皮”。 正所谓不破不立……我睨了季今楼一眼。 季今楼回我一个半眯着的眼神。 ——把墙壁拆了是吧? 我眨了两下眼。 ——是的。 季今楼挑眉。 ——出事了谁担责任? 呜呜呜,本女菩萨下凡,不愿睁眼见人间疾苦。 我闭眼。 ——你。 季今楼:“……” 他挑剑如虹,凌厉的剑气斩破了黏腻湿滑的阴气,我作为法修,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远离,金色的灵气使剑气幻成弧形的刀刃。 看似涣散的剑风在即将触及墙壁时猛地聚拢,随着剑尖刺入,金光骤然消失,rou壁上的触须缠覆上剑身。 季今楼转动手腕,金辉一息之间风卷残云,触须如同被搅烂一般炸开,“千树万树梨花开”,血腥的恶臭扑鼻而来。 我一脸嫌恶,用藤蔓护住众人。 7. 季今楼自己轻轻松松地避开了这血雨腥风,回落到我旁边,那剑身也滑溜溜的,材质用来当不粘锅的话张含水肯定喜欢。 那rou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灰紫粉色的触须向心状往窟窿内延伸,洞口还会呼吸般收缩靠拢,中心则是一片看不清的黑雾。 我用藤蔓箍住边框不让它继续收缩,再伸了根带火的藤茎往洞内。 依然照不出任何东西。 我蹙眉片刻:谁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最好是有人探路。 但如果我进去了,季今楼作为剩下的金丹就必须要留下来保护他们,而那个大窟窿后面的地点万一是随机的话我们又找不到彼此了。 我给出的判断是大家一起进去。 “那么,”我拍拍手掌,“为了增加参与感,麻烦大家各显神威,把这个洞口打得更大吧。” 8. 不出所料,洞口外果然是随机匹配。 哪怕我们手牵手走出去,等眼前景象清晰后依然留我孤零零一个人。 麻烦了啊。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头顶是夜色与星空,没有标志性的天机阁的星月环,只有亮晶晶的星星和深蓝乌黑的天际。 附近是无边无际的海水,风平浪静,粼粼波光也如星,乌云来聚时星光也明灭。 而我蹲在了一个…… 漂浮着的乌龟壳上面?! 9. 我先按兵不动,没过一会儿,远处传来划水时呼啦呼啦的声音。 我像声源地望去,季今楼以剑为桨,半蹲在一个乌龟壳上,呼啦呼啦地划着水,看我一眼,再呼啦呼啦地划过来。 乌龟壳触碰到彼此,融化一般重铸成一个更大的乌龟壳。 季今楼:“……”他往旁边挪挪,给我腾地方。 我问:“你怎么过来的?” 季今楼指了指天:“看星图,我猜我们是按照玄武座的星点方位。” 我放心道:“那你继续指路,我帮你加速。” 季今楼毫不留情:“所以你刚才怎么一动不动?” 我:“因为感觉你挺搞笑的。” 10. 季今楼:“……不指。” 我诧异道:“你不要这样斤斤计较,我们现在是正事!” 季今楼唇角一弯,将手中的剑蹭衣摆上擦了擦,收回灵台:“不好意思,真只记得两个位点。我只是个剑修。” 我仔细瞧他。 这一脸轻松摆烂的样子,估计是真的不会。 对视良久,季今楼眉心一皱,道:“你不是选过地理精修吗?” 我深吸一口气:“你也知道是地理不是天文吗?” 季今楼呵呵道:“祈祷吧。” 我也意味深长地呵呵两声,掏出玉简。 季今楼无语道:“天机阁的星月轨不在,连不上灵网。” 我从相册中搜索“玄武座”,果然找到了标准且清晰的大图。 我拍拍他的肩膀,手机伸过去给他看,悠然道:“资料都下好,全是开卷考。” 季今楼扫一眼,正要说什么,猛然瞳孔一缩,将脸转开,脸色极差极难堪。 我:“?” 相册底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相似图片推荐,五六张小图横列在底部,前几张还算正常,最后一张—— 明显是手持玉简强行拍下来的画面,第一人称视角里,灰暗中依然显得干净整洁的洞窟,月光倾斜在地板上,一人无力地躺倒,被我压在地面上。 他的衣襟被我强行扯开,露出肌理清晰的胸膛,双手则被我箍住拉至头顶,脖颈修长,半张脸被月光照亮,朗月清风般的俊美容貌露出几分慌乱。 照影画中,季今楼双颊微红,抿着唇,却不像不情愿,更像不适应。 我:“……”我那天是不是喝灵酒壮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