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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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要个姑娘,儿子多闹腾啊!不好养。”彭放咂咂嘴,又补充了一句,“你看你小时候啧啧啧……” 原炀嗤笑一声,挂挡起步,嘲道:“嘁……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儿子,儿子挺好,我就喜欢儿子,长大了要是皮,我就给他送部队去,当几年兵就老实了,女儿太娇贵了,家长净跟着cao心,你看小樱,都成年了,我爸妈现在还给她设宵禁呢!” 他说着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勾唇,露出一个有点憧憬的笑意,“而且,生个儿子要是像顾青裴,等他一成年,我就把公司给他,带着媳妇儿享清福去。” “你想屁吃!”彭放甩了他一记白眼,“我生的怎么可能像顾青裴?傻逼!” 原炀回了他一个白眼,也懒得跟他争辩,将车驶出医院,又问了他一遍午饭想吃什么,提了好几个选项,彭放想想都觉得没胃口,他干脆把车开回了彭放家,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点食材,在家给他做午饭。 顺便称了点山楂,给他做开胃点心。 怕彭放胃口不好吃不下,原炀一顿午饭做了十道菜,八大菜系各整一样儿,还做了两道西餐小甜点,色香味俱全,彭放一看,两眼直放光,“哎哟卧槽~行啊兄弟!你丫是不是背着我上新东方进修去了?” 他在餐桌边坐下,吸溜了一口口水,咽咽唾沫,冲人竖起大拇指,“真香!顾总好福气啊!我彭放实名羡慕!” 原炀被他夸尾巴翘上了天,得意的扬扬下巴,给他盛了一碗饭,“吃你的饭!哪那么多废话?” 彭放接过那碗饭,立马夹了一筷子他盯了半天的辣子鸡,“味儿正!哎我说,我现在可怀着你的崽儿呢,你是不得给我包个一日三餐什么的?” 原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夹了点清炒茭白,嗤道:“想得美!我没功夫天天往你家跑,你想吃,我回头给你请个厨子。” 彭放听他这么说,不满地“哼”了一声,撇撇嘴,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跟里头的小生命说:“宝宝,你看你爹,爸爸这么辛苦地怀你,他连饭都……” “闭嘴!”话音未落,原炀突然一把掷下碗筷,冷喝一声。 吓得彭放手一抖,差点把碗打翻,他抬起头,惊诧地看着突然发怒的人,“你干嘛?” 原炀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收起那副吓人的样子,放低音量,严肃道:“彭放,你以后不准再这么跟他说话。” “我……说什么了?”彭放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才让他反应这么大。 原炀看着他顿了顿,舔舔嘴唇道:“不准跟他自称‘爸爸’,这个孩子以后只会是我跟顾青裴的孩子,你不是他‘爸爸’,懂吗?” 彭放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听着他的警告,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他懂,他知道,可他不明白的是…… “不是原炀,他现在才两个月,就是个胚胎!我、我说话,他是能听得懂还是怎么着?你有病吧你吼那么大声!” 不知道是被原炀“无理取闹”气到了,还是让他刚才吼那一声吓到了,彭放话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视线瞬间模糊,他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情绪激动的连带反应是孕吐,要命的孕吐,彭放骂完甚至没来得及去看清原炀被骂地反应,就急忙起身冲进厨房,趴在水池边一遍一遍地打着干呕,像是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 原炀见状赶紧跟进厨房,慌忙增加安抚信息素的释放量,给他拍后背,饶是这样,彭放还是吐到双腿打颤,几乎都快站不住了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倚着池沿滑坐到地上,浑身脱力,半阖着眸子,心口急促地起伏着,呼吸声都是嘶哑的。 “好点了吗?”原炀连忙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蹲在他身边抚胸顺气。 彭放眉头紧蹙,挥臂打开他的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好不容易有点血气的嘴唇也一片煞白,原炀自知理亏,不敢再气他,只能小心安抚,“对不起,我刚才有点着急了,不是故意冲你吼的,来,你喝点水,别激动……” 彭放挥手打向他递过来的水杯,原炀手稳,杯子没掉,但水洒了七七八八,彭放推开他撑着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出厨房。 原炀重新接了一杯水跟出去,彭放在沙发边坐下,胡乱地拿袖子擦着脸上的眼泪,原炀走过去,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立在他身边,低头哄道:“对不起,你别生气,先去把饭吃了。” 彭放吸了吸鼻子,别开脸,“这孩子我不生了,你爱找谁生谁生去吧,老子不受这个气!” 原炀听他这么说,一下就急了,张口就像骂人,但又立即忍住,他右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强忍着火气在彭放面前蹲下,再三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别说这种气话,彭放,我不让你那么说话,不是怕他听懂,我是怕你对他产生感情,你要老觉得你是他‘爸爸’,那以后他出生了,你能舍得把他给我和顾青裴吗?” 彭放心大气性小,他三言两语一哄,人就没多恼了,脸色缓和下来。 原炀最了解他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他再接再厉,乘胜追击,起身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肩膀温声问:“我刚吓着你了是不是?” 彭放不作声,但眉头已经舒开了,原炀接着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别再说那些气话了,行不行?” “那不是气话。”彭放终于开口了,他眉头又微微地皱了起来,有些委屈地看着原炀,“我是真不想生了,我天天这么吐,都吐一个多月了,真的太难受了……我都呜……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了呜嗯……” 彭放是个习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他人前乐天,所有的委屈都只会自己藏着,从小就这样。 原炀小时候坏得很,老是仗着自己年纪小,个头儿又比彭放高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抢他的玩具,抢他的零食,什么都喜欢跟他抢,大人们老说彭放是哥哥,让他让着点弟弟,他也就乖乖听话,原炀抢什么他就给什么,从来不抱怨。 有一回,原炀抢了他一辆限量版的四驱车,非要拆开研究,结果拆完了拼不回去,他明明心疼地要死,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咧着嘴,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说:“没事儿!坏了就坏了呗,弟弟高兴就行!我还有一辆小车车呢!你要不要玩?我去给你拿!” 原炀也是不识好歹,真就叫他去拿。 他便咧嘴傻笑这,应一声“好”,把散了架儿的四驱车零件儿搂起来,转身跑上楼。然后好久都没下来,原炀在下面等得着急,跑上去找他,才知道,他哪儿是去找什么小车车,他是躲自己房间里哭去了。 被发现后,原炀问他,是不是因为弄坏了他的四驱车才哭的,他还死不承认,非说自己是刚才上楼摔着了,摔疼了才哭的。 从小到大,原炀不知道见过彭放哭过多少次,可却没有一次,彭放是因为他哭的,彭放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原炀欺负哭,不管是原炀跟他吵架、打架、还是抢东西,他都从来没有一次承认过自己是被原炀弄哭的,就算哭了,也要给自己找个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彭放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坦诚,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之前问他怎么瘦成这样,他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虽然抱怨,但态度是那么地无所谓。 以至于原炀都以为,他只是瘦了,也没受什么罪。 彭放眼泪一流出来,就像是积蓄已久地水库,开闸泄洪,止也止不住,原炀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以前彭放在他面前哭,不是磕着碰着摔疼了,就是被别人欺负了,那种时候他往往要么嘲讽人,告诉他男子汉不应该怕疼,要么教训人,告诉他受了欺负回去,或者干脆拉着彭放去找欺负他的人报仇。 但这一次,以前那些法子,都用不上了。 “彭放,你……”原炀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道一句,“你别哭。” “我、我知道你……你想跟顾青裴要个孩子,但是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彭放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着,“你就让我打了吧原炀……我……我去国外你们找个代孕的成吗?我出钱……你别让我怀了,好不好?” 原炀见他这样,心里五味杂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帮人拭掉脸上的泪痕,“先去吃饭吧,你让我想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