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京墨在师徒养成和主仆虐恋里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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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每次盛开便如烈火焚烧,杜鹃啼血,初见第一眼无人不为之惊艳。 即便是性子淡漠如京墨,第一次看见这种花的时候,竟是回头多看了两眼,眼光流连,不免惊色。 那幅场景至今她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莫名的好笑。 世间总拿风姿各异的美人比花,冷傲的是红梅,高贵的是牡丹,疏冷的是玉兰,可京墨想不到怎样的美人才能如玫瑰般热烈如火,却又满身带刺,一凑近便会被扎的满手是血。 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奈何一直没有答案。 乌鸣细细观摩着师父脸色的变化,轻声翼翼的试探着。 “师父,他们喜欢玫瑰的美,却讨厌玫瑰的刺,你会不会也怪它的刺扎手?” 师父摇了摇头,直言道:“玫瑰很好,刺是它迫不得已的自保之法,若怕扎手,驻足欣赏便是了,何必动手摘下,再美的花儿离开枝头也活不了多久。” 是呀,花儿只能在枝头热烈绽放,多么简单的道理,世上却少有人能明白。 乌鸣微微莞尔,软声说道:“玫瑰很好,师父也很好。” 不过是憧憬着长辈的孩子话,师父并没当回事。 她看着师父洁白安谧的侧脸,鬼使神差的脱口道:“师父,我种一片玫瑰送你吧。” 师父怔了一怔,侧眸瞥向她。 “为什么要种一片玫瑰送给我?” 这话何其耳熟啊。 但她迎着师父看来的沉沉眼瞳,微微笑了,再说出的话和梦里截然不同。 “我希望能让师父第一次喜欢上的东西,就是玫瑰。” 说着,被她死死捏在手心里很久很久的那缕黑发,终于被她缓缓的松开,任由掉回它原本的位置。 “它貌美,带刺,旁人轻易不得靠近,却愿为师父一人盛开。” 年轻稚嫩的小徒弟靠着她的肩,歪头看向她膝上叠放的十根指头,指骨细长,指尖苍白,指肚上刻着细细密密的伤痕。 “玫瑰的确是很娇弱的花儿,受不得一场狂风,挺不过一场暴雨,”小徒弟低着声的说,极为郑重,“但它会用自己的刺拼尽全力的保护你,不让你受伤难过。” 听罢,师父愣了一下,沉吟半刻,弯起了嘴角。 她在那日的清风暖阳里,微微的笑着说了好。 那是乌鸣第一次看到她笑的情真意切,同时也是唯一一次。 那一场痴梦,那一抹暖笑,全部结束在乌鸣十六岁的那年盛夏。 来日师父又无声无息的走了,直过了两个月才回到楼里。 之后的师父依旧是早出晚归,不知是忙任何还是忙其它,常常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影,乃至后期几个月不回都是常事。 直到过了两三年,师父才逐渐稳定下来,待在楼里不再频繁外出。 江湖里却逐渐喧哗起来,隔三差五的不是这户丢了家传宝物,就是那家有人突然消失,尸体无存,因此找到青山楼重金护主的生意越来越多。 靠着楼里频繁的外接任务,每次皆能以极高的完成度完美交付金主,以及新楼主的严格管控和人脉搭建,还有弟子在外杀敌无数的功劳,青山楼的名气彻底达到了顶峰。 江湖之中只要有人提及打探情报与暗中刺杀相关之事,最先想到的便是青山楼,偶尔连庙堂之上的皇室贵臣也会悄悄找来,势头之大可窥一斑。 当然,青山楼靠着暗杀与刺探一家独大,杀了数不胜数的高手富商,结下的仇恨与敌家也是与日俱增。 彼时乌鸣尚未出师,待在楼里半步不得出,只能一边刻苦练习,一边心焦毛辣。 因为她发现师父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大的小的,轻的深的,刀鞭毒刺,在她的身上一条条的增加,好几次甚至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即便师父少有的没带伤回到楼里,也基本是陪伴在新楼主的身边,端茶递水,察言观色,做的稍不如新楼主的心意便惹来一场祸事。 昨日是热水浇臂,今日是后背挨鞭,明日又是口吐鲜血,竟是没有一次能在新楼主的眼皮底下全须全尾的离开。 这真是可笑又讽刺,师父待在没有敌人,安全无忧的青山楼里,除了没伤到致命之处,受伤程度与次数竟比楼外仇家环伺的危险环境还要严重频繁。 有时乌鸣甚至忍不住怀疑,楼主到底是把师父当成下属,还是当成仇家呀? 每次看到京墨踉踉跄跄从楼主的屋子走出来,身后坠着一步一个血点时,她瞬间红了眼,恨不得一头冲进去,不顾一切的与楼主同归于尽。 彼时,早有预感的京墨扭过头,用直直横来的冰冷眼神拦住了她堪堪抬起的脚步。 在京墨冰凌凌的目光下,她寸步难移。 于是最后的最后,她只能忍着怒含着泪的走上前,小心搀着流血不止的京墨回屋抹药疗伤。 屋里,她一边给京墨的伤处上药,一边听着她用沙哑的嗓调叮嘱着。 “他是青山楼的楼主,是楼里所有人性命的掌权者,要我们生便生,要我们死便死。与我们而言,他的命令无关对错,无关大小,只需无条件的服从。” 说是叮嘱,但听起来更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记住,楼里的人一旦违背楼主的意志,那就是违背了青山楼的规矩,是青山楼公认的叛徒,人人得以诛杀,绝不徇私。” 她跟在京墨身边快满十年,还是第一次严声厉色的对她说话,冷傲肃穆的宛若陌生人,却是为了一个数次打伤她的外人。 乌鸣眨了眨眼,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心里难过的厉害,便不愿答她。 “最后问你一遍,记住了没有。”京墨面无表情,声音更冷,“我不要一个哑巴当我的徒弟。” “是,师父。”她被逼无奈,只能忍着委屈,哑声回答,“我记住了。” 京墨的脸色稍缓,随即疲乏的闭上眼,语重心长的再次耐心叮嘱道:“记住了就好好的放在心上,今后别再想出格的事,否则我只能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乌鸣抿紧唇瓣,低低的嗯了一声,颇为消沉。 累极了的京墨没有精力多关心小徒弟受到打击的小心脏,无力的靠着桌子任由她给自己的后背轻柔缓缓的抹药。 过了会儿,屋里只听烛火烧的劈啪作响,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变得僵持沉重了些。 原本靠着桌沿闭眼休息的京墨忽地撑开薄薄的苍色眼皮,不知怎地,唇缝里溺出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叹。 “我只收过你一个徒弟,把你带回来后,认字学武都是我手把手的亲自教你,这些年我大部分的心血全用在了你的身上,再未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费心至此了。” 乌鸣刚觉诧异,又听她沉着声的说道:“鸣儿,别让师父连唯一的徒弟都保不住。”语尾最后,满是不忍与无奈,甚至还有几分不算明显的恳求。 无所不能,不知苦痛的京墨几时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啊? 要她求人,不如杀了她。 为了她,师父已经付出了半辈子的精力和心血,如今甚至甘愿抗拒自己的本能。 从以前到现在,她给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这辈子自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分之一的恩情。 可她却不求丝毫的回报,只期望自己能安安稳稳当着她唯一的徒弟。 想到这里,乌鸣刚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气势汹汹的溺满了眼眶,顺着眼角争相恐后的掉落,大颗大颗砸落在她的手腕上。 颗颗泪珠瞬间支离破碎,有些细小的水珠溅入京墨的后颈,带来微微的凉意。 后颈里温凉的水液,背后隐约的抽泣声,京墨却没有回头看一次。 她只是再次沉沉的闭上了眼。 这事便简简单单的翻了篇。 从那夜以后,乌鸣果真变得懂事沉稳了不少,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楼主把她伤的再重,哪怕她就站在旁边亲眼看见,也从未对楼主发怒出手,或者对楼主目露怨恨。 她只是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满眼藏不住的心疼与不忍,事后再给伤痕累累的京墨仔细上药,精心照顾。 其实她一直不敢告诉师父,很多时候她都想把她藏起来。 想把疲惫不堪的师父藏在手心里,除了她,谁也不能看,谁也找不到,谁也伤不着。 在她的手心里,师父可以放松安然的睡去,再不需担忧其它。 面前的乌鸣莫名出神有点久了,京墨实在撑不住,压着声低唤了一声。 “鸣儿。” 她刚一唤,乌鸣便猛的回过了神,慌忙把所有不甘幽密的心思通通藏进身体里层层深锁的匣子里。 她知道师父养她长大,教她武功,教她认字,看似对她严厉,实则从来狠不下心,有时甚至是有求必应,但有些事她一定不会同意。 只要是师父不同意的事,她绝不会做。 乌鸣抬起微颤的手腕,愈发谨慎的试探想拉她虚虚摇晃的身子。 乌鸣是她一手养大,情分只深不浅,京墨自是不会抗拒她的靠近说话,但随着她的快速长大,更亲昵的举动她从很久以前便很少同意了。 若换了平常,京墨定然是不允的,可现下情况特殊,她歪头虚虚的看了一眼乌鸣伸到面前的两条纤细手臂,只沉吟了半响,便默许她想要拥抱自己的姿势。 见状,乌鸣大喜过望,姿态更加小心翼翼,唯恐惹她不快,让她难受抗拒。 顺着乌鸣拉扯的力道,京墨放软强撑不倒的身子,任由她一手揽住自己的腰,一手穿过自己的后背,把她大半个人半扶半拉的按在身前抱住。 乌鸣的身形瘦小,还比她矮了些,抱着她就像一个孩童抱着一个巨大的心爱娃娃,谁来了也不肯给出去。 这样贴近的距离还是多年以前,乌鸣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很清很淡的松墨香,顿感心满意足,揽抱着她往后面的房间走。 二人才走了几步,身后压低的嗓音突兀刺来。 “路上遇到了围杀这件事,为何不告诉我?” 两人的脚步随之一顿。 被乌鸣抱着的京墨缓慢地扭过头,面具下的漆色眼瞳无波无澜,沉稳,深邃,一如之前。 她说:“只是路上发生的一点意外,也无活口留下,这等小事何必告知楼主多其忧心。” 语落,京潭坐在桌边侧眸瞥来,打开的玉骨折扇半遮鼻尖,艳色繁花开遍的扇面下一双多情桃花眼微妙弯起,眼底幽暗,晦涩难明。 许久,他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轻轻呵笑。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