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原来师弟喜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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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没别人,谢云流便觉得背上的伤越发疼痛,他倒是真有好好反省了,反省的无非是以后不能再对李忘生恶言相对,不可再强迫师弟做他不愿做的事,可反省越久,思绪越多,听到窗外雪落之声,忽觉寂寞,心中又不免升出了委屈。 他强迫李忘生做那有悖伦常的事,自是不对,然而除去心中那股莫名的占有欲,也是想尽快帮李忘生突破灵关,日后好增进修为,谁知道李忘生非但不领情,甚至要以死明志。 他那心上人便如此重要么,一想到这些,谢云流酸意更甚,若李忘生真要去找他那心上人,他便要放手吗?那可不行,李忘生上辈子都吃了那么多亏,修成仙体后怎可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那人又会是谁?惹得师弟心心念念几十年都忘不掉,该是怎样神仙一般的人物?谢云流不免想到李忘生那些交好之人,排除掉女人,剩下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再排除掉柳惊涛和李承恩,这二人武功平平,如何配得上李忘生,剩下那藏剑山庄的叶英,倒是剑道高手,性格也和李忘生颇为相投,但论到谈情说爱,谢云流暗自摇了摇头,左思右想,他实在找不出那人,却因为叶英勾起了昔日参加名剑大会的记忆。 第一届名剑大会,是李忘生陪他去的,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李忘生两人出远门,那时他少年意气,志存高远,初悟剑道,如飞鹤冲天,又有体己贴心之人陪在侧,所见所得皆是人间好风景,自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然而等到三十年后,与李忘生重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他浊浪染尘历尽风雨回到故土,李忘生已高坐云端,然而这些从来不是他介意的,他始终无法释怀的,是李忘生对他的轻视。 他做足了准备,甚至准备与李忘生刀剑相向,却没料到对方只看了他一眼,便轻轻递出剑贴,在纯阳宫掌教的眼中,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剑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物什,让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东瀛剑魔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这些都不值得他大动干戈拔剑相向。谢云流酸溜溜地想,李忘生的云手想必是打得很好,总能四两拨千斤,让他一拳打到棉花上,却又好似反弹在了他的七寸上,他心里那口怨气上不来下不去,经年累月,便如蔓草般在心里缠了一层又一层,终成心魔死结。 便不知道李忘生这样的性格,去参加名剑大会又是怎样一番情景。第二届名剑大会是李忘生独自前往,那时他正值人生最好的年华,没了他这个师兄的光环笼罩,想必也是风头无两。那一届夺得头魁的是拓跋思南,李忘生排第二。拓跋思南人称剑圣,无论武功人品皆为上乘,又和李忘生有切磋之谊,互相欣赏,算是故友,李忘生不到而立之年便认识了剑圣这等人物,自然其他人等在他眼中便如过往云烟。谢云流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想来李忘生那心上人若是拓跋思南,到也说得过去,他回忆过去种种,记忆竟然越发清晰,在梵空禅院时,他刚刚劝说穆玄英勘破心魔,没想到转头便看见了剑圣残影化出了李忘生的幻影。 谢云流觉得背上的伤更痛了,连带着心口也一阵一阵绞痛,拓跋思南也是自己的朋友,这叫他如何是好?他思来想去,烦闷不堪,反思到最后,竟然全无悔过之心,只盘算着等能行动自如后,便去找拓跋思南一决高下,以剑上论输赢,总之让他成全那二人,是绝无可能的。 然而如今他仔细回忆当日情景,又好似发现了那时不曾注意到的事实,剑圣化出的李忘生幻影,自然是他在第二届名剑大会时见到的李忘生,那人依旧身着旧日里的蓝白道袍,掐诀起剑落阵一气呵成,然而未到而立之年的李忘生,眉目中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风光模样,似如朦胧远山,而鬓角分明已染了霜雪。 谢云流心烦意乱,不敢再想,忽听一阵敲门声,外面一个年轻的声音怯生生地说了句:“师祖?”听到这称呼,被打断先前所思,谢云流愣了片刻,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小道士,约莫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谢云流总算知道李忘生那句“莫要与小辈计较”是什么意思,被小辈知道他还要喝十全大补汤,实在是颜面何存,可见那小道士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他又稍微放心了些。 “掌门让弟子来师祖,师祖若有什么需要,唤弟子便是。”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晓元。” 谢云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洛风收的小徒弟,宫中神武遗迹之战后,洛风身受重伤几乎死亡,洛风的弟子聂冲、封伶等人皆随自己回了了刀宗,唯独这最小的徒弟,却一直留在了纯阳,现在居然有些独苗的意味了。 谢云流大概明白李忘生派他来照顾自己的用意,难得放平了脸色,温和道:“我姓谢,你也姓谢,倒也是缘分。” 谢晓元听了这话,微微怔住,眼眶有些湿润,又见师祖并非传说中那般难以接近,先前的局促消散了不少,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递给谢云流。 “这是上官师叔祖专门嘱咐我带给您,说是他亲手炼制的药丸。” 谢云流一看,是一颗尚好的极品活络丸,几乎吐血,在心中问候上官博玉数遍,却在小辈面前不能发作,只得淡定收下那颗药丸,说:“以后这汤药和药丸都不用再送了。”又见左右无事,便让谢晓元自行离去。 谢晓元一出门,谢云流便听见屋外传来嘈杂声,是好事的纯阳弟子对这个传说中的叛师而逃却又和掌门纠缠不清的东瀛剑魔充满好奇,正围住谢晓元打听,又听到有人羡慕说:“谢师弟,你小小年纪太虚剑法已如此精妙,这次再求你师祖指点一二,以后我们都打不赢你了。”谢云流暗自欣慰,看来自己这个徒孙在纯阳到算过得顺遂,听其他弟子所言,于武道上也算是可塑之才。 又过了数日,谢云流实在是躺不住了,这伤在背上,他在床上休息的姿势也十分别扭,何况他心里始终烦闷,只怕在屋里再待上几日,再胡思乱想,那消失已久的心魔便又要回来了。 师父只让我反省,但没说要我禁足,谢云流说服了自己,便想出门找个地方练剑,让自己静下来。他自己衣服和那两把刀剑皆已经在雷劫中被毁掉,李忘生走之前在床头给他放了一件旧式道袍。谢云流觉得李忘生是真的念旧,如今纯阳弟子多穿新制的道袍,而李忘生自己却还是习惯穿着那一身旧时的蓝白道袍,给自己准备的也是如此。时隔多年再穿这样的衣服竟然有些不习惯,这道袍里三层外三层的实在繁复,加之他身上有伤,实在有些困难了。 好不容易将衣服收拾好,见那莲冠还在一旁,谢云流竖马尾简单惯了,此时想到李忘生如此念旧,不如就随了他吧,便难得有了耐心,坐在镜前细细盘了个道髻。 将道髻扎进莲冠后,谢云流又看到镜中的自己,莲冠高竖,鼻梁挺直,薄唇轻抿,眼若寒星,剑眉斜飞入鬓,被那白衣一衬,端得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囊,然而只看了这一眼,心中却突然升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继而如一阵闷雷击在心上,将那堤坝击溃,瞬间山洪汹涌。 有什么被自己一直忽略了,谢云流顾不得背上的伤,风一般地离开屋子,运着轻功找到附近一处池子,往里一看,那池子里正倒映出自己的身形,如鹤一般,若忽视那眉间落拓和此时的恍惚神情,真与少年时无异。 耳边风雪穿堂而过,真如大梦一场。 他终于明白,在昆仑与李忘生重逢时,为何会见那妖怪变成自己的模样,而李忘生又为何会着了此道,原来那人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人,根本就是自己,李忘生是如此念旧,几十年过去,依旧爱慕着那个与他一同在纯阳习剑修道的大师兄,即使他的大师兄,已不再身着道袍,对他恶言相向,百般侮辱,他却依旧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拿又拿不起来,放又放不下去,明明用着不趁手,还要天天背着,你说他傻不傻?”疯道人的话犹如在耳,竟是这般意思。 于是李忘生从前在他看来无法理解的所作所为,变得异常好懂,他的好师弟,一片赤诚冰心,自己却偏偏不懂。所以原本只需要他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他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复杂又最愚蠢的做法,又是剑阵加持,又要强迫那人同自己双修,弄得李忘生对自己失望至极——被心爱之人如此对待,当然会失望至极。 而他明明只需要告诉李忘生,我也心悦于你,那么李忘生的心结解开,便自然得到了道中机缘。 我当然心悦于他,我们明明应该两情相悦。 所以他忍不住地想要去亲近李忘生,而对方也纵容了他的胡作非为,就算是要双修,若是情意相通,分明也是快乐的事,可却被自己砸成这样。甚至在论剑峰当他口吐毒誓,说要将李忘生的心上人千刀万剐时,李忘生已浑身动弹不得,却依旧用吻封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蠢话。 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怕是比那个负心薄命之人还要可恨上千万倍,他当然不会将自己千刀万剐,但也被天打雷劈了,谢云流苦涩地想,不知能否得到师弟的原谅。 谢云流浑浑噩噩间走到了通向坐忘峰的桥边,恨不得立刻飞过桥去,告诉李忘生,自己已经明白他的心意,然而刚踏上一步便缩回了脚,怅然若失。 忘生自请师命闭关思过,定是不愿见到我,他明明爱慕我一生之久,受了诸多委屈却从不在我面前示弱倾诉,如今刚被我折辱,已是伤心至极,我若此时去问他,与逼迫羞辱何异,叫他如何自处?我且装作不知,等他出关后,让他也看看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