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听说纯阳宫掌门仙逝了
书迷正在阅读:五号别墅、分手、继父是恶毒驸马(古言h)、调教yin荡的身体、群啪小世界、夜明(GB女攻)、末世之唯一的女性、【车卞】死对头、[super junior] [all海] 微醺、【纳散】伴
李忘生死了,亦或是用仙逝这个词更为妥当,听闻他摆下镇山河大阵,以玄剑护住整个华山山头,便在剑阵中羽化。 彼时谢云流人还在东海,他与李重茂已割袍断义,又言要削发偿还师恩,唯独对这个师弟,却不知如何面对,若仅仅是道歉,那必定是轻了,然说道一万句,也无法表达出他万分之一的复杂心情。 他那位师弟身为掌门持重,自是很少下山,而他日前陷在东海战局中,一时也寻不到好的时机回到纯阳,和解往事。 机会稍纵即逝,李忘生身死,他再也没有机会。 “听闻李掌门登仙那日,连终年积雪不化的论剑峰,都开出了花。”说书人还在滔滔不绝,却听“咔嚓”一声,坐在旁的那身着鸦羽黑衣的老者徒手捏碎了酒杯。 谢云流武功已至臻化境,不一日便行至华山脚下,还在山门处,便察觉山间有玄剑剑意流转,看来江湖中人说李忘生布下镇山河大阵,果真不假。然而谢云流甫一踏进山门,便被一股气劲拦住,他更是愤懑不平。 自从得知李忘生死讯,谢云流心中早已如火山烈焰汹涌喷发,竟是有当年入魔之感,内心激荡不已,更混杂着一股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晦涩恨意,就连和李重茂割袍断义之时,他也不过自嘲自己半身坎坷竟是为了这般小人,但在明知自己误会李忘生半生岁月后,行至此依旧义愤难平。 谢云流按住那股气墙,运劲一声“开”,那大阵竟然不再阻他。镇内纯阳弟子知道有人闯山,已在里布好剑阵等着他,却谁也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谢云流很快攻到论剑峰,果见玉清玄明笼在一柄巨大的气剑之中,悬在半空,想必便是阵眼了。 于睿、卓凤鸣、上官博玉均在剑侧,弟子已告知谢云流闯山的消息,他们心知拦不住,便干脆让守山弟子撤开。 “李忘生呢?”谢云流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恨意,黯哑着问出这一句。 “如大师兄所见,掌门师兄留下这剑阵,便已仙逝。” “李忘生怎会如此死了,你们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今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那“尸”字还未说完,天色兀地暗了下来,日间还难得春风微拂,谢云流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九枚气剑已排出了北斗七星之阵,气剑泛着冷光,似有雷霆之势,直直对着他。 谢云流暗笑两声,道,“还说李忘生已死,可不在这等着我呢?”却从心里莫名升出一股连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庆幸之感,幸好那人没死,否则自己与他的半生纠葛,竟要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才真是情何以堪。 气剑来得又快又猛,谢云流堪堪躲过第一只,便出残雪挡下第二只,其后气剑在他脚下爆裂开出,第三只擦过他的发带,登时平日扎高的马尾已被打散飘至空中,又有几只已割裂他的外袍,浸出了血痕。谢云流被困在阵中,只道是李忘生果真恨他,布下此局引他入阵,剑阵威力之高,竟是他平生未见,却又恰好激发了他的武道决心,他颠沛半身,从来不惧的,便是与天斗狠。 谢云流只顾与剑缠斗,虽是浑身浴血,但很快进入了无我之态,气剑越快,他的剑便更快,倏然之间,竟然武学心境又有突破。 纯阳旁人无不感到惊诧,于睿此时便相信,李忘生从前总对她念叨的那些“大师兄惊才绝世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等等一干换着花样不重复的赞美之词绝非夸口空言。何况她早已看出,这剑阵哪里是如谢云流以为的李忘生布下的诡计,威力之大绝非人力所能达成——那这便是天劫了。 谢云流的天劫乃是剑劫,并且因他心魔所致,剑劫化作李忘生平生所学,尽数而下,最后空中气剑汇成一股巨大气剑,正蓄力待发,谢云流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据说李忘生身前使出这招鸿蒙初开能把山崖劈开,他是断然不会去硬接此招。巨剑已然劈下,谢云流身如闪电,刀光火石之间已划出十字斩,天道剑,封破。 气剑以千钧之重劈在论剑峰上,连镇山河大阵中的的玉清玄明也被劈歪,谢云流却自气剑剑身中破开缝隙,气剑散去,原本散开的白发却变得色如乌墨,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终于从方才的生死一战中脱出,良久惊觉自己的变化,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皱纹,只留下几个剑茧,又缓缓拿起残雪,果在剑中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容颜,剑眉斜入鬓发,双眼却是血红一片,如同厉鬼,而后赤红色从眼中渐渐消散,恢复清明,残雪似有感应一般,碎成残片,从他手中掉落。 仿佛前尘往事,就此揭过。 --- 李忘生的确没死,此时他正坐在长乐坊的一处小酒馆中,喝的却是茶,窗外风雪漫天,昆仑的凛冽风雪,似比华山的雪更来得萧瑟肃杀。 刀宗便是在这里吗? 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否找到谢云流。 自烛龙殿归来,李忘生受了很大的内伤,虽以内景经调养,但身体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前些日子已觉察到自己五感渐钝,应是大限将至。那时东海战祸已起,已有向中原燎原之势,加之北方狼牙未平,李忘生便决定在最后的年岁里,在华山布下镇山河,至少护住纯阳这偏安一隅不受战祸洗荡。最终他是成功了,将真气全数渡入玉清玄明中,悬于论剑峰上,先前寻得的灵气地脉皆受到感应,互为犄角,形成了笼罩在整个华山山头的镇山河。 他在玉清玄明的剑尖之下,闭上了眼睛,五感渐失,他本应就此死去。 “忘生,为何放弃修长生道?” 微风拂面,李忘生睁开眼睛,似乎看见师父轻轻叹息,如同儿时那般抚着他的头顶。 “忘生心有遗憾,不愿放下,终是辜负了师父的期待。” 他渐渐明白,人生遗憾之事十有八九,可唯独这一件,却是不愿放下。他早前听闻师兄已在敖龙岛与李重茂割袍断义,但自己大限将至,怕是等不到师兄回纯阳了,不过也好,师兄总算是不会再被小人蒙蔽。 “忘生,你虽有遗憾,却无怨怼,罢了,你之前路不在此处,且归去吧。” 李忘生再睁眼时,看到终年积雪不化的论剑峰竟然开出了花,他看到自己毫无皱褶的手,看到乌黑的长发,额间的阴鱼也变回了朱砂一点,他竟修得了半仙之体,回到了弱冠时。 随后他便和于睿商量,依旧对外宣布他已死的消息,将派中事务交给卓凤鸣打理,便下了山。他本打算前往东海寻找谢云流,看看那人是否安好,然而还未出长安,便感应到玉清玄明的异动,奔回纯阳后,谢云流却已下山了。 原本李忘生本意只想把闯山之人挡在山外,故镇山河中玄剑剑势清明平和,然而此时阵中又多了行天道的杀伐剑意,闯山之人一旦进入,怕是立刻要被其中激荡剑气挫骨扬灰。 不用看,也知道是谢云流的手笔。 李忘生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谢云流那时的反应,果然便听到耿直的卓凤鸣师弟讲述了谢云流离去时的情景,那人说“李忘生学艺不精,连个镇山河竟然也会被剑劈歪说不定哪日就被人剑合一给爆掉”便大发慈悲地把玉清玄明扶正又给加了几层气劲,又云“李忘生妇人之仁,镇山河一味防守有何用处,不如加点行天道给宵小贼子一点颜色瞧瞧,也好叫纯阳弟子多点血性”。 李忘生几乎苦笑,确实,世间哪有人能同师兄相比,他苦心孤诣才想出的剑阵,师兄随手一点便能达成,从小到大,莫不如是。然而李忘生触碰到玉清玄明的气场时,却察觉出了一丝不祥煞气,看着那抹煞气在他指尖从清正的蓝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随后钻入了他的经脉之中,惹得他的心脏一阵翻涌,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满眼赤红,拿剑对着他,最后头也不回走掉的谢云流。 李忘生沉默良久,道:“师兄这劫是如何渡的?” 听完纯阳众人描述当日情景之后,李忘生越发不安,仙魔只在一念之间,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谢云流对他的执念,抑或说,怨怼,如此之深,甚至已成心魔剑劫,但他实在放心不下,便匆匆下了华山,寻谢云流踪迹去了。 这也是为何他现在出现在昆仑的原因。 他在长安的说书人口中说那神鬼志怪之事,提到了前不久不知哪里来了一位黑衣剑仙,把那祸害周边许久的山妖一击毙命。 “那剑仙长得可真是俊呐,可满脸煞气,眼若寒星,谁敢看他。他使的剑法也无半分神仙似的飘然,招招都是一击致命的狠绝杀招,被他救下的那村民看了,吓得连做了三晚的噩梦,直呼比山妖更为可怖。 “说是剑仙,怕是称作剑魔更为恰当。” 李忘生心中叹道,师兄果真还如从前一般,行事全不在意他人目光,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往何处去了?” “往北方去了,到处打听一个额间有朱砂的人,像是要寻仇一般。”说到这,说书人奇怪地打量了李忘生许久,又道:“诶,小道长,你可当心点,怕不是找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