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荷 1
她用全部的善心与爱,养出了一头小狼崽子。 01 砰砰砰,又开始了。 02 在十岁之前,程岭安一直很讨厌他的母亲,和父亲。后者更讨厌。 因为是他们,造成了他不幸的童年。 贫穷,肮脏,破败,独单,他总是这样来形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因为他们,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因为衣服很久不换,鞋破了还在穿被同学指指点点,连老师都说,“程岭安,你身上有味道,坐到最后一排去,别影响别的同学。” 他为此承受了许多,却总是沉默,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足40平的出租屋一眼望到顶,这里曾蜗居着三人。 那房子太小,隔着一张帘子,他能听到他的父亲在cao他的母亲的声音,毫不避讳的,满口脏话的,“臭婊子,装什么……” 叶荷的牙咬得死紧,尽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却心虚的满头大汗,拼命用干枯的手指扣那个男人的后背,一点点哀求,“不要在这里,岭安还在……” 那个男人充耳不闻,还把自己黑色丑陋的粗大性器往密道里塞,缓缓抽动着,两具rou体隔着帘子发出阵阵窸窣声,过了很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程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足的躺回自己的位子上,背上出了油光水腻的一层汗,呼呼大睡。 叶荷累的一动不想动,缓缓收回自己的腿,她伸手一摸,腿间尽是男人黏稠腥热的液体,厌恶不已,一边又小心的拨开帘子朝程岭安的小床看。 一动没动,好像睡熟了,还好还好。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太累了,这昏暗逼仄的狭小出租屋,就好像她的人生,一眼望不到头。 程岭安是她唯一的希望。 03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男人的鼾声如雷震耳,程岭安的眼睛冷漠的睁着,一刻也没闭上,将这一场肮脏的交姌全部纳入耳中,他恶心的想吐。 想逃离这个家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他的身子紧绷着,又放松,拳头紧紧地握成拳放在腿侧,过了好久又缓缓放开,终于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04 那是他最后一次正常的见到那个男人。 第二天,程平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家,说是要挣大钱去,谁也没理,这一走就是半年,娘俩本以为好日子快走了,殊不知,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05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程家在当地不算非常富裕,但也吃喝不愁,最为程家的独子,程平在七十年代是读过书的。 他本人也非常有志向,拼命读书想考个好大学,谋个好前程,奈何天不遂人愿,那时候的高考还没改革,录取率非常低,考了三年都没考出个东西来,凭空惹了笑话,自己也丢脸,从此怒的甩了笔,恨透了读书。 叶荷本来也算大家闺秀,只是家里不如程家殷实。那个年代普通人家说不上多有钱,吃喝不愁能看得上电视足矣。 她本来有个心上人,是年少就去南方当兵了的,两人青梅竹马,早早地就定了感情,后来梁询去打仗,几个月几年不回来,叶荷也在家等着他,谁来提亲都不应,就等着他。 当时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对金童玉女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的时候,传来了梁询的死讯。 说是死也不确定,全部队去雪山上执行任务,就他和另一个队友没回来,一百多人找了两天两夜什么都没找到,几天后发现了另一个队友的遗骸,跟死也差不远了。 听说当时叶荷不信,哭瞎了一双眼睛也要去找他,家里人拦着她不让,说人都死了就剩一把骨头了,找到又有什么用,不如务实点,趁着年轻找个条件好的嫁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毕竟,养大个女儿不容易的,总不能一辈子等个死人,你说是不是。 叶荷到底是答应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家里还指着程家做点小生意呢,她不能不顾一族人的生死。 当时的彩礼是一万八,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大数目,就这样,十九岁的叶荷嫁给了二十八岁的程平,次年生了他程岭安。 哦对了,为什么这时候程平已经二十八了呢,因为他本来就比同龄人上学晚,高考又耽误了几年,放弃高考后跟着舅舅去南方做了点生意,没挣着多少钱,勉强够吃喝。 好在家境不错,娶了叶荷,还填了个大胖孙子,程家人都很高兴。 只有一点不好,叶荷和梁询的事,程平是听说过的,他总觉得叶荷没有忘记那个男人,也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所以即使叶荷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觉得叶荷仍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人前的时候,他还做做样子,背地里,叶荷被他打的留下了一身疤,偏都在不显眼处,外人看不到。 他这个人,心眼本就小,连续几年高考失败,让他性格大变,阴沉多疑又暴躁,事业上也做不出什么来,只好回家拿老婆孩子撒火,对小程岭安,他也是没少打的。 前几年还好,虽然他脾气暴躁又多疑,但也还勉强可以忍受,程岭安四五岁的时候,程家也没落了,做生意赔了不少钱,几乎是倾家荡产还负债,程岭安的奶奶就是那时候被气死的。 对于那个恶毒的老太太,程岭安小时候一度很怕她,偏她的儿子,遗传了她性格里所有暴虐孤傲自私等所有不好的因素,又惯会伪装。 那之后,程平就拖家带口的搬了家,也就是现在住的地方。 他没有什么学历,又懒惰不能吃苦,长了一身肥膘,却连体力活都干不动,没有什么赚钱养家的能力,小时候又被养的骄纵,什么都看不上,于是整日赋闲在家,做个懒汉。 他可以游手好闲,但叶荷不能,因为一天不干活,就一天没有饭吃,程岭安就没有学上,她不是没想过跑,可她看着小程岭安,知道只要自己一走,他一定会被程平饿死或者打死。 她终是没忍心,自己租了辆手推车,在学校路口卖小馄饨,就是这样,养活了一家人。 房子很小,因为钱都被程平拿去买酒喝了,他下午吃饱饭偶尔还会偷家里的钱去赌博,不是一次两次,甚至有赌场的人来他们家里搜刮,威胁说程平欠了钱跑路了,要是不还就要他一条手,就这样翻箱倒柜,把叶荷的最后一条嫁妆项链拿走了。 从那之后,程平就总不归家,偶尔回来也呆不长久。 有一天叶荷忙了一天回家,发现程平正偷了她的钱要去赌,她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的满脸是泪,“不行,那是给小安的学费,你拿走了儿子用什么读书……” 她身子瘦弱,程平一脚就踹开了,骂道,“读书?读书有什么用?他读一辈子也读不出个名堂来!”他自己被读书耽误了好些年又一事无成,算是恨透了读书,他龇牙咧嘴的瞪着正在写作业的程岭安,又无情的踢开了趴在地上的叶荷,说,“滚开。” 小程岭安握着铅笔的手不动了,睁着大眼睛沉默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对所谓的自己的亲生父母充满不屑,甚至对于跪在地上哭的可怜女人,也没有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