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和燕燕 （三）
于途走的第二天，刘传铭在办公桌上看到了燕破岳的请假书，说是要生理假，三天。 “发情期又延后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得体，似乎对人家的私事过于了解了：“行，那你去吧，好好休息。” 意外的是，燕破岳没有感到被冒犯，反倒因为团长记得自己的事而开心：“是，团长再见！” “再见。”刘传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自觉又是一声叹息。 第三天的午休时间，燕破岳的房门终于有了要开启的迹象，整层楼的Alpha都在偷偷注意楼层尽头那个房间的动势。那毕竟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单身Omega，并且刚结束发情期。 燕破岳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低着头默默走出来，手上提着垃圾袋，目不斜视朝外走，像个游魂。 谁也猜不到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迷乱的识海中，飘荡着强烈的欲望与渴求，他在自我抚慰之下忍不住叫出声，无意识地模仿着于途的语调，包括断断续续呻吟出来的字眼：“快点……快点啊……” 快速揉动的手有些疲惫，身体每一块肌rou都在随着快感而痉挛，燕破岳张大嘴巴，在控制不住的尖叫跑出来之前率先咬住了被子。 “呜呜呜……”他两眼失神，叼在口中的被角被涎水打湿，咬紧的牙关颤抖着，喉结却忍不住上下一滑，干燥的喉咙让人愈加失去理智：“嗯啊！” 高潮来临的一瞬间，他产生了幻觉——自己躺在团长卧室的床上，下体处的手来自团长，一侧头，便能看见于途温柔又惊讶的表情。 “反应这么大？”幻觉中的于途在调笑他。 “毕竟是小孩。”团长无奈地接了一句，抽出湿淋淋的手。 燕破岳两腿发抖，不可思议地用手去碰自己大汗淋漓的小屄，滑溜溜的汁水让指尖不断偏移，中间殷红的yinhe胀大了好几倍，一磨就叫人想去死。 余韵慢慢褪去之后，燕破岳缩成一团，惊恐地进行着自我审视，最后意识到——他刚才的幻想完全是大逆不道、泯灭道德。 然而发起情来的脑子几乎没有“自控力”这一说法，发情期间，燕破岳一边受着道德败坏带来的负罪感，一边依恋着想象力赋予的高涨性欲，自我拉扯和自甘沉沦不断占据主要地位，最后谁也没胜出。 这才是他疲惫的真正原因。 刘传铭专心致志写着报告，顺手掂了掂茶杯发现没水了，这才意识到反常，抬头望了一圈。 “燕破岳？” “到！”小孩从休息室里钻出来，手上还拿着抹布，表情一看就在走神。 “咳，”刘传铭轻咳一声，刻意放缓语气，“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没，没有……”燕破岳眨眨眼，视线往桌子一飘，这才领悟对方的意思：“对不起团长！我马上去打水！” “哎，”刘传铭看着他的残影，还没来得及说完，“慢点……” 他不是傻子，他察觉得到燕破岳在躲自己，却想不出来缘由。早上照例递给小孩加餐奶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燕破岳的掌根，说时迟那时快，温热的牛奶盒突然往下坠，“砰”的一声砸在了办公桌上。 等待了半秒，确认奶盒没有被摔漏，燕破岳才急急忙忙把奶收起来，低头朝团长道谢。 燕破岳就这样尴尬地躲了团长一周，但第二个星期开始的时候，他却突然主动来找刘传铭了。 “你想去猎豹？”刘传铭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燕破岳肯定道。 “一时起意，还是说……你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团长。”他的语气很坚定：“我想上战场战斗，我觉得自己生来就该去。” “可你是Omega。” “我可以克服困难。” “体力问题吗？这我倒是不担心你。”刘传铭坐直身子，认真和他探讨：“可我想问你，其他生理问题怎么办？比如你的信息素。” “团长，请问，被标记过的Omega气味是不是更淡？” 想起于途，刘传铭微微舒展了眉梢：“确实是。发情期反应也更小。” “那……我可以让自己被标记来解决信息素问题。” “谁给你标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刘传铭问。 “目前还不确定，但总有人愿意帮忙吧。”燕破岳眨眨眼。 “胡来！”刘传铭忍不住拍桌子了：“你这是在败坏风纪知道吗！” 燕破岳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不过他确实并非临时起意，早在刚入伍的时候他就想去猎豹，那毕竟是父亲牺牲时所在的单位。然而随着他来到团长办公室，眼前徐徐展开了另一条道路，燕破岳有些迷茫。 他还是想去猎豹，做梦都想，但团长明确表示过希望他能去军校继续学习。燕破岳谁也不想辜负，于是只能默默地把纠结藏在心里。 然而现在，突然滋生出的畸形情愫成了助推剂，他对自己感到害怕，并且坚信，只要去了猎豹远离团长和于老师，他就不再乱想了。 “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想去猎豹。”刘传铭叹了口气。 燕破岳想了想，说出追随父亲那个理由，然后抬头用明亮的双眼看着团长。 刘传铭沉默了半晌，不知在回忆什么，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于途说的对。” “于老师？” “他说我，其实早该问问你想做什么的。他倒是比谁都懂这个。” “原来是这样……” “我在他身上见过为梦想放弃所有的劲儿，”刘传铭出神地笑了笑，“所以说，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我同意你去。” “……谢谢团长！”燕破岳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把对方打动了。 “但，话还没说完，”一个强烈的转折让小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应该不是唯一的理由吧？莫名其妙躲了一周，你是不是还有事应该告诉我？” 问这话时，其实刘传铭自己也心虚。 刘团长可还记着自家Omega对刚成年的小孩心怀不轨呢，所以生怕燕破岳行为怪异是因为发现了于途喜欢他。 而燕破岳为难地思索了一阵，依然含含糊糊：“团长，我可以不说吗？我觉得……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自我调整，到那时候再告诉您。” “可以。”刘传铭点头。 燕破岳紧张兮兮地道别走回休息室，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猎豹选拔至少要等到年后了，他有半年的时间去准备，恢复甚至加强体能训练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但他担心的不全是这个。 既然下决心了要用时间去自我和解，那么避免见面就是第一要紧的事。燕破岳算着日子，眼看自己发情期迟迟不来，于途却先来了。 “预计几点能到？” 燕破岳站在门边低头扫地，实则耳朵竖起来偷听两人通话内容，听见“十八分钟”这个关键词组之后，他抿了抿嘴唇。 刘传铭刚挂断，眼前就窜过来一只燕破岳：“报告！团长，我把清洁打扫完了。” “啊。”刘传铭有些疑惑。 “我申请去观摩格斗训练。” “现在？” “是。”燕破岳看见团长看表的动作，心知自己这时间挑得离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顶了：“现在去能赶上最后半小时。” 话都到这份上了，刘传铭也只能放他去，末了看了看刚才和于途的通话记录，这才醒悟过来燕破岳为啥突然跑路。 一想到于途居然被喜欢的小孩嫌弃至此，他就乐的不行，所以于途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抬眼便看到张喜闻乐见的脸。 “看来刘团长很热爱工作啊，”于途半无奈半好笑地坐下来，放下背包，说，“都要笑出声来了。” “我笑一个叫于途的人。” “嗯？”于途抬头。 “我之前好像被他大大方方地送了顶帽子……对，和你左手边那盆草一个颜色。” “……你如果真的很想要的话，我确实可以给你买。”于途无语，以为他又要拖着那糊涂事不放：“到底还要提多少遍，我自己知道不对……” “小燕知道了。” 于途一顿，方才从容淡定的表情有了些许崩盘：“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听到的，”刘传铭语气倒是很平淡，没有给对方施加任何压力，“但他肯定在躲你。” 他仔细观察着爱人，发现这话一出来之后，于途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脸上挂着难掩的尴尬，嘴里小声说：“我真的不是那种人……否则我甚至不会告诉你。” “我理解。不过燕破岳应该不明白，你怎么想的？” 于途深吸一口气，过热的大脑迅速恢复冷静：“放心，我会去找他说清楚，总之都是我的错。” 刘传铭手掌撑着脸颊，跟看热闹似的说了一句：“哎，感情的事，又哪儿有谁对谁错呢……” “闭嘴吧你。”于途嗔了他一眼。 燕破岳难得与自己原来所在班的战友重聚，他今天一现身，不少人都表现得比平时更兴奋些，下场拳拳是重手，生怕自己显得软蛋了。 其中萧云杰尤甚，他时不时就去瞟场边的燕破岳，和他对打的人无语了：“你丫望夫石呢！” “我倒希望是……”萧云杰悄悄嘟囔。 “你说啥？” “没啥。”燕子在他心中跟天边的月亮一样，哪儿是说摘就敢摘的。 燕破岳本来只是来找个地方躲于途的，没想到今天打得攒劲，他越看越感觉热血沸腾，最后皱皱鼻子，没忍住下场了。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有数，没挑最强的练，而是选了个中规中矩的。 说是中规中矩，其实体型也比他大一圈，两个人一缠在一起便体格分明。 于途站在远处，眯着眼睛看中间的沙地，第一眼就是燕破岳一双长腿缠上对手的肩颈，劲痩的腰一拧，身强体壮的男人就被他用身体固住了。这是于途第一次看到燕破岳血性的一面，在此之前的小孩对他从来都是乖巧恭敬，连一丝桀骜不驯都没露出来过。 燕破岳没绞住，对手找准机会掀开他站了起来，他一个后滚翻稳住身形，沾了沙土的脸上满满的懊恼和警惕。于途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跳，他视力很好，能看清燕破岳压低的眉头和抿紧的嘴角，那张脸上的凶狠带着nongnong的荷尔蒙，一个猛子扎进他的心里。 最后燕破岳赢了，上一秒还凝神屏息的严肃面容下一秒就舒展了眉头，他浅笑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训练成果还算满意。然而一转身，看见于途的那一刻，燕破岳的笑僵在脸上。 别人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手忙脚乱地拒绝掉，然后转头怔怔地看着于途走近。 “于老师……” “找个地方坐下来，陪我聊聊天。”于途一声叹息。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种着树的花坛沿刚好能坐人，燕破岳低垂着头，不知道话题会以怎样的方式开启。 “传铭说你在躲我。” “……对不起。”他没有否认。 于途难得紧张，此时此刻就连眼珠转动的频率都比平时高不少：“是因为……知道了我喜欢你吗？” 燕破岳猛地抬头，可惜于途恰好没看他的表情，便错过了那张惊愕的脸。 “我毕竟比你大十多岁，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应该负责。”于途苦笑，本想拍一拍燕破岳的腿，伸出去的手硬生生转了个弯，拍上了肩膀：“我跟传铭聊过了，他没说什么，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但是如果你怕我，我能理解。” 燕破岳只觉得肩膀上那只手的热度匪夷所思，几乎要烫得他说出心里话：“于老师，我……” 于途眨眨眼，耐心地等他说。 “其实，原因不只是这个……”燕破岳说完却突然闭嘴了，他刚刚想起自己的初衷，是要摆脱掉畸形的情感，那么最好的办法是顺势而为，让两个人关系回到正常：“我从来没有害怕你，真的，我很……我很喜欢你。” “嗯。”于途没敢多想，微笑着摸上燕破岳的脸颊：“脸好脏，快去洗洗吧。” “谢谢于老师。” “不用谢。” 回到办公室，于途有些失魂落魄，刘传铭一眼就看出他状态糟糕，问道：“心里难受？” 于途靠过来，罕见地主动贴在丈夫身上：“难受。” “你啊……”刘传铭闭了闭眼，有些犹豫地说：“如果真的放不下……我其实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接受的，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 “噗，说的什么疯话。”于途笑了一声，攥紧了对方熨得平整的衣领：“哪儿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没疯，我说的真心话。”刘传铭把他的手逮下来，轻轻掐了掐掌根，温和又暧昧：“兔兔，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性向应该不太普通，现在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想而已。” “你不生气吗？” “刚开始有点，后来想了想……你喜欢上的又不是其他Alpha，说明问题不在于我，只是因为我不是Omega而已。当然，我也不想怪你。” “歪理。”于途评价。 “我要是不歪，怎么和你般配呢？”刘传铭清醒得不得了：“就算当作找补也行，总之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很狼狈。你如果放不下小燕，我可以接受。” “……他可能觉得我们挺不要脸的。”于途愣了一会儿才说。 “我对我老婆很有自信，你要是想搞定他，他逃不过。” “我不会的……他才十八岁，这样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我不会那样做的。”于途最终还是摇头了。 “嗯，”刘传铭还是那副随和的模样，“随你。”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于途在他嘴角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退开了。 刘传铭没追上去索吻，而是笑了一声：“说起小燕……你把我衬衫揉皱了，加班熨衣服的可还是他。” “哦。”于途故作淡定。 “要弥补他吗？” “想让我帮你熨衣服就直说。” “谢谢老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