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并非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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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老叫花吃好了,也吃饱了,拿两只大油手,揉搓着鼓囊囊的小肚子,一连打好几个饱嗝。 妈的!刺鼻子的臭。 袁三厌恶的要命,于是便很是不客气地吵吵起来:“我说,您吃了吃了,喝也喝了,是不是也该到别处溜达溜达了?” 老叫花连撇都不撇他一眼,就跟压根没听见他说话赛的。 董五爷却极是客气地对老叫花说:“不急着走,我叫人上壶好茶,您喝点水,解一解油腻。” “不必了。”老叫花直不楞登地说:“肚子里好不容易存点儿油水,让茶水一冲,我不白存了么。” “呵呵呵……”董五爷笑了,“说得好,说得好呀,老哥哥性情率直,我最喜欢跟您这种爽直之人交朋友,敢问老哥哥尊姓大名啊?” “我呀,呃——”老叫花又打了又酸又臭的一个饱嗝,“爹娘死的早,也没兄弟姐妹,没老婆、没孩子,粪堆上插桩子——臭光棍儿一个。我这种人,不配有名姓。” 不等董五爷说话,袁三抢在前面插嘴说:“没名没姓不碍的,街面上的野狗野猫也没名没姓,可怎么着也得有个称呼吧?比方说,二狗子,三孙子,四驴子,五驴子……” 袁三这些话里,暗含着鄙视与讥讽,只要不聋不傻,都能听的出来。 “三儿呀,这是怎么说话呢?” 董五爷的话,听着像是责备,却并非真的责怪袁三说话无礼。 董五爷的脾气再好,也对这不通人情,且蛮横无理的老混蛋,有了一些讨厌情绪。 只不过,董五爷的城府极深,心中怎么想的,丝毫不在显露在脸上罢了。 再说了,董五爷那张脸实在难看,虽大可不必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他那张脸,但也足够十个人看半个月的。 试想,一张难看的脸,岂不是也很难看出表情变化来。 老叫花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于是,呲牙干笑了两声,说:“我这人癞癞乎乎,凡是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老癞子。” 如此,便算是自报家门了。 接着,他又说:“问我是哪儿的呀,不瞒你俩,我这人自小走南闯北,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老家是什么地方,早就不记得了。”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 “哦——”董五爷笑一笑,“原来是这样啊。老哥,不是我自夸,虽然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但我也在这九河下梢混荡了几年,对于街面上的朋友也大都认识,兴许是我认识的人还不够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呢?” “嘿嘿……”老癞子乐了,“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咱俩是一条道上的人吗?可笑,可笑至极呀……” 这话就太不给五爷面子了。 也就是五爷压着火呢,不然早拿大茶壶开了老丫挺的脑瓜子了。 “好了。”老癞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饭也吃饱了,天也不早了,走人了。” 说罢,不理会董五爷和袁三,拄着破棍子,提着破篮子,说走就走,连头都不回。 “五爷,您瞧瞧,他他他,他是个什么东西。呸!” 袁三很是愤怒,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嘣响。 “算了吧,跟这种人不值当发火。”董五爷很是随和地说着。 “五爷,我看这老家伙是个老油子,他是诚心诈咱们来的。” “诈也就是诈一顿饭,让他诈就是了。”董五爷说话很是大方,一点心疼钱的样子都没有。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十个大洋的桌,把他老王八蛋给拆零碎了,他也不值十个大洋。不行!这口气我出不去,我得……” 不等袁三把话说完,董五爷立时把脸一沉:“你得怎么着呀?套白狼?打闷棍?拿麻袋把人套住了,扔河里?还是直接在背后给人来一攮子?” “嗐!”袁三晃荡着脑瓜儿,没脾气地说:“我就是心里窝火,发发牢sao罢了,打闷棍、套白狼,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儿,我干不出来。” “量你小子也不敢。”董五爷呵呵一笑,接着,又问袁三:“你没看出这人不一般吗?” “看出了。” “嚯!”董五爷来了兴致,“你小子眼力不错呀。” “您夸我呢。”袁三眉飞色舞,很是得意,“这老家伙能这么不要脸,他还不是不一般啊。一般人,谁能有他这么不要脸啊。” “嘿!”董五爷一拍大腿,“合着我白夸你了。你真就没看出,他是练家子吗?” “练家子?”袁三愣怔一下,眨巴眨巴小眼儿,“就他这样的,也是练家子?” “对。”董五爷点一点头,“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这老叫花的能耐,一定小不了。这都什么天了,你看他穿得都是什么,单袄单裤,敞着怀,卷着裤腿,丝毫不见怕冷的样子,这可是寒暑不侵的功夫,只有厉害角色,才有这个能耐。” “寒暑不侵?”袁三眼珠儿一转,用力一拍巴掌,“我听说书的说三侠剑,书里有俩贼魔,大贼魔欧阳天佐,二贼魔欧阳天佑,还有个小方朔欧阳德,爷儿仨练得就是寒暑不侵的功夫,三伏天穿老羊皮袄,老羊皮裤,戴老羊皮的帽子,脚上套着羊毛大毡窝,别人光膀子都嫌热,人家爷儿仨穿这么一身老羊皮,愣是不见一滴汗珠子。哎呀呀……”袁三咂舌,“我只以为只有书里面才有这样怪人,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种怪人,这种古怪功夫呀。……怪不得这老家伙跟个老妖精似的,前一眼还在外头,后一眼就到了跟前。原来——是个练家子呀?亏着我没跟他较劲,不然……啧啧……该着我运气好啊。” 袁三有点儿后怕,庆幸自己没动手,不然准得倒霉。 “三儿呀,”董五爷又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胳膊上,小腿上,胸口上全都是疤痕,那都是被人用刀砍出来的。” 袁三忙说:“看见了,我看见了,横七竖八,全是刀疤,挺瘆人的。我就纳闷了,挨了这么多刀,竟然没死?要说——这老家伙命硬呀!” “没错。”五爷接过话茬,“并且是很硬,极硬,比铁比钢都要硬。你还注意到没有,他的后脖颈上,也有一道刀疤?那是一道叫人只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的刀疤。” “我没看见。”袁三拨浪着脑瓜儿,有一说一,“我膈应他,懒得看他。再说了,他身上那么多刀疤,多一道不多,少一道不少,脖颈上有刀疤有嘛新鲜的,那话儿上有刀疤也不新鲜。德府上下,净是身上带刀疤的。嘻嘻嘻嘻……”说着说着,坏笑了起来。 “不对。”董五爷脸色凝重地说:“我看得很清楚,他后脖颈上的那道刀疤,自后颈延伸至前颈,绝对伤到了经脉、骨骼。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是绝不可能存活的。” “呀!”袁三立时愕然,诧异道:“那他咋还能活着?难道,他是活死人!?”大狮的九河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