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药其六

    又一日，何立已然心知肚明。

    喜忧参半。

    喜是孙均与他心思相同，忧是孙均不敢明目张胆。

    何立自不敢将这弱点拱手献与宰相，但此终不是长久之计，须得细细盘算才是。

    何立端坐屋内，扇子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既孙均喜偷偷摸摸，定不在意他二人情愫暗藏地河之下吧。

    何立又不免想，如若他要还在意名分不名分的。何立撇嘴，俩大老爷们说这些，也不嫌臊。

    打定好主意，心中敞亮多了，坏心思油然而生。昨天说那包配好的药，还没给，看来还得去讨要一番才是。

    今儿天气燥热，何立着绿衫，衣裳料薄轻快。

    只不巧。

    刚出院门就碰上孙均甲胄在身，把着刀柄和左右卫巡院。甲胄银亮，有点儿晃眼。

    “唷，孙统领。”何立拿出扇子，扇了扇，作文雅状。

    孙均心里正惦记着怀里那包药，抱了抱拳回了句何大人。

    “孙统领，辛苦啊”何立玩笑一句，此地人多眼杂，悻悻然收了神通，抬脚准备走。

    “何大人玩笑，不知大人是否有空，小人有事与大人商讨。”孙均一眨不眨的盯着何立。

    你小子能有什么事，何立不免腹诽，背过身边走便道：“巡完来报。”

    遂擦肩而过。

    他转身称是，墨绿荡漾在孙均眼里，心里。

    腰带箍着那楚腰，发带随走动飘逸。

    勾的孙均直骂娘。

    怀里这药宜饭后服，孙均巡的不紧不慢，还顺带用了午饭。这才轻车熟路的往何大人院去。

    “何大人，孙均有事禀报。”他在门口喊了声，摸了摸怀里那包药。

    门被下人打开，请孙均进去。

    孙均一路走向里间，何立正坐在椅子上瞧账本。一手执册，一手握笔。见人来，冲下人扬了扬手，让出去。又冲孙均抬了抬下巴，让坐。

    孙均坐着，看何立在账本上勾勾写写。手指修长，字迹俊秀。

    没看几眼，何立开口道：“何事啊？”音色上扬带点慵懒。

    酥的孙均心里一颤。

    开口有点磕巴，惹得何立眼中含笑。

    何立听着他说下人院里的情况，笔却没停。还真有事禀，真没劲儿。

    见他说完，何立正好看完一本，放下笔靠着椅子，看向孙均，换上一副打趣的面孔，道：“孙统领好眼力，采买差事确有油水可捞。”他打开扇子，摇了摇“还不急，既采买已然有过，一旁下人却未告知，这么一来，怕是还有一干人许。”

    孙均知这老狐狸精的很，定有打算。便开口说了‘正事’：“大人嗓子可好些，昨日小人差人配了补药与何大人。”从怀里掏出。补充道，“饭后服用。”

    何立奇，又不是专门去配了？只道：“哦？那便谢过孙统领关怀。”振了振衣袖，伸出一只手。

    孙均双手递上，眼睛不老实的盯着何立骨节匀称的手可劲瞟。

    何立似笑非笑的抬眼，孙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的有点玩味。

    得想个法子让这小子吐露心意才行。

    何立打开药包，有股清香。并不是寻常需煎的药。便问道：“如何服用。”

    孙均道：“热水泡服。”一边再次从何立手上接过药包，看样子打算为何立泡药。

    何立满意的摇了摇扇：“那便有劳孙统领了。”

    等下人烧热水的空隙，何立又翻开一册账本，也没把孙均晾在一边。“孙统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有心上人了？”抬眼瞧他，眼中调笑。

    孙均正盯着何立看，顿时视线撞在一起，不免心跳加快，有点晃神。他不答反问：“何大人已到了岁数，怎不见成家？”他又盯着何立眼睛，眼底有询问，也有期待。

    这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何立合了扇子，道：“自是要成的，还没到时候。”见孙均脸色突然难看，那道疤也似凶狠起来，心里有点美。

    “是哪家的姑娘，孙均可曾见过？”孙均问的有点恶狠狠。

    “哎－　寻常女子，不劳孙统领费心。”何立又展扇，摇了摇，见孙均咬着后槽牙，见好就收。“水好了，何某先谢过孙统领了。”

    孙均心里有点不好受，脸也是臭的，站起身去泡药，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砍人。

    何立翻看账本并不管他，到药泡好了。伸手去接，不经意擦过孙均的手。

    何立见孙均有点不知所措，拱火道：“孙统领如此体贴，不知要便宜给哪位姑娘。”

    孙均正荡漾着，一听这话，气急。硬邦邦的道：“何大人慢用，小人先告退。”也不看何立反映，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出院门前，背着下人把那金人药倒进热水壶里，想着晚上定好好治治何立这个老狐狸。

    愤然离去。

    何立喝着药，心情愉悦。只等今夜，那小子定会吐露什么了罢。

    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