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

    姜西瑶转醒，五感渐渐清晰，浑身虚乏无力，头痛欲裂。

    车子疾驰，轰鸣声中，她听到万崇冷静而笃定的声音，“我要姜西瑶。”

    被血模糊的视线里，许政华正在与人通话，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也意识到许政华联系万崇的意图，她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发出呜咽的声音，“外婆，万崇，救救我外婆。”

    她看到许政华回了一下头。

    正在此时，外婆突然开始不受控地浑身抽搐，姜西瑶眼泪与血水混湿了脸颊，哭得撕心裂肺，“万崇，我要你救外婆，呜呜，你难道不明白我是为什么留在你身边吗？如果外婆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还会这样心甘情愿留下来吗！”

    “喂，姜西瑶醒了，她让你救她外婆啊。”许政华将手机对准姜西瑶，姜西瑶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又收回耳边，冷笑道。

    她分明知道自己在万崇心中的分量，才敢这样威胁他，但她的话无疑让万崇心如刀割，姜西瑶情急之下说的那些是在逼他，也是事实，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抵达目的地，提着钱下车，穿过人群，背影孤寂而落寞。

    不久后许政华开着车路过十字路口，迅速停车拿起钱的同时扔下一个人。

    救护车很快跟上，医护人员立刻开始救人，被扔下车的人，是姜西瑶的外婆。

    万崇飞速跑到车里，小心翼翼开车跟紧许政华的车子。

    然而许政华十分钟后便发现了警方和万崇的尾随，他加快速度，造成了几起严重交通事故，警方预测他很快要上高速，很大概率是要往y市方向逃跑，期间会经过西城高架桥。

    万崇猛踩油门，不要命地绕往另一条道，然后在他冲上桥的那一瞬突然开车横挡在前拦住去路。

    许政华气急败坏，径直冲撞上去。

    姜西瑶的身躯在剧烈的冲击中猛然前倾，混乱的视线里，这世间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她听到所有的一切破碎的声音。

    短暂的安静，黑烟弥漫，警车跟了上来，几辆警车围堵。

    她很快被许政华用刀架着脖子下车，腿软无力，她几乎哭到无声，偏头看向万崇侧翻的车子方向，她想叫他快从马上就要燃烧起火的车子里逃出来，可她几次张口，发出的只有虚弱不堪的呜咽。

    耳边是许政华呵斥警方退开的声音，警车鸣笛的声音，以及警方劝许政华回头是岸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姜西瑶耳边喧嚣不止。

    这一刻，她只担心万崇的安危。

    她已被许政华拿刀架着脖子移到桥边，底下是平静流淌着的河水。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不停地积聚然后涌出眼眶，然后在喧嚣中她听到万崇的声音。

    “许政华，放开她。”

    她努力让影响视线的眼泪流尽，可还是只看到了万崇模糊的身影，他一身血迹，一手捂着腹部，艰难地瘸着右腿缓慢地移动过来。

    若是姜西瑶看得清，她会看到万崇脸上疼出的密汗，还有忍痛到极限的惨白表情。

    “你不就是要钱吗？换我来做人质，在我爸眼里，我比她更值钱。”他靠近，不停诱惑许政华，“我是万胜行唯一的孩子，为了我的安全，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你不是欠了很多债吗？我爸可以帮你还，你需要解决的所有问题，我爸可以帮你，换我来做人质。”

    “你看到姜西瑶在流血吗？她已经失血太多，很快就会撑不住了，你再僵持下去，一旦她出了事，你拿什么来威胁我们，换我，听到没有？！”

    许政华犹豫，但也快被他说服，何况万崇的伤似乎不轻，量他也没办法和自己耍什么花样，许政华渐渐不再制止他的靠近。

    “好，好！换你！我要这些警察都退开！你让他们都滚！然后你再过来换她！我要你把钱给我，然后让我离开！你爸不是神通广大吗？我要他帮我安全离开！”

    “好，答应你。”万崇说。

    这种情况下，警方不得不暂时往后退一些。

    彼时万胜行也终于赶到了现场，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制止万崇这疯狂的举动。

    姜西瑶眼泪汪汪，无助地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要…不要过来。”

    她看到万崇在笑，他努力故作轻松地安慰她，“没事的，姜西瑶，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许政华的刀子已经割伤了姜西瑶的脖子，有血迹渗出。

    万崇走近，在许政华紧张地松开姜西瑶准备换人的时刻，一把拽出姜西瑶，千钧一发之际把姜西瑶推往身后。

    回身与许政华对抗，因为车祸本就受伤严重，他几乎是在拼尽全力与许政华缠斗，他不慎被刀捅伤腹部，口中涌出鲜血。

    姜西瑶在离警方几米的距离回头，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呆滞住，她因灭顶的恐惧冲破喉咙发出声音，“万崇！”

    她看着万崇捂住腹部，腿部失力俯身跪倒，她无意识地想要靠近他，她感知不到外界所有的声音了，她踉跄着脚步朝着他过去。

    许政华看着万崇的状况，心生胆怯，白刀子全都染红，他情急之下刀子杀得很深，他不能没有人质！他看着失控的姜西瑶，迅速从万崇身侧冲过去。

    警方也冲了上来，混乱做一团。

    姜西瑶被许政华拖拽，警方的逼近让许政华无措，他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拖着姜西瑶从桥上跳下同归于尽！

    “姜西瑶！”

    万崇艰难起身，强忍剧痛冲过去时差点拽到姜西瑶的指尖，他望着桥下平静的河水，一瞬间天旋地转，脑子里嗡鸣不止，他没有犹豫，在姜西瑶坠下的那一刻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