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5章 变局之始

    林孤再次无言以对，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但说出来与不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

    不说出来，即使知道也可以当不知道，但说出来了，再装不知道，那便是耍流氓了。wap..OrG

    栾提牧月看着林孤有些懵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我们雪原女子与你们中土可不同，你们中土的女子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藏着掖着玩暧昧，我们雪原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说出来，闷在心里岂不是把自己憋死。”

    林孤心想，何止中土女子，中土男子也很含蓄的。

    “喂，一个女子说喜欢你，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反应？。”栾提牧月目光炯炯道。

    林孤觉得她说的没错，于是便开口道：“牧月姑娘，你我立场不同，何必强求。”

    栾提牧月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答非所问，你们中土人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

    没有人看见栾提牧月身后握紧泛白的手，她听懂了林孤的意思，她是凶族长公主，他是未来的北洲侯世子，天生的敌人。

    二人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孤终于忍不住开口转移了话题：“这两个月，凉州城有什么动静？”

    林孤不相信堂堂凶族长公主，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即使窝在这深山中，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

    果然，栾提牧月说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半个月之前，你们的皇帝下旨，腊八之日，如果你不能回到李氏宗祠归宗，便以亡人的身份归入二房，大房的香火将由你的族兄李子峰继承，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孤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不是在想武帝这道旨意的用意，而是在意腊八这个日子。

    腊八是李广的忌日，也是西门素问的忌日，也是北洲侯之子的生辰。

    虽然林孤知道自己并非那已然夭折的北洲侯之子，但是腊八这一天对他来说同样具有不同的意义。

    因为当年在河西那个边陲小镇外的松林中，那个名叫古一的河西书院院长就是在腊八这一天捡到了他。

    其实，经历这几场剧变，真真假假对他来说已然不重要了，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北洲侯之子，所以腊八这个日子不管是对林孤还是李林孤来说都同样重要。

    栾提牧月见他不说话，出言道：“看来对你们的皇帝来说，是不是李广的亲儿子继承爵位其实并不重要。”

    林孤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帝王心术，我理解他的做法！”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栾提牧月不解道。

    林孤自嘲一笑：“你跟一个皇帝讲人情世故，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你倒是想的明白，那你准备怎么做？”栾提牧月问道。

    林孤望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山道，那里残留着两条车轮印，是阿真的骡车留下的。

    “有些事情，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必须在腊八前赶回李氏宗祠。”

    栾提牧月的细长秀眉微微一紧：“这些都是你们家二房的阴谋，你为何不去找你们的皇帝说清楚，反而要自投罗网！”

    林孤闻言淡淡一笑：“你怎么知道陛下不清楚？”

    栾提牧月有些意外：“若他清楚，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任凭李魄仁拨弄？”

    林孤勾了勾唇：“坐在那个位置上，让你觉得你成功拨弄了他是因为他需要用你得逞的错觉来拨弄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陛下的这道旨意并非被谁拨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栾提牧月似乎听懂了林孤的话，但她觉得很奇怪：“你是李广之子，名正言顺的北洲侯之位继承人，你们的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孤想了半晌，才缓声道：“或许是因为他不了解我，在考验我，也可能他本来就不想让我世袭罔替。”

    “这就是你所说的帝王心术，非得让人不舒服？”栾提牧月不屑道。

    林孤转头看着她，笑道：“大家都舒服了，他便不舒服了。”

    “总之，你打算怎么回凉州，武帝既然下了这道旨意，李魄仁必定会在凉州城外布下天罗地网，阻止你回去。”栾提牧月沉声道。

    林孤没有接话，他拿起案上的空碗，朝灶台走去。

    “水开了，可以洗碗了。”林孤淡淡道。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洗碗？”

    栾提牧月想起了中土的一句古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林孤将碗放到盛了热水的木盆中，抬眼对栾提牧月道：“天罗地网也是网，是网就有洞，有洞就能钻，除非李魄仁敢把凉州城的城门关了。”

    栾提牧月看着低头搓碗的林孤，若有所思。

    栾提牧月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林孤也有，而且是在人族史上极负盛名的影卫。

    …………

    大雪停了，日轮挂在虚空，日辉泼洒大地。

    林孤站在山巅，望着山下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感叹江山如此多娇，他的目光微沉，感受着自己影子的变化，他知道影卫找到他了。

    “少主，属下来迟了。”躲在林孤影子的中的影卫首领恭声道。

    “影，我昏迷了两个月，所以你我之间的影桥断了，你找不到我不怪你。”林孤宽慰道。

    “属下收到少主的影讯便星夜赶来了，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林孤顿了顿道：“凉州城中情形如何？”

    “陛下下旨之后，凉州城防外松内紧，都护府在凉州城外布置了许多暗哨明卫，属下不建议少主硬闯。“影卫首领沉声道。

    林孤闻言笑了笑：“硬闯自然是下下策，你有什么建议？”

    影沉默了片刻，道：“此次陛下派了黄龙军府院监莫绝尘前来观礼！”

    林孤听到这个情报若有所思：“黄龙军府是军部的学府，也是先侯曾经求学之地，派莫绝尘来名正言顺。”

    “不错，属下的意思是可否利用这支观礼队伍做些文章。”

    林孤沉吟半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影离开后，林孤又在山巅站了一会儿，他在等人，栾提牧月手提一个竹编篮子，出现在她身后。

    篮子中放着一些雪白的蘑菇，只是比一般的蘑菇要大很多。

    林孤回首，看了一眼篮子，道：“这便是你所说的雪茸么。”

    栾提牧月点了点头：“雪茸是北地特产，在我们极北，常年都有，这里只有初雪后一个月才能长成，今晚你有口福了。”

    林孤抬眼看了看她：“长公主金枝玉叶，生火做饭这种粗活儿还是让在下来吧。”

    林孤接过栾提牧月手中的竹篮，二人一同往山下走去。

    栾提牧月沉默了一路，临到木屋时，突然开口道：“你们的皇帝派了黄龙军府的莫绝尘前来凉州观礼。”

    林孤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看来牧月姑娘除了采雪茸还干了不少事儿！”

    林孤知道这必定是栾提牧月刚刚得到的情报，看来凶族长公主的情报系统也不可小看。

    栾提牧月闻言停了了脚步，轻哼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孤看着他，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他沉吟一声才道：“明日我便准备下山了，此地毕竟是中土，牧月姑娘还是尽快回去吧。”

    栾提牧月目光微沉，径直朝屋中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好，知道了！”

    林孤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轻叹了一声。

    雪茸的确是上好的食材，林孤在用炭火慢煎，做了一道炭烤雪茸，剩下配以猪肋排，做了一道雪茸汤。

    满屋飘香，令人食指大动，但一顿饭吃下来，二人都没有说话。

    第二日一早，林孤醒来之时，发现屋中早已空无一人，栾提牧月走了，而且是不辞而别，显然，她生气了。

    “这样也好！”林孤苦笑了一声，起身望向窗外，雪地上留着一排脚印，屋中除了那把琵琶，什么也没少，距离炭火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件男子的绸衣，那是他昨日换下来，栾提牧月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它洗干净。

    林孤突然意识到自己忘问了一个问题，自己昏迷之时，究竟是谁给换的衣服，他是不是又被一个女人看光光了。

    第一个自然是北冥月。

    林孤用热水洗了把脸，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临行前，他看见阿真的骡车从远处来到木屋前。

    林孤打开房门，阿真看见了他，问的却是别人：“公子，姑娘呢？”

    林孤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淡淡道：“不是让你不用送东西来了么？”

    阿真觉得这位公子的确不好相处，不过看在金子的份上，他忍了。

    阿真将车架上的一块破布掀开，从中取出了一件乌黑的狐裘。

    “这是姑娘让我给公子带的狐裘，价值两锭金子，姑娘对公子可真好。”阿真羡慕道。

    林孤看着阿真手中的狐裘，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我准备离开了，屋中的东西价值不菲，你找个地方好生安置，不准卖了，否则……“

    一道剑气击断了远处的一棵松树，阿真看傻了。

    林孤将两锭金子塞到阿真手中，接过他手中的狐裘穿在身上，朝山下走去。

    阿真看了看手中的金子，自语道：“原来公子也挺大方的。”张三巅的世子贼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