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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地往上贴。只是从花厅走到楼上雅间这几步路,他已经遇到了三个玉手一松掉了丝帕的,两个衣服往下滑露出半边香肩的,还有一个站不稳往他身上倒的。宋珽迈步跨过了地上的丝帕,目不斜视地躲开了往他身上倒来的美人。听到身后美人娇娇柔柔的低呼,宋珽的面色愈冷,步子愈发快了几分,于天字号房前站定。钟义上前推了几下门,推不动,便往后退了几步,合身一撞。随着门扇被钟义撞开,一片娇滴滴的惊呼声海潮般此起彼伏。宋珽皱眉望向房中。房内一片旖旎。花钿,纱衣,罗袜,无数女子贴身之物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稍远处,甚至还有一块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花的红布。钟义看了一眼,小声对宋珽道:“世子爷,那是女子的肚兜。”宋珽立时移开了眼,面上笼了一层寒霜。“这不是世子爷么?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往花楼里来了?”一道慵懒的男声响起。宋钰眯着眼睛,躺在一名歌姬怀中,敞着一身绯底绣大片金色暗花的袍子,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他与宋珽生的有三分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庭径。靡艳,懒散,像是夏日里开放的荼靡花。宋珽冷声道:“出去。”钟义自然知道他说得是那些歌姬,便上去凶神恶煞地把人往门外赶:“听到没,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出去!”他本就生得凶些,这嗓门一高,更是吓人,那些歌姬们娇嗔了几句,便也都陆续出了门,只是走过宋珽身旁时,也不忘暗暗地给他抛几个媚眼。只可惜,宋珽却是个不开窍的,她们千娇百媚,他却无动于衷,连目光都不曾往她们身上落上一落。待歌姬都出去了,钟义反手关上了门。宋珽这才开口问道:“父亲呢?”宋钰没骨头似地躺在地上,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边敞开的长窗,懒散道:“听说你要来,从窗口跳下去跑了。”他伸手去够一旁的酒壶:“放心吧,离地那么近,死不了。”他仰头喝了几口酒,见宋珽还立在房内,便懒懒笑了一声:“世子爷不是来找国公的吗?人已经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可别碍着我和姑娘们亲热。”宋珽冷眼看着他:“我是来寻你。”宋钰险些被酒呛住,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刚想开口,却又听宋珽道:“我做错了一桩事。”宋钰愣了一愣,旋即那双窄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抬起一点戏谑的弧度:“怎么,世子爷也会做错事的么?”他笑了一声,又饮了一口酒,懒懒道:“再说了,你做错了事,来请教我?我能给你什么意见?”他的嗓音低了下来,伸手捻起小香桌上方才姑娘落下的一朵珠花,放在鼻端深深一嗅,暧昧道:“不过若是世子爷你身子好些了,想开开荤,这附近的花楼,我倒是熟的很。”宋珽充耳不闻,面上的神色岿然不动,只淡看着他:“你为我答疑,这一个月的帐,便皆可挂到我的头上。”这一句,戳中了宋钰的软肋。他并无官职在身,没有俸禄,开销又大,手头一直吃紧,却又放不下花楼里的姑娘。宋珽这个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他顿时来了几分兴致,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来,笑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问吧。”“女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宋珽问道。宋钰笑了一声,捻起手上的珠花对着他晃了一晃:“自然是华裳、珠宝、首饰。”他停了一下,又笑:“银子。”宋珽垂了垂眼,忆起昔日他差人去沈府给沈陶陶下聘之事。流水般的聘礼抬进去,耀花了多少人的眼。而沈陶陶第一桩想做的事,却是逃婚。以尚公主之礼置办的聘礼,她不屑一顾。他沉默了半晌,又开口道:“若不是这些呢?”宋钰抬了抬眉,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问这些做什么?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说完,他仿佛自己也觉得好笑,兀自又说了一句:“世子爷,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宋珽不答。他也并不意外,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近处一架停着鹦鹉的镀银鸟架旁。他一道伸手抚着鹦鹉艳丽的羽毛,一道笑:“喜欢一个人啊,就和养鸟一样,你剪去它的羽毛,将它牢牢锁在身边,你以为这就叫喜欢。”“但是你问过它的想法么?你知道它喜欢留在你身边,被你修剪羽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看着宋珽,桃花眼中带一点恶意的谑笑:“它心里指不定有多厌恶你。”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自心口攀行而上,仿佛被人击中了软肋一般,令人呼吸一窒。宋珽冷了面色:“你究竟想说什么?”宋钰并不在意他的神色,只顺手解开了鹦鹉脚上连着链子的小金环。在宋珽的目光中,他一把抓住鹦鹉,顶着酒意,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长窗前,松开了手。一阵扑翅声响过,鹦鹉飞入长窗外高远天幕中,消失不见。宋钰面上笑意不减:“你只有把它放了。如果它还愿意回到你身边,这才叫做——”“两情相悦。”他笑道。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001:42:11~2020-09-1101:1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蝶蝶爱恰小甜饼4个;一梦浮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nda.张、绝世小可爱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剖白翌日清早,沈陶陶已换好了女官的官服,立在太府寺门前。虽说女官服饰与男官的同称官服,但仍是以裙装为主,六司之间,略有差异。沈陶陶是正七品掌藉女官,着一身退红色交领襦裙,腰间系一条深绯色绣鹭鸶纹宫绦。入宫后,她一直因面上的红斑告假,之后又撞上休沐日。今日,才算是正式当值的第一日。她犹豫了半晌,眼看着应卯的时辰将要过去,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伸手叩了叩太府寺的门扇:“掌藉女官沈陶陶前来应卯。”“进。”槅扇后,男子的嗓音清冷,与自己初次前来拜见之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沈陶陶迟疑了一下,缓缓推开槅扇。宋珽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裳,却并未如往日一般垂首在书籍上撰写批注,而是沉默地望着槅扇的方向。在见她推门进来时,他的眸光似乎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