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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碗中便已见了底。江菱也放了下了碗来,两人一同收拾了厨具,两只偷食的猫儿般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女官寓所,谁也不曾惊动。一夜很快过去。翌日,江菱起得晚了些。正睡眼朦胧地伸手打算去摸着自己挂在床头的衣裳,一双微凉的小手却已将女官的官服为她递了过来。江菱眯着眼睛,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穿着的常服外衫上,打了个哈欠疑惑道:“陶陶,你怎么不换官服?”“不必换了。”沈陶陶的嗓音有些发闷。江菱‘唔’了一声,一道笑她:“你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听话,快去把衣裳换了去,不然司藉女官见着了非罚你不成。”她说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沈陶陶的面上,静了一瞬。旋即,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了身来,伸手去摸沈陶陶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昨天还净白如瓷的小脸上,怎么起了那么多红斑?像是干干净净的一片雪地里,凭空被人踩满了脚印。沈陶陶侧身避了避,背对着镜子在床头坐下。她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德行。她素来吃不得芋头,但凡菜肴里混上一点,便能起一脸的疹子,即便是用了药,也得三五日才能消下去。这三五日里,自是见不得人了。“替我去向司藉女官告个假吧。”沈陶陶皱眉,似有些难过:“这几日,我怕是不能去当值了。”江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欲多言,便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只临出门前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那你好好养着,我去太医院替你寻人过来看看。”沈陶陶微微颔首,谢过了江菱,心中却自有计较。这吃不得芋头的事情,太医院即便是看出来了,也不能如何。顶多也就是开上几服药,让她吃上一段时日。毕竟这种事,本就没有药到病除的道理。而宋珽贪图的也就是这张脸罢了。她今日不去当值,宋珽问起,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张脸毁了,自也会熄了娶她的心思。就他那个身子,来宫中当一日职,已是强撑,真来个三日五日,岂不是要将命赔上?等她的疹子消了,宋珽早回府躺着去了。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岂不是很好?作者有话要说: 陶陶:再让你一步,要是你再纠缠不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宋狗子:今日想见夫人,明日也想,每日皆想。感谢在2020-09-0401:14:04~2020-09-0500:5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姓墨的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送药天幕昏黑,铁青色浓云翻滚着层层压下,遮住熹微天光,阴沉欲雨。宋珽独自坐在书案前,砚台中的墨已重新研过数次,笔下却未落一行。他行事素来严谨,从不行差踏错半步。沈氏这在当值第一日便失期之事,着实令他有些不悦。斗室外,钟义扒着窗口看了一眼,又矮下身去,对一旁前来送药的杜元忠道:“杜伯,你看世子爷这是咋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捧着书盯着这一页看,翻都不带翻一下的,这鬼玩意有这么好看吗?”杜元忠则望着书案旁那碗不曾动过的汤药,满脸的忧色:“世子爷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来宫中当值已是勉强,如今又不肯喝药,这可怎么熬得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阵子,没得出什么办法来。正发愁,忽听远处有脚步声渐近,一位浅碧色服饰的宫娥手中拿着把竹伞,正提着裙裾走上阶来。与此同时,身后的槅扇微微一响。方才还坐在案前的宋珽不知何时已步出了门来,目光正落在那宫娥的身上,却在看清形貌后,神色倏然冷了几分。“何事?”他问道。钟义与杜元忠面面相觑,都有些愕然。这世子爷素来冷淡,平日里即便是旁人主动与他搭话,也是十问未必能有一答。今日却不知怎地改了性子,肯开尊口主动和人问话了?那宫娥闻言微一抬首,见宋珽正垂眼看着自己,面上立时飞起红云,小声道:“沈女官身子不适,怕是有一段时日不能来太府寺当值了。”她偷偷望了一眼宋珽冷玉似的面孔,羞怯道:“在沈女官身子大好之前,奴婢会替她……”宋珽似乎并不想听她多言,冷声截断了她的话:“沈女官得了什么病?”宫娥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与她同屋的江女官为她去司藉那告的假。”这是病的都起不来身了?宋珽的脸色愈发淡了几分。若沈氏真的病了,他于情于理都是应当过去看一看的。遂垂眼对钟义吩咐道:“备轿,去一趟女官寓所。”“好嘞!”钟义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女官寓所?爷,这不大好吧?”杜元忠也劝道:“世子爷,这,这于礼不合啊。”“备轿。”宋珽立在高阶之上,淡声重复。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沈氏终归是要嫁与他的,如今他不过是去看看尚未过门的夫人,又有什么于礼不合?他来时乘得官轿便停在寺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钟义调来。宋珽上了轿,一路往女官寓所行去。大雨将落未落时最是沉闷,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宋珽抬手掀起了苏绣的轿帘,抬目向外望去。官轿恰行过宫中太医署附近,一名藏青色官服的太医正提着药箱匆匆往署里走,似乎是刚从外头回来。而他来的方向,似乎正是女官寓所——宋珽的目光停了一停,白玉般的指尖在窗楣上轻轻一叩,示意众人落轿。官轿应声停下,他起身独自进了医署。那太医刚放下药箱,正伏在案上写着方子,见到宋珽进来时微微一惊,忙搁笔上前见礼。宋珽抬步走过他身侧,目光落在那张方子的署名上微微一顿,语气依旧是平静没什么起伏:“沈女官如何?”按理来说,女官们的病情不应向外透漏。但眼前这位,却是尊惹不起的大佛,这尊口一开,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将槅扇掩上,压低了嗓音道:“是发疹,大抵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就是……难看了些。”难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