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2.

一壶沉茶满屋飘香，棕红色的木质桌面上紫砂茶具一一摆放，透着金色的茶水顺着壶口倒入杯中，白雾袅袅。

佩托拉垂眼看着眼前透着清香的茶杯笑容柔和，对面鬼杰克一身黑色金丝的长袍，大大的袖口挽起眉梢带笑。

“听闻前几日你和利威尔去见了‘灵界’的老板娘？”

“你不都知道了，还用得着这样问一句吗？”

食指环着茶杯轻轻摩挲，佩托拉对鬼杰克的这种迂回问法感到好笑很不给面子的戳穿。

她猜多半是因为所谓的陈年往事一段情的纠葛，就像柳三娘听到鬼杰克的名字就厌恶的要命，鬼杰克也无法坦然的说出那个名字。

“哎……明明是个温柔的好姑娘，现在怎么也学的这么狡猾了。”

鬼杰克也不恼，摇摇头有些吊儿郎当的耸耸肩。

“不狡猾便只能被人欺负了。”

“……看来利威尔也迟早会栽了。”

鬼杰克意味深长的看着佩托拉微妙的神情，半晌释怀的感叹了一句

“嗯？”

“没什么。”

对话暂告一段落，佩托拉端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在口腔中弥漫出芳香，惬意的一眯眼，想到了自己很在意的八卦。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很想问。”

“我和柳三娘的事情？”鬼杰克也不避讳挑了挑眉。

“嗯。”佩托拉赶紧点头。

“三流言情的情节，不说也罢。”

“我不信，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我也看得出柳三娘绝不是个普通女子，而你我们好歹两年朋友了，你也不是个凡夫俗子。”

佩托拉说的笃定，鬼杰克听着笑容逐渐扩大，眼神却幽深起来。

“我、我的meimei、她还有利威尔十年前算是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不善于打架便开始研究情报网络，她能歌善舞时常骗取猎物落网，利威尔自然是负责出手打架的，而我meimei一直卧病在床。”

佩托拉听的很认真，同时也很惊讶，这是利威尔的另外一段过去现在正一点点的在她眼前揭开。

“然后就像是你知道的那样我和她成为了一对，最后我meimei死了我们三个人也就此分道扬镳。”

“你这故事是不是快进的过分了一点？”

佩托拉有些失望的看向别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她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必定不是个快乐的回忆她不想令对方为难。

“还有关于你meimei，我很抱歉。”

露出一个真诚鼓励的笑容，佩托拉弯起自己琥珀色的眼眸郑重说道。

“呵，说起来你和我妹长的很像，这大概就是当初利威尔带你来的把握。”

“诶？”

原来是这样，果然不论是什么事都有因果原由。

“不过其实就算不带你来我也不会怎么刁难他的，利威尔就是固执了点。”

鬼杰克说道后面变得有些碎碎念，偏头看向半开的窗外稍稍一愣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看来利威尔不放心你来我这里，都找人来催你了。”

“嗯？”

顺着鬼杰克的视线看去，只见窗外伊莎贝尔正向着鬼杰克的店铺走来。

“那今天就多谢你的好茶招待了。”佩托拉说着就起身。

“慢走不送。”

鬼杰克很随意的挥挥手看着佩托拉下楼，独自饮下杯中已经泛凉的茶，喉头一动。

“三娘……”

这一声，当真是比这满屋的茶香还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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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姐！佩姐！”

“得手了？”

看着法兰拎着一个大皮箱进屋佩托拉微微一笑问道，只是他那脸带红光兴奋地模样不禁让她好奇难不成是到手了什么好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很多禁/书！有好多关于墙外世界的书！”

法兰和伊莎贝尔不同，法兰他热爱学习，若是到手了书总会第一个拿去看，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这种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绝版书籍。

“说起来我也没看过，这次的猎物是谁？”

佩托拉跟着也兴奋起来，接过法兰递来的一本书抬手摸上封面看着几个鎏金大字写着。

“是个明面上搞建筑的企业家，谁想到暗地里原来还有禁/书交易，这次原本以为会有大量现金，没想到竟然是一箱的书，我察觉到重量不对打开一看就发现是宝贝！”

“法兰真是大惊小怪的，这些破书真的那么珍贵？”

伊莎贝尔似乎是被兴奋地一路快步的法兰给扔下了，这才一个人慢悠悠的拎着另外一个小一点的箱子回来。

“伊莎贝尔！”法兰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声。

“听说墙外有蔚蓝色的水组成的无边无际的大海，有冰雪覆盖的高山，会喷涌出火焰的山川，落下就没有止境的洞窟呢！”

回想起前辈们口口相传的墙外世界，佩托拉也不禁有些憧憬，当初每次墙外调查都会期许能够看到那些美景。

想着能有一天获得真正的自由，漫步在鲜花盛开的山坡上，穿着白裙肆意的转着圈。

如同展翅的飞鸟越过一切屏障，获得自由。

“诶……蔚蓝色的水……一望无际的那种吗？”

伊莎贝尔惊讶的眨着眼睛似乎也对其有了兴趣。

“对！而且听说在那蔚蓝色的水边都是金色的沙子铺成的陆地！”

“你们在聊什么？”

利威尔回来正好撞上法兰和伊莎贝尔说的激动，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房间里的三个人，放下手中的袋子坐到椅子上，扯了一把领口。

佩托拉习惯性的给利威尔倒了杯茶放在他身旁的桌面上，黑灰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带着说不清的意味，随即用着独特的手法握起杯子喝了一口。

“法兰搞到了一箱子禁/书，再说墙外的世界的事情。”

“哦？”利威尔扫了佩托拉手上的书，嘲讽的拉长了尾音，“连地下街都没有办法离开去到地面上，就开始想要出墙了？”

“大哥！”“利威尔……”

佩托拉皱眉没想到利威尔会说这种话，法兰和伊莎贝尔都有些生气，她来回看了好几眼，利威尔却仍是无动于衷的几口将茶水喝完。

等到伊莎贝尔和法兰都离开了客厅，佩托拉再次为利威尔倒满了茶，见对方默不作声的看着前方叹了口气。

“女人，别给他们太多希望和幻想。”

利威尔还是比佩托拉快了一步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

“一旦是地下街出生的很难回归到地面上的正常生活的，被上面的人说起来贼就是贼，太多期望最后只会把自己伤的更彻底，更别说出墙了。”

“或许确实是这样……”佩托拉放下水壶，“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你利威尔能够出去的一天你就不会丢下他们。”

“啧，废话。”利威尔不屑的抬眼。

“我也知道因为你是利威尔，你绝对不会一辈子淹没在这地下街，你生来便绝不平庸。所以如果人类有一天真的可以走出去见到那大千世界，那其中也一定有你的一份。”

佩托拉想起每次墙外调查时坐在马上的自己看着前面利威尔飞扬的绿色披风的场景，微风阵阵墙外未知的恐惧在心口煽动，但那个背影……只要望着那个背影自己就能平静下来。

“……哼。”

最终利威尔轻轻的哼了哼起身在和佩托拉擦肩的瞬间拍了拍她的脑袋。

“告诉伊莎贝尔我带了她最爱的糖回来，不好好背乘法表就没有吃。”

“我知道了。”

佩托拉低下头甜甜的笑了。

落在她头顶掌心的温度，她确实感受到了。

禁/书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有人向官员说了地下街有人私藏禁/书的事情，原本地下街就一直和宪兵团僵持不下的关系再次冒出了火药味，平日里虽然对利威尔一行人恨得牙痒痒，他们也没胆子明目张胆的到王都的黑暗面地下街放肆。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王室对这些禁/书看得格外的重，甚至直接下了令要把地下街和□□又牵扯的全部一锅端。

“大哥，你准备怎么办？”

伊莎贝尔有些着急，面对宪兵团大改的激进态度她有些担忧。

“让他们来试试看好了，是有本事把我拖上去，还是我让他们永远见不到光明。”

压下眉宇间的忧虑，佩托拉没反驳也没规劝，法兰也是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

一时间因为‘禁/书’一事情，地下街再次动荡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