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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谣节

    

民谣节



    既然答应了宁知衍不问谢鹤逸那件事,孟臾自然就不会多嘴。

    主要是问了也白问,她还得找别的突破口。

    孟臾没继续在南江多做停留,甚至连酒店都没再回,直接让宁知衍送她到高铁站,乘车回到溪和镇。之后一个周,谢鹤逸都没出现,她埋头做事,自我消化完与闵筱柔见面的负面情绪,倒是乐得逍遥自在。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些,不知道会不会下雪……”田欣裹紧身上的外套,走到正在对着电脑盘点库存的孟臾身边,“最近咱们这儿办民谣节,晚上有乐队在酒馆那边的广场上唱歌,我们一起去听吧?”

    “行啊。”孟臾随口应声,“什么乐队?”

    田欣调出手机上公众号的宣传页给她看,“今天是这几个。”

    孟臾瞥一眼,难掩兴奋道:“哎第二个我知道,他们主唱唱得特别好听。”

    田欣朝外面廊下坐着的邵启冬努努嘴,压低声音,“你看我表哥那魂不守舍的样儿。”

    其实孟臾也早就发现了,好像从前几天民谣节具体日程定下来开始,邵启冬整个人的状态便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正常,经常一个人怔忡出神。她还以为赵润年找他麻烦了,旁敲侧击问了下,并不是。也对,裴渊是谢鹤逸身边第一得力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应该不会留这种后患。

    “他怎么了?”孟臾关切问。

    田欣示意她附耳过来,“说来话长,简直是一部狗血八点档电视剧的程度,晚上咱俩一起睡吧,我好好跟你讲。说不定,你还真得帮个忙呢。”

    虽然有些迷惑,但出于信任,孟臾还是点点头,“嗯,好。”

    这一日晚上,谢鹤逸从北京回到南江,收到宁知衍发的定位——玉山汀,本市这两年规格最高的会员制会所,建在半山腰,夜深露重,湿气水气把路两旁的八角宫灯琉璃罩氤氲上一层薄雾。

    侍者躬身将谢鹤逸引进房间,宁知衍正在牌桌前打麻将,几个熟面孔身侧都坐着一位年轻女孩儿按摩师,神色恭敬,动作轻柔。

    有认识谢鹤逸的在侍者推门那刻就打招呼叫了句,“哟,二哥来了……”

    “嗯。”满场甜腻的脂粉味和烟酒气,谢鹤逸隐隐有些头疼,神色难免不耐烦。

    见状,宁知衍抬手一挥,把牌墙推倒,“我们说几句话,你们换个地儿。”

    众人不敢耽搁,等一屋子人勾肩搭背踉踉跄跄散了个干净,谢鹤逸才在房间的沙发里落了座,头搭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宁知衍起身走过来,开门见山道:“我二叔说,他这次回北京述职,去你家拜访,很不巧围观了一场首长和你的父子大战?”

    谢鹤逸语气平淡,“不准确,是我单方面听训。”

    “为什么啊?”宁知衍不解,磕了磕烟盒拈出一根烟捏在指间,“突然闹什么?”

    谢二这些年做事风生水起,不光家里满意,各方都很满意,俨然是圈内标杆模范式的人物,此时难得吃瘪一回,他也顾不上调笑,毕竟自己亲二叔那边还等着他的消息。

    谢鹤逸仰着脖颈靠在椅背,声音轻的像是一道烟,“我打算尽快收尾公司所有的涉军项目,结束后全面转民用。”

    “什么?你要退场?”宁知衍点烟的动作顿住。

    谢鹤逸抬手捏捏后颈,眉间淡漠,“退是退不了,我在这里头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一句话说退就退的,但……总能换个场子。”

    宁知衍轻嗤反问:“这么容易叫你换?”

    “是得费点周折……不过,当初我接手时,就考虑过这些,退出机制和军方白纸黑字签过协议,只要把进行中的项目按照条款顺利结完,过了解密期,我就不再受任何限制。”顿了顿,谢鹤逸了然地加了句,“你告诉宁二叔,他安排的事儿我会负责到底,尽快办完的。”

    千头万绪,要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点才能回到稳定的模式和状态里,这已经是目前最直接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流程合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无非是他得麻烦点儿,麻烦就麻烦吧,点灯熬油当牛做马两三年,总归会有办成的那一天。

    宁知衍不接他的话,而是说:“就为这?不止吧……”

    听这口气明显知道内情,却还要问,谢鹤逸也不瞒他,“我要结婚。”

    尽管早有准备,听他亲口说,宁知衍还是免不了震惊脸,“和孟臾?”

    谢鹤逸一副不然呢的表情,语气不善,“打抱不平的不是你吗?”

    “你特么……”宁知衍简直无语极了,很多时候他只是看不惯,逞口舌之快而已,能在一起玩儿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这哥们儿自有许多他身不由己之处,只是强势惯了,心思深,不爱说,而且想事情跟正常人逻辑不太一样。

    但宁知衍也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疯到这步田地,不由得嚷道:“谢二,你为什么非要把事儿办得这么复杂啊,连我都弄明白了,孟臾要的是爱,她要你就给啊,左右这个比其他都容易,你哄哄她,说爱她不就可以了!”

    这套逢场作戏的说辞是宁知衍的认知,谢鹤逸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没用,她心野的很,到时候再给我跑到天边儿去,几年都见不着人影儿。”

    走到这步境地,依着孟臾的性子,若是他真的松了口,她大概立刻就会名正言顺地以爱之名要求他放手让她自由。如今他还被绑在这个位置上,手头上经办一摞涉密项目,出境受诸多限制,实在是鞭长莫及。原本闵筱柔在逃时,孟臾的身份更加敏感,现在引渡回来,好歹有点儿可以cao作的空间了。

    宁知衍啧了下,哀叹一声:“那你干脆把她绑回去,铐起来,难道不是更直接?你不是惯会拿捏人心吗,怎么到孟臾这里就歇菜儿了?”

    谢鹤逸不作声,用强权压制是很简单,却会生发出诸多不确定性,万一伤了她,或者出什么不可控的问题,不过是陷入无止尽的车轱辘中,非他所愿,也没必要。

    宁知衍不再问,怪自己多嘴。

    手中执剑,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要看朝着谁去挥斩的。

    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自然看透彻了,孟臾分明就是谢二的软肋,最碰不得的一片逆鳞,伤她三分,自伤七分,不划算,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