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路途

    飞机上。

    燕城是北边的城市，温度偏低，铅城不同，是最南边的城市，相隔甚远，经济也不如燕城发达，没有直飞的航班属于正常。

    从上飞机后，纪姝就一直盯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不知在想什么，关漠也不忍打扰她，贴心的给她盖上毯子，递了一杯热水到她手边她也没有接。

    身上的浴袍已经换掉了，挨着坐在纪姝旁边，手掌握住纪姝的手，冰凉得有些不正常，纪姝心情很糟糕，关漠能做的只有陪伴，甚至连一句节哀也没能说出口。

    纤长细嫩的手被关漠捧在掌中，用掌心的热气试图传递温暖，好久好久之后，手才慢慢有了些温度，关漠这才放下心来。

    玻璃外的黑沉沉，纪姝思绪万千，记得那时候乔籼还没有和纪南山离婚，那时纪姝还有母亲。

    乔籼人如其名，就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喜爱闹一些花草，将整个院子都种满了漂亮的花，生活也照顾的精致细腻，从吃饭的盘子到洗碗的抹布都是精挑细选，她总是很认真的对待生活，纪姝没有遗传到她半点，除了相似的外貌，两人甚少有重合处。

    纪姝长得和她很像，眉眼似她一般温柔，读独属于江南女子的柳叶眉，杏眼含水微微上挑，朱唇似樱桃饱满，鹅蛋小脸，端得一副江南的岁月静好，只可惜岁月蹉跎，纪姝没能有那副柔情似水，纪姝天生聪明，和同龄人没什么共同话语，再加上后来早早的继承了航远，经历了商场上的刀山火海，那份温柔更是没能留下来。

    初见她的人都会沉溺于她外貌的无害，相处下来之后顿生两感，纪姝不是好惹的人，要是触了她的逆鳞，她能用她那双含水眸将人溺死。

    这点倒是像纪南山，一样的狠辣杀伐，两人会离婚，这么看来不必多说，一个江南水乡的温柔女人和一个醉心生意的男人，哪怕最初沦陷在了双方的魅力之下，生活在一块，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暴露出来，再深的感情也遭受不住。

    两人是在纪姝三岁时离婚的，那个水一般的女人砸坏了家里由她精心布置过的一切，什么也没有带走，离开了，甚至连纪姝都没带走。

    后来，她有私底下来找过纪姝，要不要跟她走，纪姝拒绝了。

    纪姝清晰的记得，那个女人哭的很伤心，坐在她的对面掩面流泪，旁边一个儒雅绅士的男人搂着她，安抚她。

    纪姝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走，她很清楚，她想要留在燕城，这是她权衡过后作出的决定，燕城有她需要的东西，有绝对顶尖的资源，那时她的目标是最高学府，是做一个研究人员留在这里，时过境迁，没能坚持最初的目标，纪姝对于那个被她称为母亲的人，是愧疚的。

    归根结底，她是为了利益，如果对掉过来，乔籼的条件比纪南山好，也许她会跟乔籼走。

    亲情是什么，纪姝并不形容得来，如果非要形容，也许是纪南山对她的栽培，是乔籼惦念女儿想要她跟她离开那个毫无人情味的父亲。

    她没有选择亲情，她选择了于她自己来说更有利的一方面，抛弃了那个对她体贴入微的怯懦女人。

    纪姝虽然没有跟她离开，但她也没有怪她，时常给她打电话，叨唠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据说她嫁给了那个儒雅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

    那就好……

    慢慢的，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纪南山和那个外国女人乔纳在一起了，也就是纪逐的母亲，她和纪南山很像，两人都是商业上的佼佼者，有着类似的目标，有着一致的追求，都是野心勃勃的人。

    再后来纪姝的学业越来越忙，两人便很少通话，上一次，还是纪难山还没出车祸离世之前，纪姝继承了航远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没曾想，再一次得知她的消息，居然是她的死讯。

    电话是一个cao着蹩脚普通话的男人打来的，他说是村委会的，乔籼生病去世了，从她的遗物中找到了电话本，里面记着这个电话是她的女儿，所以希望她能回去看看。

    那个女人不该过得很好吗，嫁给了她喜欢的人，拥有了新的生活，记忆中她虽柔弱，但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生病死了呢？

    纪姝问了，对方只说是肺癌，具体的也说不上来。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关漠将两人中间的扶手打上去，纪姝顺势倒进了他怀里，又拿来一床毯子，将身上也裹了裹。

    睡梦中的女人明显没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但不自觉地皱着眉却显露出疲态，关漠心下一颤，不禁难过，纪姝虽然个子不矮，但躺在关漠的怀里还是显得娇小，娇娇柔柔的身子抱在怀里，顿感充实。

    手抚上她的眉间，将那眉头摸平，随即落下一个吻。

    关漠起初对纪姝的印象只是一个抢他生意的小女人，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只是一个初出社会的小丫头能掀出什么大浪来，出乎他意料的是，纪姝的确掀出了浪，还是翻天的大浪花。

    新模式下的青少年组合出道，一下就夺走了他公司的不少资源，公开场合下见面，难免呛上两句，她却不似同龄人那般容易激怒，总是笑盈盈的。

    眉眼间都是温柔缱绻，笑起来也毫无压迫感，让人心旷神怡，但不论她做什么事总是有能让人臣服的本事，她总是能找出错出来，一下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