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另一种选择（五）

    曼德勒。

    青叶航空分公司的生产基地中。

    刚好满三个月实习期的王浩然、木子英等人，也终于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比起王浩然的顾虑重重，木子英当天就提交了入籍申请，同时请假回老家，打算亲自将母亲和meimei接过来。

    曼德勒机场的大厅中。

    王浩然看着木子英：“你真的决定了？”

    “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木子英澹然地回道，心里面却补充一句：‘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王浩然岔开话题：“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家里的情况，你家真那样困难吗？”

    “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说了，我飞机到了。”

    “那好吧！一路顺风。”王浩然拍了拍他肩膀。

    俩人惜别之后，半个小时后，飞机就向遥远的北方飞去。

    在那遥远北方。

    冀州省。

    某毫无名气的小县城。

    此时已经万里雪飘，白雪皑皑的街道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推着小推车，车上是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和驴rou火烧。

    “李姨，来一碗胡辣汤，两个驴rou火烧。”一个出租车司机一边说，一边哈着白气。

    “是小民呀！”李素琴一眼就认出了口罩下的脸庞，然后麻利地打了一碗胡辣汤，又拿了两个驴rou火烧。

    出租车司机张伟民在一旁找了一个可以遮风的店铺门口，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而李素琴则继续做着生意。

    直到天快暗下来，她卖光了胡辣汤，还剩下三个驴rou火烧，便打算带回去当晚餐。

    已经跑了半天车的张伟民，又一次出现在李素琴的出租屋门口，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干瘦小女孩，正在帮忙搬东西。

    “民哥。”

    “小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张伟民笑着问道。

    “好了，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木子榆有些想念地问道。

    张伟民却摇了摇头：“他可能过不来了，明天俺带你和李姨去北平见他吧！”

    “呃哦……”木子榆有些闷闷。

    “南方可比北方好，冬天不会太冷，你还可以认识到很多新朋友。”张伟民安慰道。

    过来帮忙收拾东西的张伟民，只让母女俩带一些衣服和贵重物品，其他东西就不用带了，毕竟很多东西飞机是不允许携带的。

    草草吃了晚饭后，张伟民也就回去了。

    李素琴坐在外搭的漏风小厨房内，一边烧着洗澡水，一边看着蜂窝煤炉子的火焰。

    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从老旧的羊毛衫内，掏出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是层层叠叠的纸条，她颤巍着手翻开：

    “家明！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债也还清了……”

    “这是欠张老五的6000……”

    说完泪眼朦胧的李素琴，将那张欠条放入蜂窝煤中，火焰将那泛黄的欠条烧成灰尽。

    “这是欠马大头的2万……”

    “这是……”

    一张张欠条被放入火炉中，那积压在她心里面的大石头，才被一点点搬开。

    13年了，整整13年了。

    她终于还清了丈夫当年买大货车，而欠下的27万借款。

    随着最后一张欠条燃烧殆尽，她捂着嘴，眼泪宛如决堤一般，不敢让哭声被女儿听到。

    夜深人静，北风潇潇。

    第二天，一大早。

    张伟民就开着出租车过来了。

    李素琴将相框和骨灰盒收入一个专门的行李箱中。

    “小民，又麻烦你了。”

    “阿姨客气了，我和子英可是好哥们，都是自己人。”张伟民帮忙将几个行李箱塞入后备箱。

    坐上车之前，李素琴回过头看了一眼出租屋，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郊区农家小院，却庇护了她一家13个春秋。

    收起眼中的不舍，她已经将出租屋的一切交给了房东。

    出租车的排气管喷出一股白烟，随即扬长而去。

    现场除了几个邻居来送，便别无他人了。

    开车的张伟民安慰道：“子英赚大钱了，以后生活肯定越来越好，听说南方可是四季如春。”

    “真的？那边冬天不下雪吗？”木子也好奇的问道。

    “是呀！”

    张伟民和木子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而李素琴则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直到路过一个村子路口，她眼神中才闪过一丝复杂。

    似乎察觉到李素琴的变化，张伟民放慢了速度：“要进去看看吗？”

    看着眼前的村子，那是丈夫的老家，也是她们孤儿寡母的伤心地，她摇了摇头：“不了，一切都过去了。”

    张伟民没有说什么，直接加速离开。

    经过一番周折。

    最后还是洪沙瓦底使馆出面，木子英才和母亲李素琴、meimei木子榆汇合。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团圆的激动，先安排好自己的好哥们张伟民先。

    “伟民，谢谢你！这是一点心意。”木子英给了对方一万块钱。

    看到那一叠钱，张伟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子英，俺不能收！”

    “别，你在北平还要呆半个月，回去又要再歇半个月，嫂子又要带孩子，你一定要收下！”木子英表情非常坚决。

    俩人拉扯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张伟民还是收下了一万块钱，毕竟他就是一个小出租车司机，还要养家湖口。

    在使馆专门安排的酒店中。

    木子英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才47岁的母亲，面容憔悴得如同六七十的老人。

    “妈！”

    “小英，你工作还顺利吗？”李素琴似乎不太想让儿子伤心，故意岔开话题。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的木子英，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工作还好，我在那边租了一套房子，到时候给小榆安排一个学校。”

    “哥哥，我已经可以工作了……”一旁的木子榆都着嘴说道。

    但是木子英却瞬间板起脸：“不行！你才16，现在工作太早了，读了书才可以找到好工作。”

    李素琴也不想女儿以后抱憾终身，她拿出那一份存折：“小榆，你放心，mama还可以工作，加上你哥哥的钱，家里面还可以供你读书。”

    然后她又将存折给了儿子：“小英，这钱放你身上吧！”

    木子英接过存折，上面就是之前青叶集团给的20万保证金，此时还有13万多，除了6万多被用于还债，其他的母亲一点都没有动。

    根据协议，如果实习期结束，确定要全家移民过来，那这笔钱公司并不会收回，而是作为安家费给技术移民的员工。

    如果不全家移民，或者不继续在青叶集团工作，那这笔钱必须原封不动的退还。

    显然木子英当时已经是下定决心了，根本没有一丝犹豫不决。

    母子三人聊了家长里短，最后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安心地入睡。

    特别是李素琴，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在此时此刻她的心才得到了一丝安宁。岭南仨人的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