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第二十八步
拯救第二十八步
钟月睁眼的时候,泪水正好从她的眼角滑出,顺势融进她的发里。屋里的灯亮着,她被坐在床尾,一声不吭的付荣吓到忘了要说些什么。付荣像只匍匐在草丛的黑豹,双眼阴冷地瞪着钟月这只猎物。她咽了下口水,选择沉默。他们无言对视,都注意到了各自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付荣的坐姿变了,慵懒地将一条腿压在钟月的脚上,另一条腿则在床边挂着,而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一分一寸。 “为什么不和我说她出去的事情?” 不管付荣是说话还是问话,总是让人听着有种轻浮调侃的口吻,好似他只是随意问问,至于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回答而改变什么。 “我想着您会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付荣的手像是一条无声无息爬行的蛇,潜伏进了钟月的薄被里。被子在她的脚上隆起一小块凸起的地方,他的手握紧了她的脚踝,他只是稍微使劲,她的眉头便轻轻蹙起。 如果不是付荣不知道,就不会从中作梗,陈文清又怎么会连续大半个月都面试失败。十几家钢琴机构的面试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等消息”为借口而拒绝的。钟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在看到陈文清的履历时那不自然的表情。 钟月压住想要蹬脚的冲动,低头卑微地说道。 “对不起,我下次会说的。” 付荣忽然松开了手,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是不是很得意?” 钟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付荣,摇摇头,说道。 “不得意,一点都不得意。” 付荣已经察觉到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而且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笨女人。钟月意图不明,他从未真正放下过戒心。每月的体检报告显示正常,说明她没有在饭菜里下毒;别墅里没有安装监控或是装置,也说明她不是窃取机密的商业间谍;请大师做法算命,更说明她平平无奇,屁都不是。可就是这么一个下等货,他偏偏爱不释手。 付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似乎在等着看钟月要玩什么把戏。他的睡服只是简单的纯白背心和灰色长裤,可那宽厚结实的臂膀,与手臂上横布的青筋,以及浑身散发着势不可挡的威慑力,使钟月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朝自己乱拳出击。 钟月掀开被子,朝付荣跪爬过去,双腿岔开,骑在他的腿上。她温柔地抚摸他身上虬实的肌rou,一下一下轻吻他的嘴角。任何勾引男人的举动,钟月同样效仿,却没有一点儿低俗谄媚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种发自内心想要慰藉安抚对方。可是付荣撇过头去,重复着那句话。 “你肯定很得意。” 钟月一知半解,仍是摇头,说道。 “我听不懂…” 付荣抬手,撩开钟月额前散落的碎发,似痴迷般地凝视她那一张干净的脸庞。当他的双手摸向她的脖子,并且逐渐收拢,他便能见到她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钟月的呼吸越发狭促,她不得已把嘴巴张大,拼命地扯掰付荣的手,以至于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刮了几道血痕。付荣紧盯着她,他从她惊恐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可以杀了你,就像杀了她一样。” 付荣说完,一下松了手。钟月趴在床上剧烈咳嗽着,脖子以上的肤色由白变红,口水和鼻涕都淌了出来。他拿来了纸巾,轻拍她的背,替她擦拭脸上的污秽物。 钟月都忘了要害怕,只顾着汲取外界的氧气,她不停地吸气,似乎有一块布堵在喉咙里面。等她缓过来,付荣笑眯眯地递来一张湿巾,问道。 “需要我来帮你擦吗?” 付荣阴险的笑容,像是一根针活生生地扎进她的心脏。她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弄了一床的黄色胆汁。 钟月做梦了,那是一个阴雨天,远方闪着电光。她好奇地抬起头,望着天,一滴雨水都没有落进她的眼睛里,再看看身上是干的,仿佛有一层隐形的膜正庇护着她。 钟月忽然从余光注意到前方有东西在闪烁着,她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不是闪电,而是火光。一辆黑色轿车着火了,有一个青少年从里面爬了出来。她走上前想要给予帮助,却被驾驶位上的女人吼制住了。 “救我,救我!快救mama!” 钟月扭头,看到少年一动不动,悲恸的神情之下,恨意才是真正的底色。他不顾女人的哀求,还是咒骂,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静静地观赏与聆听他的母亲被烧死的画面。车子燃起的熊熊火光倒映在他的身上,摇曳的红色光芒照耀在他的皮肤上,犹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魔撒旦。 少年从小就是个狠角色,钟月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用不上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何宥谦主动回家,找到父亲谈话。何宥谦不满父亲与付荣的商业合作,而何耀宗则不悦儿子对陈文清的心思。付荣说得很清楚,要想合作,何耀宗就得管好自己儿子的手脚,否则不管是什么公司,都不会有胆子去投资的。这钱不赚都不行。 由于高层集团缺乏决策力,以及对未来发展规划的短视,而何耀宗又因心脏病暂且离开了董事会,可等他意识到传统型公司急需转型的时候,已经是错过了最佳的黄金时机。如果坐不上时代更迭的末班车,那么无论是什么行业的公司都难以为继,而付荣的出现,就是一管强效救心的药剂。 他们之后又约了饭局,没有女人在场,两个男人讲话倒是不用那么体面。从个人的行为举止,和对未来趋势的认知来看,何耀宗认为付荣能称得上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枭雄。 何耀宗见过多数的年轻企业家均是昙花一现,能够做到白手起家并不多。他也曾向一位老前辈打听关系,说是付荣的背景藏得很深,只能查到他是某个富商的私生子,并且早期为了建立公司,走了不少邪路。不过说是这么说,这个世道,没有哪个商人是正经清白的。 听到父亲对付荣的赏识,何宥谦心里不舒服。他承认,他嫉妒。他明白公司的目前状况,所以没有理由去阻止父亲与他人合作,但如果对方是付荣,一个拥有司马昭之心的人,买卖就绝不简单。他们都想让他对陈文清死心,可他的执念不许他放弃。 何宥谦不再是十八岁,意气用事的少年了。父子俩心平气和地商量着利弊关系,最终一致认为与klea集团合作,是适逢第二次最佳的时机,毕竟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支持您的决定。” 看到何宥谦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而是平和冷静的样子,何耀宗既感到意外,也感到欣慰,甚至安慰道。 “等我退休了,公司就会给你,到时候什么女人都应有尽有。” “或许我可以提前进入公司学习。” 何耀宗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说道。 “我不允许你拿公司去作与他人斗争的资本。” “爸,您误会了。” “我还没老,这事儿有机会再谈。” “我明白。” “你以后不要再联系那个女人了,知道吗?” “知道。” ——— 哎,我希望自己能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