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降临

    魏染拉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但她很快放开，说：“这个问题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办。”

    她知道他想杀她，也猜到了他想杀她的原因。

    如果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希望这件事不要走到最坏的地步。前提是，拉斐尔得活着。

    “我死不了。”拉斐尔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的伯父，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你真的是我的堂姐吗？”

    见拉斐尔神色如此坚决，魏染只能先说：“伯……父亲的死与我无关。”

    “我要怎么相信你？”拉斐尔问，“伯父一死，家里就出现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起来，满地都是他溅出来的血花，但他根本不管不顾，只继续自己的话道：“你们想要伯爵的权力？还是财富？还是别的阴谋？”

    “我……”魏染一时语塞。她确实是因为希芙的身体而得到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她该怎么解释呢？她真的是为了伯爵的权力和财富而来的吗？

    “主君，不要被他带偏了。”耶梦加得忽然高声打断了魏染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铿锵，无比果决，将魏染从动摇中一把拉了回来，“希芙与伯爵的死都与你无关，你会来到这里只因为这是主神的意志，而与一切世俗道德无关。”

    魏染震惊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她的犹豫。

    “继承这里的财富当然应该付出代价，若主君贪图享乐、忘恩负义，我无颜在此反驳你的质问；然而主君从未停止过懈怠，她想要做的事，拜托你做的事，无一不考虑到已逝的伯爵父女，我认为已经仁至义尽——至少你绝没有资格伤害主君。”耶梦加得盯着拉斐尔，“主神将吾等降临到此，自有祂的用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牺牲，我容你到此时只是因为主君想将你收入麾下，你若还有什么不满，可以死后再和祂好好相谈。”

    说话间，耶梦加得眸中红光闪现，显然已做好随时送拉斐尔上路的准备。

    拉斐尔无暇注意耶梦加得的动作，他被耶梦加得口中透露出的信息量淹没，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染震惊之余，看着沉思的拉斐尔，又看了看耐心尽失的耶梦加得，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耶梦加得，谢谢你为我说话。但是你要不要等等？至少看看拉斐尔想说什么……”

    事情好像还有转机，别急着送他上路啊！要是把路伊维斯家族仅剩的这个血脉也咔嚓了，她可就真的无颜面对这副身躯了。

    说起来，他好像现在就已经快不行了，这样不顾安危继续谈判真的好吗……

    耶梦加得看了魏染一眼，没有任何异议，浑身涌动的杀意散去大半，垂眸道：“自然以主君想法为优先。”

    两个人说话间，拉斐尔似乎也想清楚了。他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看着魏染道：“这么说，你确实不是我的堂姐。”

    “……嗯，我是异世来的孤魂，因为和主神定下了契约，所以成为祂在人间的代理人，并借助祂的神力，在希芙——你的堂姐病死之后重生到她的身上。你的伯父……大约和她是差不多时间离开的。我醒来时，他恰好离世。”

    “我向你隐瞒伯爵的死是因为想延长离世信的提交时间……我对我莽撞又失礼的行为感到很抱歉。”

    “……是这样啊……”拉斐尔疑惑得解，似乎整个人都垮了，他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此时视野已有些发黑，他不得不抓紧时间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你是神的代理人，有什么证明？”

    魏染不知道拉斐尔能不能看见她的系统屏幕，于是只好意念调动它，浮现在她面前。

    她心中默念着让拉斐尔看见，果然见到拉斐尔神色变了。

    这块屏幕出现的瞬间，即便身负重伤，拉斐尔也意识到它完全超越了常识的范畴。他无法从它身上捕捉到任何魔力的流动，但却能感应到全新的、奇妙却又难以解读的气息。

    不是神……还能是什么呢？

    原来事情是这样。他们之间并无仇怨。

    ……也好。

    轰然一声响，拉斐尔倒在了沾染着鲜血的废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