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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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暨在距离她一尺远的位置立定,眼前女子狼狈虚弱的模样哪还有初见时的风流娇媚。 “铃音?”他的语气有些不肯定。 铃音费劲的眨了两下眼睛,权当应了。 他走近两步,看清她身上的血迹后心中暗道:大理寺办案风格果然无情狠辣。 蔺暨面色平淡,一双温润的凤眼却暗藏幽深,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今夜在宗人府里发生了什么?” 铃音听到这句与方才行刑之人如出一辙的话,再看他一副一本正经,佯装查案的虚伪模样,眼里含了几丝嘲讽之意,无力开口道:“人都已经杀了,殿下还要来问刀是谁借的吗?” “你在说什么,孤听不懂。”他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边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边在脑海中准备各种应对措施。 铃音骤然讽笑出声,眼里尽是怨恨,良久才从齿间挤出一句:“殿下实乃谋略中的高手。” “殿下当初将奴婢姊妹俩送给他,一方面既是想借此羞辱他,另一方面也是让他羞辱奴婢……” 蔺暨静静听着,眸子里显现出几分兴味。 她咬牙忍住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因为殿下知道,奴婢性狠,时日一久必会忍耐不住谋划反击。” 阴恻恻的声音在蔺暨耳边响起:“殿下,你说奴婢说的对吗?” 蔺暨抬眸毫无感情的瞟她一眼,不置可否。 被关在地牢里暗暗偷听的铃音登时犹如晴天霹雳,双目微睁,从未想过自己心中一直仰慕的风清月霁的太子殿下竟是这样的人,一时心情崩溃,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比当初得知他要将自己与meimei送给那个恶魔还要来得痛心。 “你想要什么?”蔺暨用鹰眸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开门见山道。 见他终于将话题转入到正事上,铃音在心中暗笑一声,面带微笑赤诚道:“奴婢想要的很简单,想必这对殿下来说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你很聪明。”他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眼底却涌上几分警告之意,“只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见他欲有推脱之意,铃音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生硬,沉不住气威胁道:“殿下难道想让别人知道这刀是谁借的吗?” 面对她赤裸裸的要挟,蔺暨表情平淡的面容霎时急转而下,冷若冰霜,久居上位的气势凛然释放,睨着她眼神森然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孤谈条件?” 在他看来,要让她们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犹同抬脚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谈判期间势弱一方必被压制,铃音只能在最大限度内为自己争取机会,不甘示弱的提醒道:“殿下莫要忘了,奴婢是殿下亲手送与大皇子的人。” 见他神色犹豫,她便断然决定要下一记猛药,声色柔和许多,诚恳道:“殿下放心,奴婢从这里出去后便是死人,自然也会像死人一样守口如瓶。” “若有违背,定叫我姊妹俩不得好死。” 见她投诚至此,连这般毒誓都轻易说了出口,蔺暨沉吟思忖良久,最后眯了眯眼,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意,眼神凌厉的盯住她,一字一句道:“孤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话罢,冷冷瞟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铃音眼神一亮,顿时如释重负,轻快的吐出一口气,冲着他的背影感激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再一回神,才发觉背后已冷汗涔涔。 铃音清楚,若是她再胆小一点,亦或是这位太子殿下再心狠一点,自己这条命怕是早便葬送了。 侧头看向牢笼里神色呆滞的长姐,她收回目光,抿唇陷入回忆里。 “铃音,你在做什么?” 柔和的声音猝然在身后响起,正垂头捣鼓手中物什的铃音身形微僵。 “没什么,jiejie,只是整理一些碎银子罢了。”她很快便将自己的慌乱掩饰过去,将手中的物什全部塞入灰扑扑的包袱里,然后绕身走到屏风后的壁柜里,一边用余光观察她有没有跟过来,一边动作利落的将东西塞进去。 碎银子?铃语站在原地蹙了蹙眉,心含怀疑。 她默不作声的吸了几口气,这满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脑海里浮现出零星回忆,却始终探查不到结果。 自己这位meimei向来“艺高人胆大”,铃语总觉得她像是要做些什么,抱着询问的态度靠近时却再次得到了她的否认。 “你老实告诉jiejie,你……”她咬了咬唇,凑近她的耳畔,终于说出口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不是要害他?” “他”是何人,姊妹俩心知肚明。 铃音被她一语揭穿,也不慌张,连辩解都甚至不愿,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疯了!这句斥言欲脱口而出时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铃语拉住她的手,神情rou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蹙着一双柳眉担忧的看着她,“你,你是何时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铃音心中嗤之以鼻,豁然甩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她眼神狠戾的咬牙道:“从开始至今,我每日每夜无时不刻都想着要他的命!” 天知道她们每日过着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本以为在扬州城里每日拉奏弹唱,讨人卖笑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如今却日日被人当做狗彘一样使唤,虐待,折磨,和从前的日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垂眸用手摸上平坦的小腹,曾几何时,这儿也有过一个生命,只是,纵使她竭尽全力,也仍旧阻挡不了那个以折磨人为乐的恶魔。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自己跪伏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的卑微求他,却只换来他一句轻蔑的“你也配?” 然后便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将她踢开,见她面色苍白倒地不起后还不罢休,命人熬了红花进来拽着她的头发强行给她灌下整整一碗,而后便蹲在她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她疯笑起来。 自从那日起,她便对他恨之入骨了。 铃语手中的一张帕子都快要揪烂,叁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住她,语重心长道:“铃音,听jiejie的话,莫要冲动。” 她不是不恨那人,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若要她们的性命也只不过是一声半句的事儿,铃语虽自认懦弱,却不傻,这等胳膊肘拧不过大腿,自讨苦头的事她万不敢做。 铃音一直以来都看不起她的懦弱胆小,闻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她,“jiejie,我知道你怕死,所以我从不奢望你的帮助。” “只要你不拦着我便是万事大吉。”见她欲再劝阻自己,铃音后退几步,目光坚定的盯着她,没有丝毫退让,“这事,我做定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定,铃语在心底里大叹一声,终是拗不过她,往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妥协道:“我不拦着你了。” 她低叹一声,望着她苦笑道:“我也同你一样,厌恶透了他。” 那人在这么多妾室中尤喜欢折磨她们两个,虽自己性子软和些不那么容易激起他的怒火,可因此吃的苦头也仍不比她少。 她劝阻不了她,只能在心中祈祷计划千万不要暴露。 铃音见她终于做出让步,欣慰一笑,回握住她的双手,“jiejie,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铃语朝她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夹杂了几丝微不可见的担忧。 场景跳转到昨夜亥时,昏暗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泛着黄光的油灯,样式简陋的雕花木床上不断传出一阵又一阵yin昧声和嬉笑声。 过了许久,有人挥开床帐从里头钻出来,朝跪在床边身形单薄的女子厉声骂道:“蠢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晓得拿东西来!” 被斥骂的女子浑身一激灵,立即抬起头来,清秀柔弱的面容,正是铃语。 只听她脸色惶恐的道了一身“殿下恕罪”,然后便急忙从地上起来,匆匆离开。 蔺琮厌烦的撇了撇嘴,只是很快又被床上伸出来的纤细手臂拉了回去。 床上闹得正欢的时候,有人悄悄推门进来,捧着东西在床前站定。 “殿下,东西拿来了。” 过了许久床帐才再次被人推开,出来的是个赤身裸体披散着头发的美人儿,只见她看到来人后妩媚一笑,“jiejie,怎么是你来了?” 正仰首躺在床上享受欢乐的蔺琮侧眸往外看了一眼,瞧清来人后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铃音并未立即回答,先是往床上瞟了一眼,当看到另外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跪伏在他双腿之间吞吐,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蔺琮微抬眼眸迎上她的视线,像是挑衅般,蓦地抬掌将身下的那颗脑袋狠狠往下一按,正卖力吞萧的女子猝不及防,被异物捅进了喉咙深处,登时“哇”的大声干呕一句。 见男人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欲要发怒,铃音微笑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拿与他,“殿下,且吃些好物消消火。” 坐在床前的女子也很机灵,见此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爬回男人身旁,掐着嗓音柔声道:“殿下,奴婢喂您服用可好?” 察觉到身下的躯体在不停颤抖,他终于忍耐到极限,烦不胜烦将人一脚踹下床,脸色冷冽的叱了句:“废物。” 被踹下床的女子原本就极怕他,如今见自己将人惹恼,生怕等会儿就人头落地,身子抖如筛糠,无助的朝铃音投去求救的目光。 铃音回头看她,用眼神示意她退下,女子如逢大赦,衣裳都来不及穿,便立即猫着身子跑了。 再回头时,那人已被伺候着服用下了东西。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暗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