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等到天幕渐渐揭下，怀里的人才揉着眼悠悠醒转过来。

    她抬眼就正看到闭目养神的少帝，分明的脸庞轮廓，狭长的眼及挺直的鼻。

    他一手揽着她腰后，大掌还时不时的轻抚她后背，另一只手握着长剑的鞘身，手背上青筋隐现，似时刻都在戒备着神经。

    洛姝的视线一落在他脸上，少帝登时就睁开眼来，看清是她后又懒懒地半阖上，声音暗哑：“睡醒了？”

    小宫女怔怔点头，避开他的视线。从情欲中清醒过来后，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少帝微蹙了眉，动了动被她压久了有些麻的腿，“那就换一边坐。”

    “王上，奴婢坐这儿吧。”洛姝看看天色，也知道自己睡了有一会儿，红着脸指着他身旁。

    她才刚挽了下裙裾，就被少帝不容置疑的拉着坐在他另一边腿上，他大手按在她肩上，淡声：“坐好。”

    小宫女依言。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少帝突然开口问她：“还记得答应孤什么了吗？”

    他仰靠着身后的树，微偏了头抬眼看她。

    天色微暗，四周寂静无声。

    他神色认真，抿着唇似乎真担心她忘了。

    “记不得了。”小宫女怔一瞬，很快脆声答道。

    少帝低低地笑起来，胸膛因此而微微振动，他仰着头，喉结更凸显出来，小宫女盯着那儿瞧，却没伸手去碰。

    男人的大掌搭上她后颈，细细摩挲，“是不愿？还是不信？”

    “又或者…”

    他放在她颈后的手猛地收缩，强按着她朝自己靠近过来，轻碰一下，额头撞着她的。

    洛姝吃痛，抬手去揉，又听到男人淡声接着问：“这和你知道的既定事实不一样，所以即便孤承诺了会去做，你也不抱希望？”

    好似有一盆冷水朝她兜头浇过来。

    小宫女揉着额头的手僵住，唇微张，嗫嚅几下，低着眼轻声：“奴婢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儿？而王上是帝王，帝王一向如此。”

    很合理的解释。

    但少帝看着她避开他视线的模样，轻勾了下唇：“原是这样。”

    他说完单手提抱着她站起身来，又看眼天：“耽误了些时候，要在帝王仪仗前赶回咸阳，晚间也要赶路。”

    少帝朝马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姝儿，你先上去。”

    小宫女挪腾几步，犹豫起来，等少帝走过来时还僵站在那儿。

    他也不催，耐心等她下文。

    终于少女轻声问：“王上，奴婢……我回咸阳做什么？”

    她鼓起勇气来问他。

    少帝沉默一会儿，“你还是不想待在宫中？”

    他扯了扯手上的缰绳，马儿偏头甩着尾，被他大掌抚着马鬓的毛，兴奋的踢起后蹄。

    小宫女摇摇头，又点下头，见他神色明显冷淡下来，嗓音低沉：“洛姝，孤还是待你太轻拿轻放了。”

    他向下睨着眼瞧她，大掌钳住她下巴，指腹摩挲她唇瓣，就在洛姝以为他要动怒时，少帝倏地松开手，转而去搭在他腰间悬着的剑柄上。

    他的手又开始微抖，却牢牢握着剑。

    “王上。”小宫女喊他，喊了一声，突然微蹙着眉捂住心口，里面剧烈跳动着，扑通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