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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关于对戏

    

番外、关于对戏



    余有年还在苦苦备考的时候,跟全炁腾出时间吃小乔和大树的喜酒。出门前余有年检查要给新人的礼金,厚厚一叠。

    “要不我们再添一点吧?”余有年往卧室跑,从放现金的抽屉里抽出一小叠,数好放进红包,又添了几个硬币。“长长久久。”

    俩人挨着婚宴开始进场,灯光暗下去没人发现他们,光芒全在司仪身上。杨媛也来了,跟他们招了招手,坐一桌,在最角落的地方。小乔穿着婚纱出来的时候全炁在桌下牵过余有年的手。

    “怎么?你也想穿啊?”余有年声音不大,但皮实在痒。

    全炁顺着话点了点头,然后附在余有年耳边说:“先见见我父母。”

    余有年不皮了,喝起水来。玻璃杯被灯光照得七彩流转,跟他心头一样没有一个成形的主意。

    “不急。”

    全炁这么一说,余有年放下杯子,吞咽的声音像要把喉结也吞下去:“气功要练多久才有十八铜人的境界?到时候扛得住你爸妈的打。”全炁笑,被余有年掐大腿。“是你说不急的,不许反悔。”

    全炁刚说不反悔,台上的司仪问一对新人还记不记得第一次亲吻的情境,台下的人纷纷起哄。全炁默默剥一颗喜糖,对上余有年同样意味深长的双眼,把糖放到人嘴里。

    严格来说,这俩人第一次亲吻在正式谈恋爱之前。

    拍摄《他她他》那会儿的天气白天凉晚上冷,拍摄前一天两人在酒店对戏,空调忽忽吹暖风,把全炁的心脏吹成两倍大,心跳声更像乱石砸门。他仅仅是眼睛盯着剧本,耳边全是余有年的嘀咕:“这喜剧爱情片,俩主角不亲,让男一男二亲,编剧到底怎么想的?”

    全炁耳朵没空,鼻子也没空,全是余有年润唇膏的味道:薄荷蜂蜜,还是他送的。亲上去会是凉凉的吗,他想。

    然而第一遍戏过了,全炁的心凉了,心跳骤停后是沉缓的,要死不活的抽动。他听见自己紧握剧本挤压纸张发出的声响:嘴一旦亲上了脑子就罢工,戏怎么也连不上,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碗饭是这么砸的。

    余有年呢?对完戏就走了,第二天拍摄前跑来说导演改戏了,改成亲脸。全炁看着余有年一脸轻松的样子,脑子还在循环剧本上写的:亲完擦嘴,亲完擦嘴。这下好了,不用亲了,也不用擦嘴了。余有年一点也没受剧本改动影响。全炁被沮丧郁闷气恼搅成一颗苦豆,只好吃下王蕊给的柚子糖结出一层伪装的糖衣。

    一个镜头拍完,导演喊停,全炁才反应过来被余有年骗了,嘴上一阵薄荷蜂蜜的清香。余有年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他紧不紧张。

    “还有一点点。”他说。

    剧组租下附近商场的洗手间,以便演员之需。从片场到商场一路有遮盖,路人看不见,全炁把余有年拉到厕所。

    “我想再练习一下。”

    余有年没说陪不陪练,只是默默检查所有隔间──没人──再反锁厕所大门。他靠在洗手池没站直,显得跟全炁差不多高。“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余有年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全炁没敢上前。最靠里的水龙头在滴水,声响闹得人心慌。余有年伸手去关,不管怎么扳那把手,水还是往外冒。余有年卸了力气:“就一遍。”

    全炁咕嘟咽嗓,锁紧全身关节走近,球鞋踩在湿滑的地面发出的声响像心头的汗砸到地上。本该钱多多主动捧住吕彤智的脸,后者被前者夺吻后擦嘴,不知道谁先忘了剧本,余有年靠在洗手池没动,全炁轻轻贴了上去。润唇膏还是自己涂着舒服,蹭到别人的一阵油滑不适──全炁还没感受清楚,余有年撤了身。

    “王蕊给你的糖还有吗?”

    两人离得近,呼吸交错。全炁说有,连忙去翻口袋,眼看余有年心思都落在口袋上,他侧头含住对方的唇瓣,鲁莽舔舐──砰──隔间门板发出巨响,是他被推开撞到隔间门板上。全炁顾不上背上散开来的痛楚,只看见余有年满脸的诧异,仿佛下一刻他脸上就要挨一拳,至少也得被痛骂一顿。那坏掉的水龙头要是能喷涌出海啸把两人溺毙也比此时的沉寂好。全炁看着委屈,可牙咬得死死的,腮帮子起角。余有年瞪着眼,对峙片刻谁也没低头。

    “近墨者黑”这话总算把余有年给说服了,大骗子带出来的小骗子,怨谁呢?

    全炁看见余有年忽地笑开来,他还没想明白,又见余有年嘴巴张大但实际上没发出多少声音:“‘全部手机收起来!我男朋友害羞!’”

    没有拳头也没有痛骂,只有剧本上的对白。全炁试图揣测隐藏对白,他上前一步,余有年没躲,他又上前一步,那人还在笑。

    柚子糖只有一颗,只留下淡淡的香气,甜味更是所剩无几,余有年为了尝清楚不得不张开嘴巴,结果反过来被尝,只听见潮热纠缠软韧的声响。全炁早该想明白的,开拍前余有年吃了薄荷糖,他都看见了,脑子多转转也不至于被骗。薄荷糖他没吃到多少,倒是润唇膏全被他舔到肚子里去了。他舔一口便往前压一寸,那人腰往后仰得快要支撑不住,及时扒住他肩头。两人用的粉底色号不一样,这会儿该是混到一起了。越尝,柚子和薄荷的味道越淡,反而一股幽幽的绿茶味掺著松木香飘荡在鼻间──这是两人用的沐浴乳,被体温烘出来了。

    “小炁,导演喊人了。”

    小乔在门外叫,把门内的两人吓一跳。余有年把人推开才发现那人的手长在了自己腰上,还留下两个湿漉漉的手印。洗手池池面漫布水渍,不知道全炁什么时候沾上的,又沾到了余有年外套上。

    “你先回去。”余有年说。

    “你呢?”

    余有年把斑驳的牛仔外套扯开让全炁看,“我吹干就回去。”

    全炁无地自容,耳根脖子红透了,显得白毛衣白过头。小乔又催了一次他才迈步。厕所不大,他手已经搭在门锁上,可腿往回一跨,托住余有年的后脑勺又亲了一嘴。这次他没等人推开,先一步溜走。

    余有年嘴巴被撞得有点疼,低声骂道:“骗人是小狗。”

    估计是干手机吹出来的风太热了,把余有年不上粉的地方都吹红了。最后他实在没办法,用冷水泡手再摸耳朵,不然他出不了这门。

    “再亲一个!”

    台上小乔和大树亲到一起,台下看戏的人又是拍照又是逗趣,没有人注意到余有年嘴里的喜糖悄悄跑到了全炁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