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战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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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战场传奇 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夏侯欣本来正在与一个说媒的人在厅里面闲谈,打听那一个姓张的情形:“兄弟几个?爹娘还在么?家里有什么产业?” 那四十几岁的女人笑道:“啊哟太太,乃是个极好的,爹娘兄弟一概皆无,六根清净了,十全上好的人品,忠厚老实,相貌也好,白白净净的,与大姑娘年貌相当,所欠的只是钱,不过您老也知道,倘若不是家业寒薄些,怎么肯给人作上门女婿呢?您老就放一万个心,等他入了你家的门,就给您二位养老了,也会心疼大姑娘,一定会好好过日子,您老若是还不安心,找个时机亲眼看看?就让他到你家里来送些东西,您过过眼,瞧瞧究竟如何,就是大姑娘,也可以让她在那帘子后面看着,合不合眼缘。” 夏侯欣笑着说:“秦大娘,我们倒是不图他的家当,只要人好……” 真的是要挑个好人品的女婿,否则自己的女儿成婚之后,只怕吃亏,本来的阿彩倒是还好,聪明机灵,浑身都是心眼,然而她病过这一场之后,人就呆呆的,什么事也不晓得,连爹娘都不认得了,这一阵总算有些缓了过来,然而听她说起话来,对世间的事情一概不知,糊里糊涂的一个人,除了整天想着赶快搬家,夏侯欣有时候与丈夫说起来,丈夫也是说:“是啊,变得傻傻的,真让人担忧。” 像是如今这样的阿彩,倘若招了一个jian诈狡猾的进来,岂不是要吞了她么?爹娘在的时候还可以保全,没了亲人可怎么办?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所以找女婿一定要是个实诚的。 就在这时,外面腾腾腾的脚步声,下一刻练福祥挑起门帘就进来了,一脸乌黑惨绿,夏侯欣见他很有些气急败坏,心中也吃惊,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莫不是有人来打砸棺材铺么?还是自家摊了什么官司?夏侯欣虽然为人精明,但是顶怕打官司,最恐慌的就是去衙门。 秦大娘也站起来:“这是怎么说的?” 练福祥把秦大娘看也不看,直直地对夏侯欣说:“武昌破了。” 夏侯欣吃了一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腊月初四那一天。” 秦大娘拍着腿:“啊哟,这可怎么好?怎么好?练掌柜,长毛占了武昌,是不是就要打到咱们这里来了?” 练福祥摇摇头:“不晓得,大娘你先回去吧,我们家里有些事要商量。” 秦大娘这时候也无心说媒,告辞了便匆匆走了。 练福祥和夏侯欣坐下来,头碰着头便开始商议,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夏侯欣紧皱双眉:“武昌给长毛占了,离南京可就不很远了。” 练福祥点头:“中间只隔一个皖省。” “不知道长毛是要往这边来呢,还是直接去北京。” 这话不好多说,否则实在是大不敬,如果太平军之后是攻击北京,虽然皇帝危险了,但是南京倒是可以缓缓。 练福祥摇头:“实在不晓得呢。唉,真是担忧啊,朝廷那么多的督抚大员,又那么多的兵马,怎么就阻拦不住长毛呢?” 这时候练彩师正在自己屋子里读书,《女儿经》,实在没别的可读,只好拿这个来凑数,天啊,在原本的时代,自己从来不必为这种事而发愁,APP里面无穷无尽的书。 虽然没有听到厅里面的议论,然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练彩师迟早会知道的,不多时翠姐就急匆匆地溜了过来:“小姐,长毛破了武昌城。” 练彩师抬起头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听老爷与太太说的,我过去倒茶……” 于是就听到了这一句,赶快来给练彩师通风报信,翠姐与从前的阿彩很是要好,练彩师来到之后,她将这份关心便转到了练彩师身上,尤其是长毛闹起来了,翠姐心中不安,看着练彩师似乎对此是有主意的,便与练彩师更加接近,算是个抱团取暖的意思。 练彩师掐着额角,渐渐地就往这边来了啊,于是她放下了书,便去找双亲,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爹,娘,我们要赶快搬家,再迟就来不及了。” 练福祥一皱眉,又来了,就知道倘若给阿彩晓得了这件事,肯定又要说到搬家,这一阵她说这句话的次数可不少了,然而哪里那么容易呢?自己实在抛不下这边的家业,况且无论是北京还是西安,自家在那边都没有什么亲朋,到了那边,怎样安身呢?重开棺材铺生意容易么?倘若不能重新找到谋生的行当,难免坐吃山空,很可怕的,所以虽然担忧长毛会打到南京,然而对于是否要逃亡,练福祥实在是犹豫不定。 此时他一摆手,说道:“阿彩,你先不要急,我与你娘已经商量妥当,长毛纵然是攻占了武昌,离我们这里毕竟还远,况且他们也未必就一定会来南京,就算长毛打南京,我们南京也不是那么容易给攻破的。” 平心而论,练福祥这个判断确实不是随意做出,南京作为前明曾经的都城,城防是很经过一番修缮,城墙又高又厚,砌墙的砖质量非常的好,每一块砖都打上烧制者的名字,如果不合格,是可以追踪责任源头的,那一回去大报恩寺经过的聚宝门,后世叫做中华门的,是其中最为坚固、防守能力最强大的城门,大门是包了一层铁的,又厚又重,要攻破这样的城门,可是不容易呢,另外城墙内侧还有“藏兵洞”,能藏人能存放物资,功能非常完善的,可以说在此时的中国,城防最牢固可靠的,除了北京,就是南京。 而且储备也丰富,南京十分富庶的,金钱物资之类的积蓄都很充分,哪怕府库缺钱,民间也能捐献,如果下定决心坚守,太平军很难快速攻克,之前的长沙城,就是攻击了很久都没有效果,太平军只好离开,如果南京攻防战也是这个样子,太平军一直在外面攻城,四面清军不住地过来增援,太平军只怕就要解围而去了。 这个设想是好的,然而练彩师清楚地知道,后续发展不是这样,反正南京城是很快就丢了,最后的结局很是不好,给湘军攻破了天京,玉石俱焚了,那叫一个惨烈,所以她才极力主张赶快离开,怎奈双亲根据常理推断,还不至于到那样危急,所以练彩师只能自己干着急。 这一年就在惶惶不安之中过去,咸丰二年的除夕,是这一个家庭之中从没有过的惨淡,翠姐噘着嘴和练彩师说:“哪一年过年,都没有这么冷清呢。” 晚上的团年饭不过四碟简单的小菜,还有一个汤,吃饭的过程中毫无心情,草率地就结束了一年中这最为隆重的一餐,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练彩师坐在自己的床上,想着这一天整个南京城中,只怕也没有几家有心绪过年,就好像地震之前的动物一样,反常的焦虑躁动,自己身为穿越人,虽然知道未来的走向,然而心中却也是慌慌的,大难临头没法逃啊,自己是可以一个人离开,但是对于这一世的双亲,练彩师觉得自己是负有责任的,都是很好的人,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们,一个人走。 练彩师突然间想到,或许命运安排自己穿越到这里,是为了要出演一场《古战场传奇》,相似点实在太多,克莱尔是护士,自己也是护士;克莱尔在苏格兰高地抚摸一块巨石,穿越到两百年前的苏格兰,自己夜班下班后触摸了不锈钢雕塑,就穿来了一百多年前的清代;克莱尔穿过去的十八世纪,苏格兰战乱纷扰,自己穿到咸丰时代,正撞见太平天国这一场中国近代最为浩大的农民战争。 一记起这些,练彩师浮想联翩,心怀激荡,然后她又想到,过了这一个夜晚,时间进入新的一年,自己在这个时空之中,就十六岁了。 咸丰三年,果然又有变化,正月里,刚刚过了十五,练彩师没怎样感受到元宵节的氛围,然而不久之后,情势便有了新的发展,让人更加惊恐。 那是正月十九这一天,清早老贾刚刚打开了门,就听到外面一阵人声喧腾,有人在街头奔来跑去地喊着什么,老贾一把抓住一个路人,问他:“怎么了?” 那人回头对老贾说了一声:“总督大人进城了!” “啊!是这样!” 老贾便赶快进来将这件事告知了主人和主母,夏侯欣一听,便纳闷道:“不是说陆大人是去守九江了么?他怎么回来了?” 练福祥将两手一摊,咧着嘴道:“还能是怎样一回事?九江只怕已经丢了啊!” 就在十九日当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便有确切消息传来,不但九江没了,安庆也已经被太平军攻破,如今两江总督是慌里慌张逃到了南京,虽然不很了解这段历史,不过练彩师来到这里之后,也听说了安庆是安徽重镇。 这一阵南京城中有关军事的议论明显多了起来,练彩师虽然多数时候待在家里,然而练福祥从外面回来,总是会说这种事,随着时局的危急,他在谈这些的时候,也越来越不避忌阿彩,有时候当着她就说起来,反正现在女儿的身体也已经复原,不像病中那样脆弱,给她听到也无所谓,或者是有人来看夏侯欣,也或者夏侯欣带着阿彩出门做客,女人们也会说起“长毛”,“长毛到了这里,长毛到了那里,武昌……九江……安庆……” 听她们说着这些地名,练彩师真想找一张地图来看看,中国的地理啊,自己只记了一个大概,不过安徽与江苏是邻省,这一点练彩师还是知道的,这一下可真的是快了。 “快了,快了啊,那安庆与南京,多不过六百里,如今总督连也安庆丢了,皇帝怎样处置他,是另一回事,然而长毛倘若当真一路打过来,南京危险啊!” 练福祥捶着胸膛在说。 练彩师来到厅上,对双亲说道:“爹爹,娘亲,我们赶快搬家吧。” 夏侯欣两眼发直:“搬,立刻就搬,阿彩啊,你说我们该搬去哪里?” 练彩师稳稳当当地说:“我们去上海。” 筹划了这么多天,练彩师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可以去上海,如果自己记得没错,上海在这场内战之中,一直没有为太平天国所占领,北京还是太远了,长路迢迢,让人感觉艰难,如果是去上海,毕竟就在江苏南部边缘处,距离相对比较近,那种跋涉的艰难能够减轻一些。 练福祥摇头:“上海还是太近了,我们要跑得远远的才好,听说陆大人已经要搬家,正在招人手护送,说是要去都城呢,他要把家人搬去京师,我们也去京师。” 练福祥的逻辑是,当官的逃去哪里,我们就逃去哪里,像是两江总督大人这样的人,在逃难上总比小民百姓要明智,两江总督陆建瀛,就是他战乱逃亡的北极星,上海终究是弹丸之地,虽然有洋人在那里,也未必保得齐。 练彩师想了一想,去北京也无所谓,毕竟北京一时还算安全,如果有事,再逃就是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练福祥忽然间嘴角一歪,眼睛斜向上瞪着,颤抖着便倒了下来,夏侯欣和练彩师连忙扶住了他,搀着他坐在椅子上,然而那身体已经坐不住,只向下滑,夏侯欣叫着:“老贾!去请大夫!” 练彩师则是赶快查看练福祥,见他说话已经吐字不清,身体麻木不能动,初步诊断是中风,练福祥今年五十二岁,按周岁五十一岁,人在五十岁之后,中风的危险就上升,练福祥虽然一向没有这样的征兆,不过面对太平军的威胁,他遭受重大刺激,一下子就爆发了。 中风这种疾病,特征相当明显,夏侯欣也已经看了出来:“啊哟,莫不是中风了?” 练彩师安慰道:“娘,先不要慌,把爹抬到房里,让他躺下来。” 四个女人七手八脚将练福祥送回卧室,把他扶到床上,夏侯欣将被子扯过来,给练福祥盖在身上,练彩师则是说着:“扶他侧躺。” 夏侯欣疑问道:“为什么?” “提防呕吐,呛进气管就不好了。” 于是便将练福祥的身体翻过来,让他侧躺在那里,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