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时间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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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可以生育,也可以是各种阴邪之物吸收天地灵气而成。翡越虹的原身无父无母,是古战场万年不化的血气所凝。 满目雪白中,一缕血雾风驰电掣地穿过。 她和霍玉琛签订了血契,彼此心念一动就能知道对方的大致位置,必须尽快回到魔族炼化这些天还未炼化的积攒寒气。 这里全部被他的神识覆盖,她正是拿准了霍玉琛最虚弱的时候才敢逃出。 泛着微光的屏障若隐若现,血雾陡然散开,然后又猛地聚拢,形成一个无面无发的人形。这人形犹如琉璃打造,通体是半透的血红,黑色丝线在体内无规律地流动。 她跨出一步,身形直接透了过去,然后顺势从千丈高的极圣山崖跃了下去。 刀片一样尖锐的寒风成了绕指柔,琉璃一样的身体破碎,化成翻飞红衣。 掐了个诀,她直接几个纵跃到了钟神派地界之外的一处荒山里。 …… 背着书箱的书生慢悠悠地走在山间,垂下来的灯里放着一颗光亮微弱的石头。旁边的草丛被猛兽拨动。 盛霄垂下的眼眸猛地抬起,远处一个隐匿在黑夜里的人影正迅速接近。 翡越虹落下地时,周身的风炽热无比。 盛霄急忙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这不寻常的温度镇住,“幻君,怎么了?” 翡越虹现在脸都要绿了。 她刚来时满腹邪火,就像中了烈性春药,可是这并不在原身已知的副作用内。原身把她送进异世时已经穷途末路,被蚀心火折腾得神志不清,便是她搜遍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查不到原因。 现在看来,正是这幻炎噬体所致。 所以,她现在很快就要再次陷入那样的窘境。 要是知道,虽然她不想再说这句话,她绝对不会用这劳什子的幻炎噬体。 “先去客栈。”她匆匆丢下一句,就急忙掐诀闪身离开。 盛霄看见身边草丛内庞大的黑影一闪,于是只能苦笑着跟了上去。 三界相接,都有边界。翡越虹为了保证自己不被随随便便找到,于是计划中选择了一个靠近凡间中心的客栈。 她憋着自己急需发泄的蚀心火和魔气,急匆匆地穿梭在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中,就连冷白的脸都浮起了淡粉。盛霄在后面一头雾水,只能跟着。 她本想找一个花街柳巷解决,又顾虑到自己的魔气很可能伤到人家。幻炎殿的几个男宠该跑的跑,该乱搞的乱搞,和没有一模一样。但是现在还能找谁,难不成回去找霍玉琛吗? “主人。” 声音粗粝低沉,却很轻柔,似乎是怕惊扰到她。 翡越虹急得眼睛都红了,侧头看过去。 她上一世最喜欢宽肩窄腰极富雄性魅力的男人,因为这样将他们摁在身下玩弄时会有极致的满足感。 面前的半魔半妖就是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是原始的力量和色欲的美。 “您在找谁?玄可以帮您。” 翡越虹迅速对上了这是谁,然后才哑着嗓子道,“有没有实力强一点的对我有意思的魔族?” “我中药了。” 足够言简意赅。 尖锐的兽类指甲深深陷入rou里,他的手紧紧攥起又松开。 玄低头应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去找。 翡越虹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吞丹药调息,他又折了回来。 “您考虑一下我吧。” “我是您的狗,能让您尽兴。” 他漆黑的眸子带着兽类冰冷的光,但是又很专注热切。 那种感觉就像一块脂香浓郁的rou,熟得软烂,放在面前等你一口吃下。 翡越虹闻到他身上的异香,那是一种凡间西域的香,浓郁而神秘,珠光宝气又缠绵悱恻。是原身和阎澜川吵架后随口提起的,是他口中的“狗”没有的野性。 …… 他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一身冷汗醒来。 “翡越虹?” 霍玉琛干裂的薄唇轻启,吐出微弱的呼唤。 当然没有人应声,身边的气息和热度也已经散去。 血契传来朦朦胧胧的感觉,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还未遇到她时。 一个人孤寂地活在这座雪山上,不想回忆令人作呕的过去,也不愿期待无趣的未来,只能坐在正殿的玉台上闭着眼睛,在时间的空隙里苟延残喘。 手脚冰冷,不过他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依然伤痕遍布,虽然翡越虹用了不少药,但是效果甚微。 穿戴整齐,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在玉神宫里。 白玉回廊,雕梁画栋,珠花翡叶,犹如一只手,掏空他仅剩的一切。 在一个偏僻的莲池的围栏旁,一小丛他从未见过的重瓣红花开着。不是灵草,因为没人照料,有的已经枯萎。 霍玉琛走过去,看见红花底下的黑瓷盆,上面祖母绿颜色的漆正刷到一半。可供坐人的围栏上丢着一卷书,夹着一根炭笔。 他的心微微热了起来。 修长冰冷的手拿起书,里面却不是印刷的呆板文字,而是用炭笔写成的笔锋风流却不失风骨的文字。他细细看了一下,似乎是针对一种魔族冰系术法的克敌技巧。 阎澜川,霍玉琛微微凝眸。 又往后翻了几页,果然都是针对冰系禁术。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 她似乎因为想不出来十分烦躁,末尾的字有些凌乱,更是被划去了不少。 又往后翻了一页,霍玉琛的脸陡然浮起红霞。 只有寥寥几笔,但是看得出来就是在画他。画中的男子闭着眸,发丝如瀑一样垂下,遮住了大半瘦削的侧脸,只有薄唇上的红引人遐想。 最重要的是,翡越虹在男子的头上画了简笔的两只兔耳朵,两只都软趴趴地垂下。 旁边是一个三笔勾勒的笑脸。 难道画他心情就会变好吗。 他拿着书继续慢慢地走。 翡越虹同样很少出来,除了莲池外,他也只剩她的原住处没有去过。 清冷的石室,垂下的粗大玄铁链和地上的血迹和原先一样,地上铺着黑色的两层棉被。 他又觉得,走了也好。 走近时,他看见棉被上放着一个环形的鸡血石佩。 霍玉琛蹲下身去看。 翡越虹笑过他,为什么笑起来这么傻。 说她他随意偷她东西也好,贪心也罢,总而言之霍玉琛把石佩拿起来挂在腰封上,忍不住在石室里蹦蹦跳跳绕了几个圈。 她留下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不想要丢下他呢? 他拿起石佩看了又看,几滴眼泪忽然滴在上面。 石室中结起层层坚冰,极圣山上又下起掩盖一切的雪,掩盖了他克制不住的悲鸣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