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要扯着她一起沦陷
纳兰枳又昏迷了大半天,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才悠悠转醒。 李福见他醒来,再次喜极而泣,赶紧让人去宫里请太医去了,自己站在一旁守着,生怕自家王爷需要什么,想要叫人又没力气。 然而他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汇报着这几天的事情,纳兰枳就只盯着被子发呆,一副恍若无闻的样子,让他说了一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昨天下午那会儿纳兰枳吐血了昏过去了以后,李福慌慌张张让人去宫里请太医,然后被皇上知道了,吓了一跳,又心疼的不行,不仅把几个德高望重的太医都派来给他瞧,连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都一起跟来了,那排场,那重视,让朝中重臣们都看在了眼里,更是让他们心中的天秤都朝着八皇子偏向了不少。 讲道理来说,纳兰枳得了这么个消息应该高兴才好,他却觉得自己心中泛不起什么波澜,总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争来争去,因为皇帝一个什么举动,全朝上下一个个都不得了的拿着恨不得明察秋毫,把每句话每个字,恨不得每一个表情都要掰碎了揉开了分析。 又何必呢。 可是想想,不争这些...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活着的意义了。 他从一出生都被教育要往上爬,要当人上人,要去争那个最尊贵的位子,日后才能过上万众瞩目,万人敬仰的日子。 但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纳兰枳发了一回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李福看去,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睛慢慢有了些焦距,开口,淡声问道,“王妃如何了?” 他的声音还仍旧嘶哑,纵然中间被喂了两次药,又给喂了些清润的水,却也只是有些缓解罢了。 李福愣了一下,见他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切居然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半天也就想到了王妃娘娘,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夫人她一切安好。” 纳兰枳微微颔首,“她一次都未曾来看过我吗?” 李福看了一眼王爷眸子虽然一片灰暗,却隐隐约约还闪着些希望的光亮,更想叹气了,但也不能对王爷撒谎,只能摇摇头,“未曾。” 看自家王爷了然地点了点头,面上还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毕竟是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自然是心疼的要命,开口劝慰道,“王爷昏过去以后,府内陷入一片混乱,王妃作为王府主母,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忙碌,没能抽空过来,也是有的。” “嗯。” 纳兰枳轻笑一声,没再多言,心知他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安慰自己的罢了,毕竟再怎么忙,若是真的心里有他,抽空过来看自己一眼,也并不费什么功夫。 一直都没有来,现在她心里想必是恨毒了自己吧。 不过两次醒来都听说她没有受到影响,内心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这是他做过的最宏大,也是最勇敢的一次尝试了,然而却是以失败告终。 纳兰枳心知这次试图想要将能够影响自己的东西从身边剔除的举动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和力气,也让他在阴差阳错之间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经不起再一次的折磨了。 既然上天都给他这样的答复,证明爱上沈金柠...注定就是他的命。挣扎不了,那他就去拥抱她。 他不逃了,她要沦陷,扯着她一起......沦陷...... 太医过来给人看完后离开了,说并无大碍,前段时间郁结于心的那口淤血也被吐出来了,王爷身体康健,只是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才好。 纳兰枳应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回去复命去了。 其实皇帝对于每一个儿子都是疼爱的,虽然这父爱有些多一些,有些少一些,但是每逢遇到这种大病大痛,却是绝对不含糊。 纳兰枳半靠在床头,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请来的那一堆道士,虽然于情感上是有怨的,但理智告诉他,他们也是无辜的,毕竟是被自己请来做事,哪敢不尽心尽力,生怕除了什么纰漏,因为自己的一个心软,没有除妖除干净,再怪罪下来了,小命不保。 而且道士嘛,多多少少有点正义感和执拗在身上的,倒也可以理解。 想到迷糊间听到他们貌似是以谋害皇嗣的罪名被抓去关押大牢了,就招李福过来商讨这事,没想到居然听他说沈金柠主张要将人放了,好生送回去算了,还让等自己醒来以后拿主意,倒是实打实的愣了一下。 他自然也是吩咐下去让将人放了。 不过回想一下,沈金柠被如此对待,还能宽宏大量,一副没事人一样让将人放了,还要好生送回去,这就让他内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会不会...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对自己那么深恶痛绝? 一边想着沈金柠并没有受伤,再想到她在阵法中一副淡然的样子,觉得她可能不甚在意,自己设想中的那些她生气厌恶自己的可能性都是自己想多了;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由爱才能生恨...自己把她当妖祟除了,换谁都会痛恨那个这么对待自己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君。但是...如果她真的没有反应,那岂不是说明她对自己毫无感情。 就这么在这两个想法中反复思考着,纳兰枳一会儿希望她对自己并没有那么深恶痛绝,一会儿又希望她能对自己恨之入骨,思来想去,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最后在纠结中累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又纠结。 不消几日就被折磨得瘦了一大圈,平日里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的,看的李福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这边纳兰枳命都快去了半条,那边沈金柠还仍旧过着她的逍遥日子,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本来也不应该她受什么影响。毕竟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她。 就怎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纳兰枳又能下地走路了,虽然看起来还是瘦,比起刚醒来那几日能强了一些。 既然能够下地走路,自然就有可能遇见,毕竟八王府就那么大,几人去的地方也差不多,如果不是故意想要避开,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纳兰枳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二人再次相见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她会生气?会愤怒 ?会控诉自己?会朝着自己扔东西?或者又是另一个极端—— 对自己冷眼相待?面若寒霜无视自己?当他不存在? 他设想了无数个场景,自己又准备了不少应对措施,连刚见面该说什么话都想好了,到底是讨饶还是解释还是对着她可怜兮兮地流眼泪。 结果二人真正在花园里见面儿的时候,他还是慌乱了。 沈金柠正在指挥着下人布置园子。不到半月就要立夏了,虽然算不得什么大节气,但是这个世界是有立夏当日以诗会友的习俗的。平日里在外以谦谦公子,舞文弄墨著称的八贤王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发现人才,招揽贤士的机会的,所以每年八皇子府都会大办。 今年,八皇子府变成了八王府,自然是要按照升一个等级的级别来筹办的,不能马虎了,虽然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布置看起来好像有些太早了,但是想来也并不早,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纳兰枳出来透气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沈金柠被一大堆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朝着这边走来,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想逃,但是太迟了,他实在是太过惹眼,已经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他,不一会儿就跪了一地人,呼啦啦全都是请安的。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这段时间都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人,二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又让他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仿佛噩梦回溯,胸口刺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预想了那么多的场景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冷眼,沈金柠朝着他遥遥行了个礼,面上并无明显的怒色或者寒意。 他这才反应过来,免了众人的礼,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过去说话,就看她领着乌央乌央一群人主动朝自己走过来了。 沈金柠面色如常,和他说话的时候甚至神色温和,和平日里并无两样,仿佛之前那事并没有发生那般,问了他句安以后,就和他大概说了一下今年立夏节园子的布置意向。 纳兰枳看她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来由的感觉那股子窒息感又上来了,又看她周围跟着的那些个下人,也都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仿佛之前发生的那场闹剧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说不上来有种无力感。 看着沈金柠那双看到他仍旧毫无波澜的眸子,这一刻,他只想逃。 纳兰枳敷衍了两句,还是逃了,他现在没有办法面对这些,或者说,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决他们二人的问题,又没有厚脸皮到跟着她后面一道听着,就只能逃了。 可是体内的情潮没有办法让他逃得太久,太彻底。 纵然努力着压抑自己,那种仿佛噬心的痒意和升腾起来的欲望让他只能面对自己的处境,从一开始的痒意,发热,一直到后面的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发疼。 纳兰枳被折磨得昏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就摸黑爬到了沈金柠的床上。 707见他终于来了,鄙夷中倒是带了一丝敬意,“真厉害啊,能忍到现在。” 沈金柠低头,看着被情欲折磨得都要昏厥过去了,靠着求生的欲望才过来的男人,开口总结,“不愧是男主。” 她的语调不褒不贬,但是听得707却只想笑,这算是什么男主特质,算在【意志坚定】这一项中么? 纳兰枳踉踉跄跄地摸到了床边,黑暗中,中途膝盖还被不知道谁故意摆的软凳给磕了一下,疼的直抽冷气,腿一软,跪趴在床边,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双眼睛。 “!” 他猛地睁大眼睛,来之前被情欲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身体在对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被他忘到了脑后,被情欲的痛苦折磨的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自己这几日的委屈难过郁闷,所有的担惊受怕仿佛都化作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纳兰枳手指颤抖着,试探地去抓沈金柠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直到那温暖柔软的触感才让他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活像被负心郎抛弃的小媳妇儿。 707看着直咂舌,“我呸!明明是过错方,他怎么还委屈上了!真是不要脸!” 不见宿主回答,又自顾自地感叹道,“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眼泪,上次也是装模作样的哭,被cao的迷糊了也要呜呜哭,原作可没有说过他这么爱哭啊。” 任务人物介绍里也没有。 沈金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出来了一个灵魂问题,“不会脱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