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静看着她的背影,起身赤脚踩在地上。

    她没回头的道:“穿好鞋,谢辞尘。”

    少年看向架子上的衣服,抬手去取。

    再回头时,白栀已经穿好衣走道镜子面前了。

    上面还能见留下的水渍和汗液,能大致勾勒出当时的姿势。

    那yin靡的一幕仿佛又回到少年眼前。

    师尊正站在镜子面前,她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垂下的阴影映在那张精致的面庞上。

    不知师尊在想什么。

    下一瞬,她指尖泛光。

    那些暧昧痕迹瞬间消失。

    指腹在镜面上抚过,指尖光亮消散的同时收回手。

    谢辞尘靠近。

    想抱她,伸出的手收回,只克制的唤了一声:“师尊。”

    白栀转身看向他。

    眼神询问。

    他的余光内还能看见那面镜子,一切旖旎的画面都不受控的往他眼前钻。

    可眼前人的眼神中不夹丝毫情欲。

    他手指收紧,再收紧。

    白栀伸手帮他理好衣衫,少年一把攥住她的手,力气很大,捏得她有点疼。

    “怎么?”

    “……师尊在想什么?”

    白栀坦然的:“在想要如何找到当日掉进秘境后的裂隙。裂隙中的小精灵是否还在这场动荡后活着。”

    “还有么。”

    她眸色沉下来,“在想秘宝大典与凉国旧国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想八百余年前……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少年再问,她便接着道:“本尊还在想,是否到了今日凉国都仍有人在饲养凶兽。”

    那晚凶兽袭击言澈时她便有此猜测,如今一切都好像串联在了一起。

    但。

    还缺了很多关键性的东西。

    她眉头上突然抚了少年的手指,白栀抬头看过去,“本尊竟没意识到竟在皱眉。”

    她眉心舒展,避开少年的手指,反问他:“你呢,在想什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她们来了,谢辞尘。”白栀往后了些,手从少年的手中脱离。

    他没有让开,反而更近一步的靠近她,痴恋感受被她的体温和幽香包围。

    什么都不想再管。只想靠近她,抱紧她,拥有她。

    脚步声近了。

    白栀准备绕开他,往外走。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来横插一脚?

    冷戾的杀气才起,他就被师尊轻轻敲了一下额头。

    “不准想。”

    杀气顿时收敛了不少,少年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好感度:77(喜欢)。

    他喉结动了动,问:“……师尊知道弟子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小精灵数量太少,恐已无法再维持好明日大赛的秩序。震麟虽然已被师尊所除,但众人为对抗震麟消耗不小。且谁都不知道此时的秘宝大典还能维持多久。这里太危险了,弟子想送所有人出去。”

    她忽然轻笑一声。

    少年的心又乱了。

    “……师尊。”

    好感度:78(喜欢)。

    “师尊在笑什么?”

    “在笑有个小孩子学聪明了,知道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他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师尊也变了。”

    她并无太大反应,“又不像曾经的白栀了?”

    他道:“像。”

    坚定的眼神越来越像。

    然后他又道:“也不像。”

    不仅不像曾经的白栀,也不像昨日的她。

    那份温柔变得更沉静有力,像有了生根的地方。

    对他更加包容,也距离更远。

    更像一位长辈。

    这些骤然生出的距离感让谢辞尘觉得不安,和他接吻、zuoai,都好像和曾经没有分别,但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盼她能回来。

    然后和她的心隔了一层他跨不过的屏障。

    “这样啊。”白栀随口一应。

    是因为她身体里融进了另一个温润的人的一部分,还是因为他给的记忆深深烙刻进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

    沉衍在照顾她时会不自觉的模仿的人……

    她又何尝没有在不经意间学着那个人的样子,照顾其它人。

    门被敲响了。

    “谢仙人,阿姐在您这里吗?”

    门外传来姜满的声音,伪装出的少年音已能端的很稳。

    “在。”白栀应了一句。

    谢辞尘蹙眉:“……师……”

    “叫师姐。”白栀一边说,一边抬手将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外衫单手递给谢辞尘,另一只手掐诀。

    一阵雾色清风起,吹开了窗户透气。

    灵光闪烁,屋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地面上再无半点yin靡的水渍。

    她从容做完这一切便去开门。

    谢辞尘看着她的背影,视线忍不住落在他们刚才交欢过的椅子上。

    真的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就连他的心,也好像被这阵法诀清理过,所以空落落的。

    好像方才的一切暧昧旖旎都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门开了。

    谢辞尘避在屏风后,穿好外衫才走出去。

    姜满端着世子的架子站着,忍着扑过去的冲动。

    看见白栀的脸,那点伪装立刻消失无踪,两只眼睛都黏在她的脸上。

    “阿姐的脸……朱砂,朱砂红点不见了……阿姐,阿姐好漂亮……”

    “jiejie!”洛云漱看见白栀戴着自己送的簪子,脸颊迅速飞粉,视线总会晃在白栀的眼睛上。

    如漾着一汪清澈温柔的水的美眸,让人很难不被它震到心神。

    心跳的好快!

    白栀问:“明日的试炼有变动么?”

    洛云漱只能看见白栀漂亮的唇瓣开合,眼睛盯在白栀的唇上,怎么都挪不开,满脑子什么都没听进去。

    姜满点着头:“哦哦,是。小精灵的药丸失效了,阿姐说的极是……”

    白栀:“嗯?”

    姜满捂着心口直往后退,脸红得要命。

    心也像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好美啊。

    要是没有谢仙人那凉浸浸的不爽的眼神,就更好了。

    谢辞尘道:“此次小精灵损失惨重,只怕还无心cao持明日之战。”

    白栀点头,从空间袋内取出面纱,覆在脸上。

    能见她白皙饱满的额头,眉眼皆可入画。

    面纱之下,只能看见她脸型的轮廓。

    但仅是如此,也仍让人移不开目光。

    剑光晃了一下姜满和洛云漱的眼睛,姜满偏头闭眼,洛云漱抬手挡了一下立刻看向谢辞尘。

    谢辞尘已随白栀从房中离开。

    白栀问:“秘宝大典内的小精灵到底是什么,以往有听人提过么?”

    姜满立刻答:“我近几日听有人说,秘境内基本都会有守关兽,大部分都是在这环境中自然生出的。”

    白栀:“另一部分呢?”

    “被人专门饲养放置的,有人猜小精灵们就是。”洛云漱说:“因为在其它的秘境中,虽然也有通了灵智的守关灵,但它们是和其饲主一起在秘境中生活的。”

    姜满摇头:“但是来过秘宝大典多次的人从未见过秘宝大典内有饲主。也曾有人偷偷带着家中灵宝进来,试图通过小精灵身上的气味找到它们的主人,打算擒贼先擒王。但灵宝未检测到任何饲主的气息。”

    “我也听说兄长提起过,说灵宝将他们引到了一片巨大的山湖中,周围一片荧光。大部分人都意识昏迷,梦到了数百年前的凉国。”

    白栀立刻停步,看向洛云漱:“梦见什么?”

    “每个人的梦境都不太相同,有人说梦到自己是凉国的天罗神子座下的随侍,与幼年神子一起在祭台为即将诞生的婴孩求福。”

    姜满不赞同的:“我也听说过,求到的是个女婴。但我觉得这是骗人的……凉国百姓那么多,若家家产子都需天罗神子求福,天罗神子每日都要在祭台上长跪不起了。”

    “jiejie,他好刻薄啊……”

    “继续说,还有什么梦?”

    “多是在梦中成为了旧时凉国的百姓,甚至是猫狗鱼鸟,少数几人是外邦使者……”洛云漱仔细想了想,“还有一小部分在旧时凉国末年,那时天罗神子背叛人神契约,帝女已死。他们是周边外国的兵士,都想吞下凉国。”

    白栀垂眸:“那时的凉国已成空城……”

    “按理说是这样,他们进来时见尸横遍野,整个凉国成了死城,轻而易举便入了王宫。”

    “沉……”白栀顿住,改口:“天罗神子也不知所踪?”

    “在他们的梦里没有见到所谓的天罗神子。”

    姜满说:“可凉国最终也没能被其它国家侵占哪怕一分土地,八百余年前如何,今日便是如何。所以这些梦大家都只当笑话听了。”

    “……师姐。”

    白栀收回思绪,拍了拍少年担忧的手:“我没事。小精灵数量庞大,其它秘境中有出现过如此大批量的开了灵智会吐人言的精灵汇聚的事情么?”

    “书中未有记载。”

    姜满也说:“没有听说过……”

    洛云漱想了想:“洛家产业遍布九州,网络天下情报,也最多只听说过有几个的。”

    那它们到底是什么?

    这里的一切,为什么都和八百余年前的凉国那么像。

    一草一木,甚至曾经跌倒过幼年期的她的铺路石块的裂缝都一模一样!

    是真如传言所说,是令湛在她身陨后毁了她与护国剑之间的交易,让凉国成为鬼城的?

    还是……他们现如今脚下踩着的土地,就是曾经的凉国?